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二叔
“我没有不高兴，”白舒乐说，“我只是肚子饿了。”
“那你中午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白舒乐梗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因为公司食堂的饭菜不符合我的胃口，我吃不习惯。”
闻雀看向白舒乐的眼神带着探究，明显没有相信。
白舒乐轻咳一声，说：“你别再提我了，你才倒是真人不露相。”
闻雀愣了一下，不明白白舒乐说的什么意思，疑惑地蹙了蹙眉，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了？”
白舒乐夹起一块烤五花肉放入生菜叶里，折成一叠塞进嘴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你不是交女朋友了吗？我看到了，挺漂亮。”
“……”闻雀沉默地深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白舒乐说的话。
“但是上司公然搞办公室恋情还是不对的，我觉得你还是得谨慎考虑。”
闻雀凝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过女朋友了？”
白舒乐一听，觉得闻雀在和他装蒜，于是语气便变得不太好：“你自己说呢？七夕节，你不是和秘书办的蒋安安在外面逛街吗！还在商城边公然交换礼物，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是一对……”
提到七夕节，闻雀才想起这件事来，他确实在七夕节的时候出去过，蒋安安也是在偶然之间遇到的。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我没有女朋友，蒋安安是碰巧遇见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白舒乐狐疑地盯着闻雀，闻雀背脊挺直，眼眸深邃地凝望过来，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看上去事实似乎真如闻雀所说的那样。
白舒乐内心有些动摇了，但还没有全然相信闻雀的说法，白舒乐说：“……我不信，那你们为什么要特地给对方送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闻雀想自己什么时候给蒋安安送过礼物了，闻雀仔细想着，蒋安安倒确实是想送给自己一份礼物，但被闻雀拒绝了。
而当时他手里提着的是……
闻雀想到这神情一滞，抬眼看见白舒乐还盯着他，好像在等他的答复。
闻雀只好回答：“那是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恰好都买了东西，在外面偶然碰见。”
买东西碰见，这好像也能说得通……？
“我不至于拿这件事骗你，而且，”闻雀顿了一下，“我不喜欢女人。”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在白舒乐耳边炸开。
什什什什什么！？闻雀他说他不喜欢女人？！
白舒乐惊讶地瞪大眼眸，直直地盯着闻雀，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闻雀气定神闲地坐着，完全不知道这句话让白舒乐心里炸开多大的火花。
白舒乐消化不良地接受了这个信息，闻雀再不想承认恋情，想必也不会用这个借口来骗他。
白舒乐不知为何，突然就开始有些不自在，他只好瞥开眼神，假装无事地说：“好吧，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我相信你。”
闻雀颔首，不太确定地开口：“……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白舒乐闻言立马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极速地否认了闻雀，表示自己确定绝对不可能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
白舒乐反驳完之后，回味过来觉得不对，便赶紧找补：“不对不对！我根本就没有生气，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饿了，这一切都是你脑补的而已！”
“……是这样吗？”
白舒乐笃定地点头。
“就是这样。”
-
白舒乐和闻雀一起回到公司后，刚要进去公司门就见程笑一脸凝重地走上前。
白舒乐还以为因为自己擅离岗守的出去吃烤肉的事情暴露了，一时间面色尴尬。
但程笑却径直地走到闻雀跟前，说：“闻总，睿董来了，带着他儿子，现在在休息室。”
白舒乐听到消息松了口气，打算就此溜回办公室，只是他还来得及说出告别的话，闻雀就说：“跟我一起去见见你二叔吧。”
“……”
白家一共有三个儿子，白舒乐的父亲白博是老大，在他之下还有白睿和白承，白舒乐挺喜欢三叔白承的，但对于二叔白睿确实避而远之，白舒乐自幼在学业方面天赋就不高，经常被白睿拿出来和他自己的儿子比较，白舒乐小孩心性，最讨厌被别人说不好，对白睿也是能不见就不见。
今日被闻雀逮着去见白睿，内心多多少少有些抗拒。
白睿如今也是中年，他今日来找闻雀，特地梳整了一番，衬衫衣边被他塞进西装裤里，啤酒肚大大的挺着，看见白舒乐时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实际却让白舒乐难受地起鸡皮疙瘩。
“舒乐，你也在呀。”白睿乐呵呵地说道。
白舒乐扯了扯嘴角，勉强地说：“二叔好。”
“舒乐好久没和你堂哥见面了吧。”白睿一边说着一边让身后的白向明上前来，白向明和白睿一样，长得不高，只不过有些瘦，上前的动作有些迟疑。
“堂哥好。”白舒乐说。
“既然舒乐也在，我也就说说这事啊，”白睿说着，目光看向闻雀，“小闻啊，我近日听说你把向明从项目部给去职了啊，这是为什么呀？我觉得我们家向明工作做的很好啊。”
闻雀脸色平静，说：“做的很好？那可能是白向明没跟你讲清楚吧。”
白睿面色一僵，但还是顽固地说：“就算犯了点小错误，也不至于开除嘛，向明工作能力很强的，不能因为一点小错误就让人家不干了呀，怎么说也是自家人。”
白睿还没完，看向白舒乐对他说：“舒乐，你说是不是？”
白舒乐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看见白向明躲在白睿身后不敢和闻雀对上视线的样子，猜测到估计白向明犯下的错不小，如今才会这么心虚。
白舒乐便扯扯嘴角，说：“二叔可别为难我了，这些事我哪里知道呀，如果向明哥真的没有跟你讲清楚，不如让他现在当场说吧，你说是不是呀二叔。”
白睿没想到白舒乐会这么不给自己这个二叔面子，还真是被白博那个蠢货教出来的，一个样儿的胳膊肘往外拐！自家人不护着，居然帮着外姓人欺负自己。
“不用了不用了，向明已经跟我讲的很清楚了，只是二叔也不常来公司，对这些公司事务不是很了解，在我心里，一家子和和美美最重要，做什么也不能伤了感情嘛，向明是自家人，再怎么样都合该给他一个机会，二叔孩子不多，就向明最有出息了，我相信让向明继续做下去，不会再犯错误了。”
“给机会可以。”闻雀说。
白睿瞬间喜笑颜开。
“不过……恢复原职是不可能了，就从基层做起吧。”闻雀说完，作势要结束这场谈话。
白睿笑脸一僵，他哪能愿意自己优秀的儿子从此当一个小员工，从前为了白向明当上项目部总监做的努力全部白费呢？
他快走几步拦着闻雀，说：“小闻，这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呢？我觉得向明的实力很强的，不应该从基层开始。”
闻雀冷笑一声，似乎对白睿的请求感到好笑：“你这是什么话？如果白向明真的这么厉害，他自然会慢慢升上去的。”
“这……”
“我待会儿还有一个会议，恕我不能继续作陪了，如果无事的话，你也赶紧离开吧。”
闻雀说完，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休息室。
白舒乐感叹闻雀的强硬作风，自己也想马上溜走，但白睿却仍不死心，抓着白舒乐不放了。
白舒乐此刻才意识到闻雀带着自己过来的意义是什么，闻雀那家伙，怕被白睿纠缠着无法彻底脱身，就留下他一个“可攻略目标”放在这，好让白睿觉得白舒乐这里比闻雀那边更有希望，闻雀借此可以轻松摆脱白睿。
“舒乐啊，你说这是什么事啊？闻雀这么说也是你爸白博提拔上来的，他就这么对待我们这些白家人吗？”
“你一定要找个机会到你爸面前说说这个闻雀，顺便提提向明的事情啊……”
“向明是很优秀的，你知道的，从小成绩就比你好，从来没有考的比你差过……”
白舒乐越听越烦，想赶紧跑路又被白睿拽住了胳膊，强迫性地听了一堆话。
“二叔，这事我哪能做得了主呢？我爸对闻雀比对我还好，这我实在做不到呀，你就别为难我了，向明哥也是，二叔为了你费了多少心，现在还不说话吗？”
白舒乐眉眼乱动给白向明做暗示，那沉默了许久的白向明才像终于回过神似的走上前来，拉走白睿拽着白舒乐胳膊的手。
白舒乐松了口气，赶紧退离了几步。
“二叔，我还有工作，就不奉陪了，让向明带你去吃吃好吃的，别累坏了身子！”白舒乐说完，像躲瘟疫一样赶紧逃跑，生怕白向明那瘦弱的身躯抓不住他爹白睿，一个不小心就追上来了。
白睿眼看着白舒乐不见，气愤地甩开白向明禁锢着他的手。
白睿气笑了：“现在肯放开了？刚才怎么就不放开？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当上项目部总监花了多少心力吗？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白向明沉默片刻，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能力不足，办砸了大项目……”
“你能不能争点气？！”白睿指着白向明的脑袋说，“一点我的样子都没有！我告诉你，别学那白舒乐！一点儿不上进！外人都进自家门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
“行了，这件事我会去找找白博，那闻雀怎么说也是外家人，还能只手遮天不成，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别再像今天一样，窝囊的像个什么样子！”白睿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