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轩然大波
“远华，咱们是不是有必要跟区家谈谈，毕竟这两孩子平日里都很乖巧，不能因为做错了点事情，就全盘否定，这样做对他俩是不公平的。”聂美兰脑子里迅速地组织好了语言，准备先过陆远华这关。
“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要谈你去谈吧。”陆远华白了她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又说：“都是你平日里把她给宠坏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丢人都丢到网上去了！”
“远华，你冷静冷静，这事就算再棘手，它也得有人去解决的。我可以出面，但我也只能代表你的意思去的不是吗？”
“随你的便，大不了我就当没有了这个女儿吧。”陆远华直接甩开了她的手。看来，这次聂美兰真的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远华，远华，我求求你，看在孩子是你亲生的份上，救救她好吗？她要是有什么想不开，我也不想活了呀。”说完，她直接把自己摔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美兰，以前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知性、懂事、大方。可自从有了菲儿，你对她溺爱有加，有求必应。甚至有时候我们眼看到她把个人的欲望和喜好凌驾于规则之上，而你却视而不见。”
陆远华蹲下来，准备把聂美兰扶起来，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不是在爱她，你是在纵容她、害她。有你这样的母亲，她闯下大祸是迟早的事。”
聂美兰被这长长的一番话给深深地刺痛了，奋力地推开他，撒泼道：“我就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永远也比不上秦殷，她永远是你心头的白月光和朱砂痣，而我陪伴你那么多年，却始终只是一粒不起眼的饭粘子和令人厌恶的蚊子血！就连我和你生的孩子，也比不上她的孩子。菲儿这孩子太可怜了，这么多年来，从未得到过你真心的肯定与无条件的爱！”
陆远华突然厌倦了这一套程式化的表演，失望地站了起身，冷冷道：“原来你怀恨已深，对我有诸多怨怼，要不然今天就先把咱俩的事情解决了可好？”
聂美兰的眼睛里突然间闪现了一丝惶恐与不安的神色，她仿佛今天又一次重新认识了陆远华。
眼前这个男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百般的宠爱、信任和无条件的接纳。他变得既严肃又苛刻，既冷漠又多疑。
与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居然能说变就变，亦或者说是过去隐藏得这么深，是她始料未及的，这就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尽快独立的决心。
她的宝贝女儿闯下的这件祸事，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次改变命运的契机。常言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万事都有转化的可能性。
如果能成功的扭转这次局面，化解这场危机，那么对聂美兰而言，就算得上是她独立对抗陆家的第一次胜利，是值得被载入她的个人史册的一件大事。
片刻间的头脑风暴之后，聂美兰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立马转变了方向，改变了态度，对自己的丈夫服起了软：“远华，我知道是我不对。这些年我教女无方，过分的溺爱，让她闯了大祸，也丢了陆家的颜面。”
然后，她自己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坚定地说道：“我愿意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努力去化解这场危机，挽回我们陆家的颜面。相信我，远华，我有能力去处理好这件事。我还是那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独当一面的，你的贤内助——聂美兰。”
“好吧，美兰，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陆远华走了过来，温柔地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轻轻地擦了擦她脸上残留的泪痕，“遇事果敢、临危不乱，希望你还是我心目中那个最好的美兰。”
说完，陆远华转身上了楼，聂美兰转身出了门，这一对共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夫妻，终究因为儿女问题生了嫌隙，同床异梦怕是要成为今后的主旋律了。
出了门以后的聂美兰，坐上了自家的阿尔法保姆车，司机老陈回头问道：“去哪里？太太。”
“老地方。”聂美兰一脸木然地回答，然后就开始打起了电话。
“喂，光杰妈妈。哎呦，我都快头痛死了。你说这俩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搞得现在咱们也受了牵连，出个门都得捂得严严实实的。”聂美兰边打电话，边声情并茂地对着空气表演着。
“陆太太，麻烦您有话直说，我这边还有点忙。”区光杰的母亲显然对聂美兰的来电有些抵触，因为她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她。
“呵呵，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们家光杰和我们家菲儿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志同道合。如今这两个娃也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听说光杰信誓旦旦地说他要娶我们家菲儿……”
“打住，陆太太，请你搞清楚，光杰的订婚对象是陆允儿，这一点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变。”区母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
“区太太，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强扭的瓜不甜，你们家光杰跟您也说过了，他只爱我们家菲儿，咱们做家长的要开明，要充分尊重孩子们的意愿，毕竟这是涉及到他们终身幸福的大事，对不对？”
“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们家光杰和允儿已经订婚，这是个外界都知道的事实。如今你们家菲儿跑出来截胡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女孩子家家的，难道不知道要矜持一点吗？抢姐姐的未婚夫，这样说出去像话吗？”区母在电话那头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区太太，嘴巴长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我们管得了吗？那还有人说光杰这孩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霸占小姨子呢不是？这些不相干的人说什么随他去吧，我们干嘛跟他们这些三姑六婆和长舌妇一般见识呢？”聂美兰仿佛有着化骨绵掌一般的能力，无论对方怎么发脾气，她都能心平气和地见招拆招。
“哎呀，我说陆太太，你这是在拐着弯怨我们家光杰呢吧？要说这事，我认为就是女孩子不检点，人家男孩子又没强迫，有强迫的你可以去报警啊，去告啊。不报警不告，就是自愿的了吧？这没结婚，没名分，就上杆子往上贴，莫不是遗传？”区母气急败坏道。
“区太太，今天不管你说多难听的话，我都不会与你计较。皆因我认为成年人的世界，不应当再被感情所左右，而是一切当以利益为先。老话说的好：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聂美兰再一次表现出了难得的镇定。
从这几番对话不难看出，聂美兰的段位显然在区太太之上。电话那头只沉默了三秒，“陆太太，不知道您说的利益，是指什么？”
“长漉山庄，我在那里等你。”聂美兰掐断了电话，把座椅放倒，闭目养神起来。
聂美兰在努力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跟区光杰的母亲博弈。这轮是首战，她必须要拿下，不容有任何闪失。
否则她的女儿和她不仅会沦为圈子里阔太太们的笑柄，从此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
那么，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果实就会付之东流，这是她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
大约一小时后，一个穿着绿色花旗袍的女人出现在了她面前，“哟，光杰妈妈，您终于来了。”聂美兰赶紧起身迎接。
“陆太太，你有什么话赶紧说，一会儿我还约了人打牌，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区母的眼里其实并不太想搭理她。
“区太太，你想喝什么茶？刚才我擅自做主，点了一壶凤凰单枞，乌龙茶，半发酵，口感介于红茶与绿茶之间，好比咱们儒家的中庸之道，不偏不倚，历久弥新。”
聂美兰显然并不急于回应区母的话，而是故意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我说陆太太，我今天来不是听您讲茶道的，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省的浪费时间。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什么意义。”区母白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
聂美兰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区太太是一个爽快人。那么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菲儿是我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我把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资源都用在她身上，她就是我的命。”
“但是你们家光杰欺负了她，她现在已经怀上了光杰的孩子，我不能眼看着菲儿的前途被毁了，我必须替她的未来铺路。”聂美兰把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尽量说得不卑不亢。
“菲儿妈妈，怀孕这种事可不能够开玩笑嘞。有没有搞清楚啊？”区母被吓得脸都青了。
“我会随便拿我女儿的声誉开玩笑吗？回去之后，你可以让光杰确认一下，我当然也不希望是真的。但是现在事情的确已经发生了，我们做家长就得想好应对的策略。”
“坐下来谈吧，光杰妈妈。”聂美兰示意区母过来坐到她旁边。
于是，两个女人就挨着坐到了一起，共同为儿女的婚事进行了一番精心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