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IF·无聊与火花
番外·if
02
“酒会邀请函？”
辻野留鹤手里躺着一封漂亮的邀请函, 这是兴都馆的主编给她的，说是铃木家的一个宴会，邀请了许多文化界名人、商业投资名流。
兴都馆手里握着《太阳、月亮与星尘》《蝶与刀》的版权代理，自然希望公司能从中赚钱。
在得知辻野留鹤的另一部作品《暴风下的普绪克》获得了以小博大的票房奇迹后, 兴都馆更是连连惊叹, 精明的董事长当机立断, 成立了《太阳、月亮与星尘》《蝶与刀》的专门项目组——反应快的人换算出, 《暴风下的普绪克》两亿多美元的票房，就是两百多亿日元, 它的成本才8亿多日元（800w美元）。
不管电影的成功有多少归于导演、制作等因素，它都脱胎于辻野留鹤笔下，作为原作者, 她的版权会更好卖。
辻野留鹤无可无不可地应下，反正她不会深度参与应酬, 这是她和兴都馆约定好了的。
“大岛君一起去酒会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 辻野留鹤想把她拉去一边聊天一边购物。
大岛昌代拒绝：“这不太好吧？您刚刚在车上不是说今天要和令堂吃饭吗？”
她以为辻野留鹤忘记了。
“……”辻野留鹤从包里摸出一根女士香烟，耸了耸肩，“我弟闹起来了，她在大阪走不开。”
烟拿出来后，她才想起日本室外也不能随便抽烟, 悻悻地又收了回去。
大岛昌代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该说什么。
辻野作家看似不在意，可她一下飞机就说了晚饭的行程, 出言催促兴都馆的事情早点办完。
事到临头却被亲生母亲放了鸽子……
大岛昌代张大嘴巴, 想改口答应。
叮——
一声特殊的铃响传来。
辻野留鹤瞬间站直了, 拿出手机, 大拇指快速操作几下, 黑蓝色的界面光投在她脸上。
浏览完界面，辻野留鹤抬头说道：“不好意思，大岛君，我有急事去一趟横滨，下次有机会再约。”
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厅，一辆黑色的高档商务轿车停稳在她面前。
一位西装革履的眼镜男士小跑下来为她开车，辻野留鹤与他握了握手，接过一个文件，跨入车内。
大岛昌代怔怔地看着黑发的高挑女子进入宾利轿车，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这才三分钟，人就走了？
回到工作岗位的路上，她恍然回想起来，主编和前辈们还说过辻野作家出身很好来着，刚刚是她家族的人来接吗？
宾利车内的情况却与她的设想完全不同，是一派严肃的气氛。
坐在前面的司机平稳地开着车，还不忘向后座的辻野留鹤诉说情报。
“辛苦你了，伊地知先生。”
辻野留鹤静静听完，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
自从十六岁回日本遇到五条悟，与他进行训练后，她每年夏天都会抽出时间回日本分担一部分祓除咒灵的任务，尤其是横滨周围的夏天，几乎默认是她来处理——
出于某些原因，横滨的地下之王港口黑手党十分配合她的工作。
伊地知洁高感激地说：“辛苦的是您才对，辻野小姐，接下来横滨的任务就能拜托您了。”
辻野留鹤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也习惯了，你把地址给我就行。”
“是。横滨所有咒灵的点已经导入任务app，路线导航已经设置好了。”
辻野留鹤看着横滨上或深或浅的红点，数了数，二级以上的咒灵不多，一只手数的过来，其他十几只都是杂碎，就是分布比较散。
“科技改变生活~”辻野留鹤吹了个口哨，“与幸吉好样的，还真把咒灵标记、导航的功能弄出来了。”
不知道省了‘窗’多少功夫。
伊地知洁高也很高兴，默默微笑。
要不是辻野小姐牵线搭桥，那位与幸吉同学也不会被引荐给深海女巫，他治好后咒术师多了一位准一级、且擅长咒力与科技结合的新生代。
“对了。”伊地知洁高想起来什么，让她点开咒术app的‘我的’一栏里的‘道具’。
“与幸吉同学还为您准备了交通工具。”
辻野留鹤眼睛一下就亮了。
与幸吉弄的交通工具！
那肯定不是普通世界能买到的东西。
那是一辆机车，除了轮胎是可替换的耐低温材料，其他部位都选用咒具材料制作而成。把手和踩板是参考咒骸核心理论制作而成的动力传导仪器，车前下方可以升起挡板遮挡泥水，车后有个小箱子，可以让她放杂物。
辻野留鹤放大‘动力’的说明，震撼不已：“我之前开玩笑说时间都浪费在赶路和加油上了，这小子就弄出来了咒力做能源的车啊？”
天才啊！
横滨的夜晚五光十色，大桥上车来车往，流速却慢得像乌龟，不耐烦的喇叭声滴滴作响。
桥上有一段路出了车祸，后面的车都被堵住了。
即使辻野留鹤骑着拉风的机车，也没法从密密麻麻的车流中穿梭而过。
“……”
她打开任务app，上面的横滨低级诅咒已经消失了一半，还有剩下的一些分布在大桥对面的平民区。
剩下的明天再除吧，反正是低级诅咒，一时半会死不了人。
辻野留鹤望着堵成长龙的钢铁巨流，实在不想等。
可她刚掉头，身后的桥上就传来令人作呕的咒灵腐臭味。
“该死！”
辻野留鹤低声咒骂。
这座大桥是横滨的重要交通枢纽之一，每天不知道多少车通过，年年月月积累下来车祸人数不少，都市论坛有关桥的灵异传闻一向不少，更不会放过地标性建筑的横滨大桥。
恰逢堵车，大桥上的众人路怒情绪聚集，焦躁、不耐烦、谈起过往的车祸。
桥上潜藏的一级咒灵在钢索上嘀嗒流口水。
辻野留鹤面无表情地下车，从旁边的山坡下去疾驰到海面，打开咒术任务app录音说情况，发送给另一端的‘窗’。
然后她开始释放普通人不能进入的‘帐’。
在‘帐’成型的最后一刻，辻野留鹤甩出巨大的冰锁链，将咒灵拉下大桥钢索，扔向反方向的海面。
咒灵怒吼的刹那，辻野留鹤蹂身而上。
人从‘帐’出来，是十分钟以后了。
虽然是一级咒灵，有延长和变形的术式，可对于冰系术师的她来说，海洋与主场无误。
她随便用咒力击打海面，升起的水花一冰冻，就能伤害到咒灵。
而且她也不用担心落脚点的问题，有水的地方就能生成冰，她踏在冰上行动自如。
“报告，一级咒灵桥紫祓除。”
‘窗’那边刚在系统生成一级咒灵的任务，没几秒就发现任务被‘特级术师-辻野留鹤’点击完成。
“又是那位？”
说话的是‘窗’里新来的工作人员，他今年刚从咒术高专毕业，和伊地知洁高等人一样，有咒力但微弱，顶多祓除四级到三级的诅咒，因此他选择和前辈们一样，成为咒术师们的重要后勤。
他来之前听说过辻野留鹤的流言。
出生于大家族，却是私生女，幼年遭到流放，十六岁偷跑回国遇上五条悟，被发现具有降灵特级冰神的天赋，不顾家族和生母的挽回进入高专和五条悟学习，不到一年就评为特级术师。
只在繁忙的夏天回日本工作，其余时间都在环游世界。
她喜欢集中时期工作，甚至和京都高专的学生一起研究改革咒骸，推动了咒术界任务电子化、运行高效化，‘窗’查探咒灵、上报、等级评定、派任务的流程效率被提高了40。
而交给辻野留鹤的任务，又完成得格外快。
比如横滨的咒灵红点，已经消去了三分之一。
辻野留鹤驾驶着不用加油，只需要提供咒力就能不断向前的机车在横滨的街头奔走。
导航，停车，找诅咒，然后祓除救人。
她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仅仅三天就完成了横滨三级以上诅咒祓除工作，连一些没记录在案的、她路上偶然碰到的在内，都一同祓除了。
‘窗’与辻野留鹤磨合几年，知道她的工作脾气，为她准备好了五星酒店和后续服务，让她休息个够。
确认横滨没有破坏力大的诅咒残留后，辻野留鹤挂上了休息牌子，五天内非紧急任务不要找她。
辻野留鹤呼呼大睡了两天，期间只有饿了才醒来吃饭，吃完继续睡。
第三天，辻野留鹤泡了个澡，终于有精神出房门，在横滨街上闲逛。
她每年居无定所到处跑，随身物品很少，基本都是到了当地才买衣服。
这天她没有工作，一身轻松，手头又不缺钱，在商场买了一大堆漂亮衣服首饰，让店员送到酒店。
出了商场，辻野留鹤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儿，该干什么。
母亲在大阪陪闹脾气的弟弟，她不喜欢冈田本家，不想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样被其束缚，从来没回去过。
家族对她不肯回归也颇为生气，之前还想通过威胁她母亲来使她妥协。
辻野留鹤也不是好惹的，不客气地说，要她回去除非把家主之位送上。
恰巧那时候冈田奈美代嫁入的高宫家的主支最后一个成年男人也死了，高宫家由生下了嫡子的冈田奈美代做主。
辻野留鹤有实力，她母亲有高宫家的财力和人脉，现任冈田家主怕母女俩联合起来篡夺冈田家主之位，极力弹压族内呼吁辻野留鹤回归的呼声。
省了辻野留鹤不少事，只是自她始终不肯竞争冈田家主以后，冈田奈美代对辻野留鹤的态度又变得不冷不热起来。
辻野留鹤每年回日本，基本就是为了工作，工作之余和朋友聚一聚，喝喝酒聊聊天，写写书，然后到处旅游，写作、祓除咒灵，学点新东西。
日子一年又一年，对于不缺钱、不缺能力的辻野留鹤来说，普通生活很平淡，诅咒的世界刺激又实在恶心，她在其中徘徊游荡，不知前往何处。
辻野留鹤抄着手，慢慢悠悠地在横滨散步，从下午到晚上，天色一步步变暗，小吃摊出街，店面的招牌通上电，闪着各式各样的光。
人群中时不时有人偷偷瞧向闲散冷淡的辻野留鹤。
美国爱吃肉蛋奶的餐饮习惯和充足的睡眠让她长到一米七高，多年的运动和格斗训练为她带来肌肉和力量，她今天出来只穿了黑t恤和很短的牛仔裙裤，一双长腿露出来，潇洒而自信的气场很吸引人。
她眼睛狭长，红瞳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从不多驻足，却撩到不少人，黑色额发下流转的眉目带着东方古典的风情。
晚上八点多，辻野留鹤实在晃得无聊了，问了一圈人，今晚没人有空，她连跑去东京找人喝酒都不得行，她只好垂着头进了一间酒吧，然后被突然响起的重金属摇滚吼得一激灵，点好的酒也不要了，飞速跑出去。
进错门了！
出了门，辻野留鹤学乖了，用手机查附近主要放爵士乐、高档一些、人少的酒吧，让她能静静喝酒就行。
一间间看过去，辻野留鹤终于在半小时后坐在一家酒吧的吧台边。
她是漂亮的新面孔，又一口气点了许多高档酒，酒吧里一些常客向她投来关注。
辻野留鹤无视这些视线，一杯杯喝过去，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情依然不带半点委顿颓靡。
无聊。
辻野留鹤蔫蔫地喝酒，盘算着无聊的明天该怎么打发。
不想去祓除诅咒，酒会还有一段时间，新书还没灵感，购物买多少也无法填补心灵的空虚。
无聊无聊……
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杯玛格丽特，辻野留鹤懒散地抬眼，却隔着透明的杯壁，与一双钴蓝的眼瞳短暂对视了一秒。
那一瞬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在辻野留鹤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玛格丽特饮完，她仍保持着喝酒的动作，无意识地啃咬着杯子的边沿。
半分钟后，她绽出一个笑。
不同于之前只是简单地勾起嘴角，不带笑意，现在她的笑容掺上了感情，饶有兴味的、带着甜意的。
回头的男人一愣，他在方才的注视中同样感受到火花。
望着那位西装先生优雅的左肩披发和颈项间的黑色圈套，辻野留鹤与他直视，没有移开视线。
她伸出右手，吧台的灯光打在她裸、露的手腕和小臂上，光影明暗间格外吸引人。
辻野留鹤的食指和中指像猫一样轻巧地勾住新鸡尾酒的浅薄底盘，慢慢地、慢慢地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红润的舌头，叼下鸡尾酒里装饰用的樱桃。
中原中也无意识地松了松领带口，那位小姐应该是在看他吧？
察觉到他的动作，辻野留鹤笑意加深。
“两杯[马丁尼]。”
辻野留鹤懒洋洋地对调酒师说。
她撑着头，没等几分钟，旁边的座椅就迎来了预想的人。
“中原中也。”
“辻野留鹤。”
短暂交握手，两个成年男女低声交谈起来，肢体距离也越来越近。
……
但进展还是太快了吧？
橘色的发丝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中原中也抱着一见钟情的对象，爽快又有些出神。
其实辻野留鹤提出邀请的时候，他想拒绝，认真谈过再试。
可看到他犹豫不说话后，那双红瞳移开目光，垂着头从包里掏出香烟，假装不在意地笑笑掩饰失落和尴尬，他又冲动地答应了。
他们进门之后，横滨就开始下雨，雨滴劈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像是伴奏。
“咳，要喝水吗？”
结束后，中原中也试着与她搭话。
辻野留鹤与他贴在一起，半天没有说话，她取下一枚戒指放在眼睛前，眯着眼睛透过指环看世界。
卧室里昏黄的灯印照在他们身上，黑色的窗户上水滴偶尔露出外面汽车或霓虹灯的光线。
“……活过来了。”
她喃喃道。
新书的灵感，人生的乐趣，与这个人一起到来。
她翻过身，与中原中也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