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与我出奔(13)
白素素在门外踌躇,不知该不该进去。她本来已经回房间了,可是想到大门口的时候,康王殿下与哥哥之间微妙的气氛,她的心就始终放不下来。
迟疑再三,她还是忍不住跑到膳厅外面,结果就听见了乔景熙和康王的争吵。更尴尬的是最后还被康王抓了个正着。康王临走时的那一声冷哼,叫她尴尬不已。
“几里哐啷”屋子里传来一阵激烈的家具撞击声,白素素心里一凸,生怕是乔景熙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就走进了屋子。
屋里到处杂乱地散落着倒下的桌子、椅子、破碎的碗筷,还有今天她亲自下厨做的早餐。乔景熙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低垂着头。
白素素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出什么事情了?”
乔景熙一言不吭,也不理会白素素的话语,只绕过白素素,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子。
白素素呆愣在原地,一时间她竟然不能相信之前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哥哥,她和哥哥,最苦最难的时候,饿了三天才得来一个馒头。当时两个人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哥哥却义无反顾地选择把馒头全都留给了自己……
怎么现在,一切都变了呢?
“小姐,外面有一个姑娘,说要找我们家大人,不知大人现在在何处?”一个守门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目光焦急地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却只看见了白素素一人。
白素素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用手帕沾了沾眼角不自觉流下的眼泪。
“怎样的姑娘?”
“长得挺美,瞧着跟仙女儿似的。”
白素素顿了顿,对那个小厮说道:“哥哥刚刚出门去了,我随你去看看那位姑娘吧。”
出了大门,只见一个清丽出尘的女子,笑意浅浅地站在那里,皓齿蛾眉,眼含秋波,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这便是妹妹吧?你哥哥呢?怎么也不来接我一下?”那女子一看见白素素,眼神里便迸发出惊喜来,热情地牵起了白素素的手,最后一句埋怨乔景熙的话,更是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嗔。
白素素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十分不好的猜测来,“我哥哥目前不在府里,不知你是哪位,来找我哥哥有何事情?”
那女子轻笑,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道:“原是景熙还未曾向你介绍过我……我的名字叫嫣儿。”
嫣儿停顿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抚摸上了自己的腹部,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我肚子里已然有了景熙的骨肉。”
白素素脑袋里“轰”的一声,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那边嫣儿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的凝重,亲昵地挽上了白素素的手臂,拉着她往乔府里走。
白素素就像是木偶一般,浑身僵硬地走进了乔府。
嫣儿进了府,脸上显示出犯难的神色来,她轻轻摇了摇白素素的臂膀,“妹妹,我初到乔府,对这里实在不熟悉。我这刚刚有孕,身子特别容易疲乏,不知现在可有方便我休息的地方?”
“恩,啊?”白素素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你可以去我的房间。”
随即赶紧喊住了一个恰好经过的丫鬟,“你快送这位姑娘到我房间休息去,她有任何要求,都尽量满足。”
快速地说完后,不等嫣儿反应过来,她就挣脱了嫣儿的手,逃也似地跑出了乔府。
上了街,白素素却茫然了,都城太大,也太繁华,到处都是人,但是似乎哪里都装不下多余的一个她。
自嘲地笑笑,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白素素的脚尖换了个方向,快速地朝前奔去。
都城南区
都城北区住的是达官显贵,皇亲贵胄,治安良好,热闹非凡。而与之相对的都城南区,却是贫民的聚集地,这里治安混乱,多是流氓地痞、偷鸡摸狗之辈。
但是南区有一个好处,就是费用便宜,无论是是吃还是住,都是都城最便宜的价格,当然,吃食和住处也是全都城最差的。
当初白素素和乔景熙刚到都城,举目无亲,身上的银子更是所剩无几,二人只能选择住在最便宜的南区。经过反复比较,乔景熙最终选了一户老实的农户,租了他家一个空置的棚子,住三天,收十文钱。
当时还在二月份,天气多冷啊,棚子是稻草盖得,四面漏风,她和乔景熙冷的都蜷缩在一起,把二人当时所有的衣物都盖在身上了,还是抵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如今细想来,那似乎是到京城之后她的记忆中最温暖的记忆了。
“素素?”一道迟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白素素转过了身。
一见到白素素的正面,那人似乎更惊奇了,“素素,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乔哥哥过好日子去了么?”
看着眼前面色漆黑,皮肤皴裂的妇女,白素素皱了皱眉,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却完全找不到关于对面之人的一点记忆。
“你是……”
那妇人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悲伤和痛苦,“我是二丫呀!乔哥哥准备考试的时候,你们就住在我家旁边。”
二丫?她记忆里的二丫是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女孩子。和面前这个沧桑的妇人完全没有一点儿相似啊!
“二丫!你是二丫!这才多久,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白素素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随即又觉得自己失言,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二丫低着头,语气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道:“我嫁了人,嫁了人自然就要劳作养家,干的活多了些,便老得快些……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素素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这几日积累在心中的焦急、委屈,似乎都因为二丫的这一问爆发了出来,暗自憋了太久,白素素太想找一个人倾诉了。
眼前的二丫既是自己和乔景熙的故人,又和自己算得上谈的来的朋友,有些话,除了她,她就真的无人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