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诗会
“哦?是吗?我怎么都没闻到?”小时候傅楼轶矜贵的模样再次再出现了。
顾忱猛扑上去,拉起傅楼轶的袖子按在他的鼻子上:“你好好闻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傅楼轶因着酒意,显露出了平日里看不出来的幼稚,一张俊脸挤在了一起,另一只手使劲推开顾忱,虚张声势道:“我不闻,我生气了。”
“……哥?”
与傅楼轶“扭打”成一团的顾忱迟滞转头,看到了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女孩呆愣愣地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手上还挂着不少物品袋子。
虽然顾忱并未见过傅尔白,但女孩的眉眼与傅楼轶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傅楼轶的妹妹傅尔白了。
傅尔白既没有黑衣人的武功,也没有傅楼轶的体力,等她从玉器店追到秦楚街时,傅楼轶早已不知所踪。
她本想一家家进去找,结果说了是来找人后,都被拦着不让进去,怕她扰了生意。最后,她只能在街口的地方等着人,想着出来了总能见到。
傅尔白等了半个时辰,等得腿都酸了,傅楼轶还没出来。正当她打算自己回府时,便看到了眼前的的场景。
傅尔白一直知道他哥只是表面上看着端方规矩,实际上嘴毒小气还幼稚,但他这类似于撒娇的样子他是真没见过,一时间人都傻了。
顾忱后知后觉般松开傅楼轶的袖子:“幸会,尔白,我是你哥的朋友顾忱。”
自己抓着傅楼轶被他家里人看到了,不会以为他在揍傅楼轶吧?
傅尔白轻轻点头:“嗯,我知道。”
傅尔白知道顾忱这个人,还得归功于顾忱的国子监成绩。
国子监中设有女学,每每院里的夫子教训人时便常拿一个师兄的当反面案例来教训他们,虽未曾言明师兄的名字,但院里随意一打听便知道是顾忱了。
况且国子监男学女学相隔不远,几回顾忱经过女学院外时,傅尔白有远远见过几面,只是顾忱没见过她罢了。
可他哥能和顾忱成为朋友她是没想到的,毕竟两人的性格看上去便十分……水火不容。
“我正要送你哥回府呢,你哥他喝——”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顾忱说到一半的话被傅楼轶打断,顾忱还疑惑傅楼轶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转头才发现那是对着傅尔白说的。
傅楼轶面色严肃,周围昏暗的光照不清傅楼轶脸上的红晕,丝毫看不出来醉酒了:“这里这么乱,谁叫你跟过来的,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店里吗?”
本想反驳的话全堵在了唇边,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说了吗?”
傅楼轶确实没说,可他现在脑子不清楚,只要我无理取闹就好:“我怎么就没说了,我明明就说了——”
顾忱连忙充当和事佬:“诶,别吵了别吵了,我送你们回去。”
傅楼轶脑子混沌,被打断了话后偏头看向顾忱,像是在一字一句思考顾忱在说什么。在他听懂后,傅楼轶赞同地重重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傅尔白:“我们先送你回府,下次你再来这么乱的地方,你出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傅尔白很郁闷,没发现傅楼轶的呆滞:“哦,知道了。”
什么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傅家兄妹出府坐了府中的马车,就停在熙鸣街的尽头。
因着夜色渐深,凉风袭来,傅楼轶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虽然依旧不够清醒,但自个走路还是可以做到的。
三人均各怀心事,一语不发。
待走到马车前,傅楼轶先停住了脚步。
傅楼轶不疾不徐到道:“你们先在外边等会儿。”
说完,不管众人什么反应,便径直迈步进了马车里。
顾忱:“……”
傅尔白:“……”
车夫:“……”
须臾之后,车帘撩起,傅楼轶走了出来,不过进去时穿着的月白色衣服被换成了一套深蓝色的外袍。
傅尔白不屑:傅楼轶出门前不是还嫌弃马车上放衣服挤吗?用着不是挺顺手。
傅楼轶一步跨下马车,突然触及地面所带来的撞击感使他本就昏沉的脑子愈发混沌。
傅楼轶定了定神,示意顾忱也进去换身衣服:“衣服我放垫子上了,你也进去换一套。”
顾忱意外地朝他看了一眼,随即点点头进了马车。
待顾忱出来后,傅楼轶又将之前买的东西放在了马车上,腾出了一个袋子装出顾忱的衣服,递给了顾忱。
因为马车里都只放了外袍,并没有里衣,所以一个小小的袋子也就够装了。
做完这一切,傅楼轶才向傅尔白道:“上去吧。”
并嘱咐车夫:“送小姐回府,路上小心些。”
傅尔白撩开车帘问:“你不一起回去吗?”
傅楼轶面无表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看这马车还能坐得下一个人吗?”
傅尔白摸摸回身看了一眼地面上堆满的东西,确实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了,连她一个人坐都有点挤。
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多了。
“你先回去,等会我就就回来了。”傅楼轶板着一张脸,随后转向车夫,“去吧。”
马蹄声与轮子滚动的声音渐行渐远,在这安静的巷尾格外清晰。
傅楼轶闭目凝神,额角突突跳的青筋跳得他头疼。
好半晌后,傅楼轶方才复又睁开双眼,他看向身边的顾忱,眼底陡然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身衣服还挺适合你。”
顾忱的眼神闪了闪,重重咳了两声:“是吗?”
方才一穿上傅楼轶的衣服时,他在衣服上便闻到了傅楼轶平日里身上的味道。不难闻,倒是像冬日里的雪松,带有一点点低调的香。
本来在傅楼轶的气息包裹下就感到了不好意思,现下傅楼轶还说他穿这身衣服合适,他便更不自在了。
好似这夜突然变热了,呼吸之间的空气都变滚烫了。
傅楼轶一脸正色回答:“是,我不骗你。”
顾忱身上这件衣服的颜色是湖水青,穿在顾忱身上虽稍长了一点,衣摆将将及地,但却与顾忱的气质完美融合。
就像是炎炎夏日里突如其来的一股凉风,或是刚从冰凉的井水中捞出来的西瓜,清爽干净。
顾忱故作镇定:“那可不得,小爷我穿什么都好看。”
傅楼轶的嘴角噙着浅笑:“是是是,顾小公子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穿块破抹布也隽秀着呢。”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在熙熙攘攘的熙鸣街。过了这么好一会儿,熙鸣街上的人依旧不见减少,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而且均是往一个地方去。
顾忱皱皱鼻子,疑惑道:“平日里旬假的夜市也没有这么多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傅楼轶微微侧过头:“是一家灯铺老板办了个对诗会,获胜者可得到灯铺老板制作了许久的七彩琉璃灯。你……想要吗?”
这事还是傅尔白告诉傅楼轶的,结果最想看的一个人最早被傅楼轶赶回了府。
顾忱闻言,忽然笑了:“怎么?你要给我赢来?”
傅楼轶颔首:“如果你想要的话。”
本是开玩笑的顾忱浑身一僵,想用讪笑掩盖:“不,不用,我最讨厌那种酸了吧唧的诗会了,琉璃灯我拿着也没用。”
傅楼轶笑意更沉:“我也是,我也最讨厌那些酸了吧唧的诗会。”
普普通通一句话,硬生生让傅楼轶说出了几丝优越感。
顾忱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指着前边的茶楼:“可我还挺想看看那灯长什么样,我们要不要去里头等等看?”
那灯铺就在茶楼的对面,在茶楼与灯铺中间的街道上摆了个有模有样的台子,以供诗会的进行。
顾忱花重金挑了个茶楼二楼靠街的一个包厢来看热闹,视角非常不错。
因着这场诗会,灯铺周围的店里只要是能坐人,个个店都坐得满满当当。毕竟如今的娱乐活动不多,有也不是一般平头老百姓玩得起的。
顾忱抱着盘瓜子,边磕边倚在窗边看台上的文人们使尽浑身解数对诗。觉得渴了,还会拿起茶杯喝一口,觉得单吃瓜子腻了,还会吃点糕点换换口味。
傅楼轶都怀疑,其实顾忱不是想来看那七彩琉璃灯长什么样,只单纯地想看看热闹。
傅楼轶那双在黑夜中愈发黑亮的双眸定定看着顾忱,见顾忱觉得诗会无趣时,便悠悠开口道:“今日在军营里为何一见着我就跑?”
闻言,顾忱立马被刚塞进嘴里的一块糕点呛住了。还好顾忱反应快弯下了腰,否则喷出来的糕点碎屑可能洒到其他盘子里去,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在傅楼轶身上。
傅楼轶快步上前,递给一直在咳嗽的顾忱一杯水。
待顾忱缓和好后,傅楼轶叹出一口气:“算了,若是你真不想说那便不要说了。”
“不是。”顾忱飞速地说,“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说,你等会儿我措措辞”。
“傅楼轶清透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好。”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傅楼轶盯着杯中的茶水问:“怎么样,想好了吗?”
顾忱已经连灌了一壶茶水了,仿若那壶中的不是水而是酒一般。
“还没有,你再等等,别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