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自打青玉伤了腿，惊鸿便自告奋勇，接手了做饭买菜的活计，本来青玉不放心，说道，“小姐你的手那是写字弹琴的手，哪里能做得来这些事，还是我来吧！”
惊鸿劝她，“你家小姐我虽说平日不管这些柴米油盐，可也不是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你若是不想我劳累，就好好养伤，你早点好了，咱们也就不用总吃烧糊的饭菜了！”
青玉也笑，“那我可是有福了，谁家丫鬟能劳动主子伺候呢，我今日也能过过做小姐的瘾！”两人对视一眼，皆忍不住笑起来！
李莽所在白云书院，学子每月有假可以回来，以往一个人，很多时候都不回来，自打惊鸿住进隔壁，李莽总是忍不住盼着放假！
这日傍晚刚到巷子口，便看见自家旁边的小院烟雾缭绕，吓得他以为起火了，抜腿就跑，等喘着气一把推开大门，却见惊鸿正呛得从厨房跑出来透气，捂着嘴咳嗽呢，一缕头发粘在脸颊，早没了往日的从容淡雅，额上还有着一抹灰黑
李莽惊疑的左右看看，问道，“莫姐姐，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幅模样！”
惊鸿有些不好意思，道，“啊，你回来了啊，我我正打算烧晚饭呢，可能前日下雨，柴火有些湿，不知怎么，就是烧不起来！”
李莽一问之下，这才知道是青玉伤了腿，他上前查看一番，果然柴火是湿的，能烧起来才怪！李莽忙上前将厨房门窗全部打开，让烟雾尽散去，又回了趟隔壁自己家，一会抱了捆干柴火过来，手下熟练的生火烧水，淘米下锅，顺带还炒了两个青菜惊鸿只只站在一旁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等饭菜摆上桌，青玉打趣道，“没想到李公子还有这手艺，比我家小姐可是强多了！”
惊鸿，“”
李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父母去世的早，以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开始也是糊弄，后来二叔回家来，便把我接了过去，这才有叔叔婶婶照料，我婶婶做的一手好菜，我以前也常搭把手来着！在书院的时候，像打水，洗衣这些事务也是自己动手的，习惯了！”
惊鸿笑道，“那你可是比我强了许多，平日这些都是青玉在做，如今我做起来，只觉得一点也不比抄书轻松！你瞧，我连生个火都不会！”她尝了口李莽做的菜，夸赞的道，“手艺不错！”
“姐姐哪里能做这些，在我眼里，姐姐该是那不识人间烟火的月中素娥！”李莽诚挚的看着惊鸿，眼中有着不一样的光！
惊鸿有些尴尬，“咳，咳，吃饭吧，今日多亏有你，来，多吃些！”李莽的眼神让惊鸿又些不安
第二日一早，惊鸿便挎了篮子要去买些米粮蔬菜，她换了身半旧的衣服，只拿一块素色巾帕包了头发，比往日更素净了几分，这么打扮，主要是不想太过显眼。还记得第一天上街买菜，周围人奇怪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或许是她这样的人，混在一帮贩夫走徒之中，有些格格不入吧！
惊鸿刚一出门，李莽也同时推开了隔壁院子大门，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惊鸿一身装束，笑着打招呼道，“莫姐姐，早啊，你这是要出门？”
惊鸿也笑道，“青玉腿还没好，我是想去买些米粮来！”
“我陪姐姐去吧，正好可以帮姐姐拿东西”李莽说完，不等惊鸿拒绝，上前自惊鸿手中接过竹篮，看着她道，“莫姐姐，咱们走吧！”
街上行人匆匆，早没了往日的热闹，李莽叹声道，“听说北方黄河泛滥，过后又多地遭遇大旱，有多少人都背井离乡。近来江州难民也越来越多，城里还好，城外许多人连片瓦遮雨都没有。又说有些村镇闹瘟疫，不知死了多少人，哎，真是”
惊鸿也是感慨，这让她想起年少时曾与父母出京城，一路辗转回家乡的情景，如今这些难民，比她那时要难过的多!可自己如今一介女子，也是身处飘零，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不过是有心无力罢了！年成不好，连米价也涨了许多，往日同样的银钱，如今已买不了许多了！
路上惊鸿想起要去买些笔墨，如今抄书，这些东西总归是费了些，李莽替她拿着东西，两人一道往回走。却听到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唤她，“莫先生，是你吗？”
惊鸿转头看去，路边一辆缓缓行驶的马车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头上用红丝带绑着两个圆圆的发髻，还坠着一串小珠子，很是可爱！顾芙眼睛一亮，唤道，“莫先生，真的是您啊！”
惊鸿也笑了，已经好久不见这孩子了！
马车停了下来，顾芙小手提着裙子，下了车来，向着惊鸿跑去！身后还有一道娇俏的女子声音着急的说道，“芙儿，你慢些！”
顾芙仰头看着惊鸿，撇嘴道，“先生，您怎么好久都不来看芙儿，我都想先生了！”
惊鸿俯下身将顾芙头上的丝带理了理，温柔的说道，“先生也想你，芙儿好吗，有没有好好练琴？”
顾芙小声道，“先生不在，都没人指点我弹琴了，爹爹前日还说我偷懒，怎么琴艺不进反退！先生，你回来好不好！家里新来的老夫子无趣的很，一点都不好！”
惊鸿但笑不语，只摇摇头，道，“谁说你懒，我们芙儿聪明，只要稍加练习，定然比旁人强得多对不对？”
“你就是之前顾府的那个女先生？”一直站在顾芙身后的女子出声，打断这一对师生的话语！
惊鸿看了眼那女子，一身红色衣裙，绣着富贵牡丹，发髻上朱钗闪闪，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婢，只是娇媚的脸上略显几分刻薄！惊鸿欠身行礼，“见过柳姑娘！”
柳如月有些诧异，道，“你认得我？”
“之前在顾府，曾远远见过姑娘一面！”
“我说呢！”柳如月上下打量了一下惊鸿，粗布荆钗，虽长得也算清秀，却听说年纪挺大了还没嫁出去，她面漏不屑的说道，“我当是怎样出众的人物，尽然能让我那眼高如顶的姐夫看中，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却偏偏还不自量力！我劝莫姑娘一句，人啊，贵在自知！”
惊鸿原本微笑的嘴角渐渐淡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如月。李莽在一旁听得气愤，当初莫姐姐突然从顾府离开，他当时就觉得这里面不对劲，可莫姐姐并不肯说清缘由，李莽不忿的开口，道，“这位姑娘，莫姐姐与你并不相熟，你怎么出口伤人呢，请姑娘自重！”
柳如月又打量了一下李莽，讥笑道，“我说莫姑娘怎么放着顾家锦衣玉食不要，原来是看不上给我姐夫做妾，要出来给人做正头娘子，只是这位公子看着比莫姑娘小了不少吧？莫姑娘也能吃的下去！”
“你，你胡说些什么！”李莽气急，这女子看着也是个大家小姐，怎的说话如此粗俗！顾芙虽小，可也听着这不像是好话，她拉了下柳如月的衣摆，道，“小姨，你别这么说，莫先生很好的！”
柳如月对着顾芙道，“芙儿，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你要知道，除了你的家人，外人怎会无所需求的对你好，等你大些就知道了”
惊鸿从一开始气愤，冷漠，这会只浅笑的看着柳如月，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去
“你，你笑什么！”柳如月杏眼怒视着惊鸿！
惊鸿轻笑出声，道，“我笑柳姑娘出气找错了人！”
“你什么意思！”
惊鸿抚了抚衣袖，淡淡的说道，“柳姑娘既然心有所想，不如直接去找顾大人，即便不如心意，也犯不着为难我一个外人！况且当着顾大姑娘的面，柳姑娘说这些话怕是不大合适！”惊鸿在顾家时，虽说从不理会人家家事，可不代表她没听过一下闲言碎语
被人说中心事，柳如月一时恼羞成怒，大声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惊鸿道，“其实姑娘大家闺秀，犯不着为我这样的人，在大街上失了风度！莫芸告辞！”惊鸿不再理顾芙在身后唤她，转身离去，腰身挺直，步履轻盈！
柳如月看着渐渐隐入人群中的女子，面上一脸愤恨，狠狠的捏着手中的帕子！
“小姨，你怎么了？”顾芙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小姨这幅表情，以往总是柔和的小姨仿佛变了一个人。
柳如月忙换上一副好看的笑容，道，“走吧芙儿，该送你回家了！”
李莽跟着惊鸿身后，惴惴不安的说道，“姐姐，你千万别听那疯女子胡说八道，姐姐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怎能让人侮辱了去，简直太气人了！”
惊鸿好笑的摇摇头，看着一脸真挚的青年道，“我没事，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若是任谁说句难听的话，都要气上半天，那我早不知投河多少次了！”
李莽看惊鸿还能说笑，这才放下心来，道，“姐姐不是还要买笔墨吗，我知道一家店，就在这附近，卖的松烟墨很好用，价格也比别处实在许多，我陪姐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