第120章 你担得起？
晚膳时，下人来了书房唤荆妄到前厅用膳。
荆妄来到前厅门口，便看到里边的人已经在用着膳食，并未曾打算等她来。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看着本该是她的家人，为宁芫夹菜，关切。
荆妄顿了一下，走进去，荆家人见到荆妄来了，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似乎是荆妄的到来，打扰了他们一家人一般。
反倒是荆嵘靖从未动筷，静坐着等待着荆妄的到来。
荆嵘靖一瞧见荆妄来了，脸上才有了些笑容。
“怎的来得这么迟？菜都有些凉了，快过来吃饭吧！”
荆妄走过去，看着坐在主位旁边的宁芫，不难看出，本来宁芫是习惯性坐这里，也许是想起她这个正主已经回来了，事情败露也不好再鸠占鹊巢，而以宁芫如今尴尬的身份，本该连到前厅用膳的资格都没有。
不用猜都知道是她们让宁芫坐在主位旁边的。
宁芫见荆妄来了，连忙起身，拘谨且卑微地向荆妄行礼。
“见过殿下。”
荆舒瑶起身走过来，拉过宁芫，按着她坐回去，瞥了眼荆妄，语气有些尖酸地说道:“都是一家人，在家里没必要拘束于这些虚礼，再说了，咱们殿下这么多年在那种不入流的乡野地方长大，必然也不在乎这些！”
荆妄没说话，看了眼似正常的荆舒瑶，看了眼没敢说话的宁芫，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
荆嵘靖眉头紧蹙，呵斥了荆舒瑶一声，“长姊！”随后看向徐影，示意他看着点荆舒瑶。
徐影也知晓自己的妻子自从荆北王去世后就得了疯病，有时看起来正常，但也性情大变，与以前那个全帝京最端庄贤淑的荆家大小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徐影起身拉过荆舒瑶，回位子上坐下。
徐牧撇了撇嘴角，没说什么，但也看得出来，他更喜欢宁芫这个妹妹，而不是荆妄这个真正的荆北尊王。
就连小时候最护着荆妄的阿姊，江歆也好像更喜欢宁芫的样子。
“舅舅，我已及笄，您尚可唤我复词，是师公曾为我取的字。”
荆妄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荆嵘靖。
荆嵘靖目光微闪，复词，复辞……辞安。
不仅荆嵘靖，在座的，除了和荆妄同辈的人，在听到“复词”二字后，脸色都有些微弱的变化。
“复词……你怎能用你阿娘的名为字？你如何觉着你担得起？！”荆舒瑶的反应非常强烈，愤怒和愧疚夹杂在一起。
荆妄看向荆舒瑶，随后扫了眼其他人的神色，都赞同荆舒瑶的话。
荆妄冷笑一声，“呵，还记得我阿娘呢？我还以为你们都忘记我那个为了保全家国，守护荆家，战死沙场的阿娘了！”
“我替我阿娘谢谢两位姨母，倘若我阿娘九泉之下得知两位姨母如此待她的女儿，如此不顾荆北尊王的颜面，在殿前保全一个假冒之人，也不知我阿娘该感谢二位呢？还是夜里托梦寻二位谈谈心！”
荆舒瑶和荆铭芸脸色瞬间惨白。
“你放肆！你目无尊长！！！你竟敢如此吓唬长辈！”荆舒瑶连声呵斥，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但凡谈及到荆暮晚的死，荆舒瑶的反应都很强烈。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谁不期盼自己的女儿将来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女子？你阿娘就算还活着，也会更喜欢宁芫这样的女儿，而非你这种顽劣，不顾及他人颜面，不顾及荆家颜面，把家事闹到殿前去的女儿！”
荆妄嗤笑，“是吗？可我师公还有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说了，我是这世间，与阿娘当年的秉性最为相似之人，大姨母这番话，也是在说我阿娘吗？”
荆舒瑶怒火中烧，直接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筷都歪倒了好几副。
“荆妄！你休得胡言！”
“荆舒瑶！！！你给我闭嘴！”
荆嵘靖高声呵斥，不再顾及荆舒瑶是他的长姊，直呼其名。
荆舒瑶显然吓到了，整个人噤了声，有些惊魂未定地往徐影身边靠了靠。
荆嵘靖自从在荆暮晚过世之后，脾气都不是很好，但很少发火，每一次发火，都令荆家的人害怕。
不仅荆舒瑶吓到了，荆铭芸，还有几个后辈都吓到了，就连坐在荆嵘靖旁边方少漓都吓到了，还有荆嵘靖和方少漓已经七岁的儿子荆晟，也吓得整个人都在害怕。
“吃饭！不吃就滚回去！”荆嵘靖怒斥。
荆妄不以为然，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顿饭有且只有她一人吃得愉快，吃得饱腹。
吃过饭后，徐影带着荆舒瑶还有徐牧离开荆家回了徐家。其他人也各回各的院子。
荆妄回了主院的书房中，和荆嵘靖商谈事情。
“荆……复词。”荆嵘靖不太习惯，却依旧唤了她的字。
“你也别太在意你姨母还有你阿兄阿姊他们……”
荆妄为荆嵘靖沏了杯茶，语气平淡。
“我何时在意？年幼时，我只觉得家中只有舅舅对我最不好，而今我才知道，真正把我当家人的，只有舅舅。”
荆嵘靖一噎，这是夸赞我，还是骂我呢？
“不在意便好，她们也是因为跟宁芫相处了那么多年，相处出了感情，才会如此。”
荆妄笑了笑，并未接这话，“舅舅，当年我遭刺杀一事，定然是帝京中的人所为，查了这么些年，我只知是朝中人，尚且不知这幕后之人是谁。”
说到这，荆妄脸色微沉，“我怀疑当年我阿娘的死事有蹊跷。”
荆嵘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何出此言？”
“您可还记得当年我阿娘查到大皇帝国与我朝内部大臣有勾结一事？但当时大皇帝国的天皇已经带着皇军朝我朝攻来，我阿娘无暇顾及他事，还未来得及查出叛党便死在战场上。”
“我托罗粟和白齐调查过当年的事情，也细细地分析过，我朝边境驻守的将士们多之又多，驻守边境的主帅将军更是能力非凡，而当年的皇军只有二十多万，与我边境将士人数相比，少了整整二十万，我朝将士素来勇猛，武艺精进，怎么可能敌不过那二十多万皇军？”
“无论是在人数上，亦或是兵法，武艺上，都比皇军要强，可为何却被皇军给冲破边境，攻下那么多座城池，直往帝京而来？”
“我猜测，应是有人在暗中帮衬，通风报信，我阿娘以命相抵，换得最后的胜利，而我当年也才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却遭受这般刺杀，应该是同一人。”
“如今我平安无事地归来，那幕后之人定然还会动手。”
听完荆妄的话后，荆嵘靖震惊，沉默，担忧。
“那你不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你不会武功，万一出了事，你让我百年之后如何向你阿娘交代？”
荆嵘靖很担心荆妄的安危，甚至想，如果荆妄不回帝京，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了？
“无妨，罗粟和白齐保护我就可以了，倘若我身边有太多人保护，那人毕竟会谨小慎微不漏出丝毫马脚，我如何能查到蛛丝马迹？”
荆妄并不打算把自己会武功的事情暴露出去。
“你这是要以自身为诱饵？不行！我不答应！”
荆嵘靖立马反对荆妄的打算。
“舅舅，我意已决，您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荆嵘靖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说了几句让她小心行事，一旦对付不了，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