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鱼片
李芷阳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揉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慢慢地摩挲，她语气轻松地说道：“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大学生，我父亲你们也看见了，就是个抽烟喝酒赌博还有点家暴倾向的人渣，我母亲辛苦一辈子，给别人做保姆，挣的钱都用来供我读书了。”
说到这里，她放下揉太阳穴的手，调整了一下姿势，整个人向后倒在椅背上，“我从上大学开始就做兼职、申请助学金，因为我成绩好也有奖学金，能减轻我母亲的负担，可是我母亲的钱除了给我一些生活费之外，剩下的基本都交给我父亲还赌债了。”
她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些水，继续道：“我母亲因为操劳过度，身体不好，生病了，之后基本都是卧床不起，父亲没有钱治病，不带我母亲去医院，我当时是在这个研究所读博士，得知消息后把母亲送到医院，我把积蓄全部拿去给母亲治病了，可是已经太迟了，只能每天输营养液，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李芷阳闭上双眼，回忆着那天，“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我去看望母亲，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熬了排骨汤给她送去，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母亲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雪花，好像知道她已经时日无多，便对我说，”
“芷阳，母亲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和你父亲结了婚，但是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幸福的事就是把你带来了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年都苦了你了，是母亲的错，没有照顾好你……”李母看着装有排骨汤的碗，两手颤颤巍巍地摸上李芷阳的手，一位母亲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受苦，“我知道我快要差不多了，所以对于你的父亲，你尽到子女的义务就行了，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你是个好孩子，你要去找你自己的幸福，不要因为家庭的原因就错失了自己的挚爱。”
李芷阳泣不成声，抽噎着说：“母亲，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母亲，下辈子我还做你女儿。”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今天的雪下得好大啊，我困了，我想睡会儿。”李母没有喝排骨汤，头朝着窗外的雪花处睡着了，而这一睡就再也没醒来过。
“滴————”的声音响起，李芷阳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排骨汤，枕着李母的手哭了很久，哭得很大声，似是要把这一辈子的泪水流尽。
最后李芷阳把早已凉透的排骨汤一饮而尽，按铃叫了护士。
“所以今天我父亲来找我是来要钱的，他借高利贷欠了别人十万，还在吃保健品，没钱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儿的，他在门口，看见我出来就高声叫我，我担心给研究所造成麻烦就把他带到咖啡厅了，然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科室一片寂静，刘娅抱住李芷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芷阳你受苦了，没关系，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我一开始还觉得你很高冷，相处过后发现你其实很友善，但是总给我一种距离感，原来是这样……”程项崎笑着说，“抱歉，我们提起你的伤心事了，下次你父亲又来了给我们说一声，我们继续去叫保安，把他轰走。”
李芷阳轻柔地笑笑，“好。抱歉，这次让你们担心了。”李芷阳拍了拍刘娅的背，抽出一张纸，安慰道：“娅娅，别难过了，我都走出来了。”
刘娅接过李芷阳的纸擤鼻子，“我就是替你委屈，家庭已经这么苦了，怎么还没遇上个对你好的人啊？”
“我觉得可能快了吧。”李芷阳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秦晏，随即又移开了目光。
严扉松见状用胳膊肘撞了撞秦晏，小声地问道：“懂？”
秦晏小声地说：“嗯，我会继续努力。她已经够苦了，我会把她疼到骨子里的。”
“那我先提前祝你幸福了。”严扉松笑着说，旋即又叹了一口气，“哎，我这什么时候才能追到手呢？”
秦晏闻言开始关心严扉松的事来。“你这边情况怎么样了？顺利吗？”
严扉松摸着下巴思索着：“嗯，也算顺利吧，主要看对方什么时候想在一起咯？”
“所以其实你们双方对彼此都有感情？只是不知道什么在一起？”秦晏翻了一个白眼，“这不就是在一起了吗？”
“嗯……我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总之就是取决于他想什么时候在一起。”严扉松放弃思考，开始观察拍出来的植株剖面图。
“嗯……那你自己拿捏好分寸，不要被那个人牵着鼻子走了，支棱起来，严扉松！”秦晏刚鼓励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扉松，你是0还是1？”刚好此时科室的人
突然全科室安静了下来，其余三个人看了看秦晏，又看了看严扉松。
“我投1。”李芷阳率先说道。
“我也1。”程项崎端详着严扉松的脸和身材，“不像0啊，但又不是很1……07？”
“那我08。”刘娅说道。
“你看我像0还是1？”严扉松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晏，秦晏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他多年的求生欲拯救了他：“1。”
“我确实是1。”严扉松扶了扶眼镜，问大家：“我很0吗？”
众人立马齐摇头，因为现在撑着头看起来似笑非笑的严扉松好像很有杀伤力。
“那就继续干活。”严扉松一声令下，众人立马投入到工作中，一时办公室就只剩下打字声和来往的脚步声。
严扉松忙完后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准备打开池月渐超话逛逛，结果发现了一个新的cp超话，叫做[琼枝瑶月]，心里一个咯噔，他立即打开了超话，发现是池月渐和张琼的cp超话，严扉松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点开了热门的视频开始“欣赏”起来。
视频是电影《我们不要坠入地狱》和综艺《敢不敢玩》的剪辑，先是剪辑了电影里两人为数不多的互动，再有综艺里的张琼以“哥哥”自称，把池月渐当作弟弟。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琼枝瑶月是真的！！！！]
[哥哥弟弟这种伪骨科我好爱！]
[这个对视我死了！！！]
严扉松把超话首页截图发给了池月渐。
eutopia：[琼枝瑶月？[图片jpg]]
池月渐回得很快。
明月：[明月松间才是真的！]
严扉松看见池月渐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了几次，始终没有消息发来，但是很快池月渐的电话打来了。
池月渐严肃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扉松，可能以后这种情况会有很多，我不一定能管住每个cp粉，但是我向你承诺，我不会和他们营销。”
严扉松本来是打着开玩笑的主意，没想到池月渐这么郑重，于是自己也认真地回答道：“好。”随后又换上了轻松的语气：“不过我记得，有人还欠我的一顿饭？加上这次的cp粉事件，再补偿我一次不过分吧？”
池月渐愉快地答道：“那当然！”
池月渐请严扉松来了一家日料店，这里环境很安静，但是很不巧的是遇见了张琼。
他也没想到进门的时候遇见了张琼，张琼和一位当□□手胡炽一起来的，四人见面，三人尴尬，两人沉默，一人偏头装作无事发生。
“月渐？这么巧呀？”张琼摸着头憨笑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当□□手——胡炽。”
池月渐笑着伸出手：“炽哥，久仰大名！我叫池月渐。”
胡炽伸出手和池月渐握了握：“你好，你演的许弦枨很好！我是胡炽。”
池月渐把严扉松介绍给两人：“这位是严扉松，圈外人士，是我留学认识的朋友。”随后又对严扉松说道：“这位是张琼老师，这位是胡炽老师。”
两人赶忙摆摆手，说道：“老师可不敢当，我们是好朋友！”
严扉松笑笑，伸出手和两人握了握：“你好，我叫严扉松，是一位科研人员。”
胡炽伸出手：“你好！”
“你好，我叫张琼。”张琼握完手后问严扉松：“你是科研人员？好厉害！”
严扉松谦虚道：“没有没有，普通科研人员而已。”
“噢……”张琼对此并不了解，就不和严扉松继续聊天了，他转头看向池月渐大笑着说：“月渐，你看见我们的cp超话了吗？粉丝们太有才了哈哈哈哈！”
池月渐赶紧看了一眼严扉松，感觉到等会儿自己的处境可能不太妙，于是说：“琼哥，咱们明摆着是假的嘛，我们要约束一下cp粉们，可不能由着她们乱来。”
张琼看了一眼严扉松，有点怀疑但是没有证据，毕竟池月渐这几年从不演有感情线的角色，唯一一次破例的还没开始拍，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要回应：“那当然，虽然这样的营销有好处，但毕竟是弊大于利的。”张琼一看手表，说道：“等会儿我还有个路演，我们先去吃饭了，月渐再见，扉松再见。”
池月渐挥挥手：“嗯嗯，谢谢琼哥啦！琼哥再见！”
严扉松礼貌点头道：“再见。”
胡炽也礼貌点头回应道：“再见。”
两人坐进包间，池月渐给严扉松倒茶的时候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给自己倒茶的时候又抬眼看了一眼。
严扉松哪里猜不出池月渐在想什么，却依旧只是淡淡道：“看杯子。”
池月渐拿不准严扉松在想什么，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上来的是生鱼片，池月渐夹了一片起来，严扉松就把他夹起来的生鱼片夹住，池月渐看着严扉松一本正经地吃醋，觉得很可爱，于是就大方地把生鱼片松开，笑着说：“给你。”
严扉松依旧淡淡的：“本来就是我的。”
“是是是，这里的都是你的。”池月渐一手撑着脸，一手拿着筷子在自己面前的酱油碟里打转，看着吃生鱼片的严扉松。
只见严扉松夹着生鱼片在有芥末的酱油碟里蘸了蘸，然后送入口中，红色的生鱼片肉与浅粉色的唇瓣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对比，黑色的筷子送入口中又抽出，留下一串亮色水渍，看得池月渐目不转睛、口干舌燥，吞咽了一下口水。
严扉松以为池月渐想吃，就夹了一片生鱼片示意对方，池月渐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后，顿时脸一红，夹住了严扉松筷子上的生鱼片，蘸了蘸酱油碟吃了。
“嗯？脸红什么？”严扉松觉得不对劲，然后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双眼一眯嘴角翘起，像狡猾的狐狸，问道：“月渐，你刚刚在想什么？”
池月渐多年精湛的演技让他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眨着眼睛说道：“啊？我没想什么，我刚刚在想生鱼片好不好吃。”
严扉松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也就不刨根问底了，“那好吃吗？”
“嗯！好吃！很嫩！”池月渐咂咂嘴，此时寿司也上来了，池月渐夹了一个寿司吃掉，“寿司也好吃！”
“好吃就行，最近还顺利吗？我看网上的舆论大部分都是正面的，应该还好处理吧？”严扉松也夹了一块寿司吃。
“嗯，大家接受度都很高，就是多了一些男友粉……”池月渐哭笑不得。
严扉松点点头，并不在意男友粉的问题，粉丝而已，对他来说没什么危机感，“那对你的影响应该比较小，没什么大面积负面舆论就好。”
池月渐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我上次拍的杂志，杂志方会送我几本，我都有亲笔签名，我想送你一本，可以吗？”池月渐可以在严扉松面前提任何要求，只要是以“我想”为开头的句式，严扉松都会尽量满足。
不出意外，严扉松没有拒绝，“可以，拍的时候累吗？”
池月渐晃晃脑袋，“还好啦，一张完美的照片需要多次取景采光嘛，这是我的工作。不存在辛不辛苦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