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分崩
这些士兵,都是经过战争洗礼的,虽然派别不同,大家面对变局,承受能力其实都差不多。
李漠这边,有些人身上没带武器,有的带了,见胖子枪杀同伴,他们马上也把枪亮了出来,胖子仗着人多势众,并不就此退缩。
战事一触即发。
开始时推杯换盏的塑料友情说完就完了。
胖子并不慌张,开始大肆渲染,是谁先破坏了规则,打破了底线,是李漠这帮人,但对于事件的起因他只字未提。
李漠一阵语塞,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论颠倒黑白,没人是胖子的对手,而且胖子也不给他们辩驳的机会,他占据了形而上的道德层面。
这些变动,陈西他们一直在冷眼旁观,胖子的胡搅蛮缠,他们也深有体会,胖子就是那种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的人,他不怕事情闹大,他就怕事情不大。
陈西走过来,按捺住对胖子动武的冲动,如果能掐死,真想一把掐死他。
许悠怕他压不住火,也跟了过来,这时双方都需要另一方的态度,如果一直这样僵持,陷入相互报复的恶性循环,别说对付丧尸,雪还没停前,人类自己就把自己干掉了。
“事情到此为止吧。”陈西想了想对李漠说。
接着又对胖子: “如果你继续作死下去,你觉得你真能独善其身。”
胖子也觉得事情差不多了,再闹下去他可能没什么,但手下这些人死上几个,只会让陈西一方得利,对于形势,他还是拿捏的出分寸。
胖子示意手底下的人,把枪先放下。
那个叫魏赦的在李漠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漠转向胖子: “也好,这件事可以暂时不追究,我们不是持枪抢掠的土匪,但士兵不能白死,你必须做出赔偿。”
“你还有那么多食物,放心,我们不会全要你的,但这些士兵你至少要平均个大概,你还讲道德,你哪道德了。”
胖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十分不情愿的又拿出一些食物,丢在李漠脚下。
魏赦悄悄跟李漠说: “何五死也死了,他的死又为我们换了这些东西,也算尽了职责。”
魏赦的话许悠听到了,往回走的时候,许悠向他说了一句: “你也姓魏。”
魏赦一瞪眼: “我姓魏怎么了。”
许悠没再理他。回到自己的地盘。
再也没有了开始时聚会的亲近,李漠与胖子两边离的越来越远,三天前他们这些人还高谈着生存感悟,现在马上兑现了。
生存的底色是为了自己能圈得更多的利益,交往都是表面的功夫,到最后一刻,一个面包都可能拔刀相向。
但也有例外的,陈西他们。
从两年前的江州相识,人可能就是这样奇怪,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你送来了友情,只有同甘共苦,同过患难,相互为对方挡枪,这才是友谊的试金石。
现在他们的队伍也扩大了,多了一名孩子,还有一只丧尸,这是陈西的事,在这个末世,多一张嘴要多付出十倍的努力,甚至生死难料。
但许悠他们对此毫无怨言,因为彼此都知道,无论他们谁在类似陈西的处境下,大家都会一样。
这是末日世界的一丝闪光,可惜现在的人都不信这些,对于真情,他们浑不在意,在他们内心的认同,活在当下才是人人争夺的焦点。
魏啸天是这样,其实作为丧尸的先知也是这样,甚至在程植隐忍的外表下,也是有这样的企图。
扩张地盘,争夺资源,先知为了掌握丧尸手中的权势,程植为了他那想要拯救世界的虚荣,魏啸天就更厉害了,为了能将资源全整合到自己手里,他恨不得自己都变成丧尸。
每次他谈到先知,言辞中都充满了欣羡。
而底下的人,都在他们的熏陶下。将利益最大化,但利益总有分配不公的那一刻,就像在这间大厦,外面暴雪压顶,室内气氛逼仄,正在上演着最现实的生存试验。
在胖子重新分配了食物之后,事件暂时压下去,李漠的人搬到了走廊的另一边,这样挺好,双方互不相扰,但裂痕是弥补不了了。
胖子这一层是二十三层,下面的积雪随着下到二十三层,天气酷寒,雪一层一层摞着,愈压愈密实。
大家静下心来,听着雪落的声音,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个群体倒也相安无事,陈西他们的食物更加少了,两个男的多次想找胖子,都被许悠拦下。
矛盾不是一点时间能化解的,求人不如求己,现在整个人群就像封闭在罐子里的火药,人人都精神紧张,可能哪一点火星掉落,就能炸毁。
许悠说对了,恢复不久的平静又被打破,这次出在胖子雇佣兵这边。
又有人死了。
这一次是胖子的一个手下死了,尽管李漠的士兵与雇佣兵之间,双方都知道已形成敌对关系,但这个人的死亡还是他们事先没有想到的。
死去的人生前本就是最衰弱的一个,他有点幽闭恐惧症,在一个环境里呆久了,就疑神疑鬼,老觉得这大厦里还有其他的人,他把这种感觉给胖子说了。
这大厦里有鬼,胖子先是错愕,披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一顿。
“都什么时候了,还相信鬼这一说,如果真有鬼,现在死去的人变成鬼的重量都比活着的人重。”
食物越来越少了。这才是现在最大的危机。
但那个人的疑心越来越重,反复说有一次他确实看到一个影子在走廊消失了,像幽灵一样的在前方游荡,他加了一句诗意话的解释。
这人生前干过一阵招魂师,在战争中为死去的军人招魂,丧尸来临后,被魏啸天收编了。
胖子被说急了,压低声对他说: “如果你再这样扰乱人心,我就让你去陪那个幽灵。”
那人便不敢再说了。
所有人以为这件事便这样过去了,直到有一天清晨在厕所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脖子上有一道血口子。
猜忌是人心崩溃的根源之一,那个招魂师为什么会死在李漠那帮人的附近,胖子质问李漠,但又找不证据,而李漠这边没有人会用刀。
会用刀的人只有一个,许悠。
胖子又认为这是许悠干的,但仔细观察后,这处刀口沉重拙劣,绝不是许悠那种手法娴熟,一击致命。
而且,慑于许悠的身份,以及对陈西的忌惮,胖子仍认定这是李漠的人干的。
陈西过去看了一下刀口,沉默了一会儿,对胖子说: “你真觉得这是刀切割的。”
胖子瞪着眼睛,“这不是刀造成的,那是什么。”
“亏你还自吹是天下第一杀手,你过来看。”陈西对胖子说。
伤口很宽,并且四周的血管并不像利器切开,而是有挤压的痕状,皮肉内压。
“我告诉你,这是斧头砍的。”陈西说: “别问为什么我这么明白,我也爱用斧头。”
胖子也不是没有怀疑,他一直不想承认这大厦里真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这会很大程度上扰乱军心。
如果真是斧仞的创伤,那这所有人里面,更没有当斧头当武器的,唯一的一个人,他看向陈西。
陈西冷笑: “你觉得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