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这行星所有的酒馆，自由似乎理所应得
云雀市的外围，有些稻粒早已长成了杂草，收割它们的人早已投降了，现在鸟雀成了收割者。
这里曾经河网遍布，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不久之后这些稻谷会因为太过泛滥，全部死亡。
太茂盛的样子容易冒秧，这和贪婪有关，贪婪总是与堕落相关联的。
分别的时候没有欢送会。
小妖和郑玩隔着一条绿萌带，在与陈西许悠挥手致别。
他俩决定留下来，创业一次，虽然没有了人类，但是可以建立一个新秩序。
而他俩，就是设计师。
小妖对此是有规划的，她要先开一家面包坊，脏脏包那种，她觉得可以做丧尸们的生意。
这里物产丰富，水稻与小麦间种，云雀也多，云雀可以带动气氛。
没事的时候就唱唱歌，把草坪上的荒草摒除，上面盖一间木屋，推开门的时候:
面朝丧尸，春暖花开。
她不许郑玩敲门，郑玩盖的土屋必须离她一百米以外。
当她做这些的时候，土地太硬了，草根牢牢抓在土里，土地板结，拔到手疼。
丧尸不会再听她的烟嗓。
它们都去了城市的另一边，那里有很多的青菜，萝卜秧子，长了一茬又一茬。
其中一个老丧尸俯下身，本能地想去拔一个萝卜，可是它不知道怎么发力，拔不出来。
接着过来的丧尸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丧尸拽住拔萝卜的丧尸的后背。
后面又有丧尸，拽着第二个丧尸的后背。
拔萝卜啊拔萝卜。
一城的丧尸都在拔萝卜。
郑玩摇摇头，现实太骨感了，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陈西有时还会做着丧尸的梦，这可能是他身体里的一点残留。
与之相反的，现在的他，对血有一种敌意的厌恶，红色的血，他不但不再感到嗜好，而且体会到某种畏惧，头晕目眩。
连带红色的事物，都是这种感觉，变成了困扰他多年的红色恐惧症。
路越来越宽，一点山也见不到了，这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平原地带。
眼前一望无垠，只是水网与麦地间的阡陌交通，麦穗都掉在土地中，捂热的种子，发霉腐烂。
物极必反，物盛极衰。
这就是自然。
他们已走出了很远，渐渐南方的特征消失了，北方低地的平原像波浪一般呈现在眼前。
为什么称波浪，因为茅草繁盛。
所幸沥青水泥的公路片草不生，以后数百年会维持这个现状。
他们什么也没碰到。
先知的大军就是一台收割机，沿途凡是只要会喘气的，它是一个也不放过。
因为没有丧尸的惊扰，世界都成了他们的。
在离中原市还有一百华里的距离，他俩在树下休息。
许悠有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看人总给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就是能看到你内心那种。
所以陈西很少与她对视。
许悠在地上，折了一根小树条，在地上划出几段路线，她对这里了如指掌。
陈西由她说着该走哪一条路，其实，对他来说，走哪一条都一样。
他也不想别的，由许悠作主，感觉对于跋涉这样的苦旅，许悠竟然比他还能负苦。
她是南方女子那种柔软的容貌，但坚毅果敢的性格比北方不遑多让，而且心思缜密，对事物的判断很少出错。
他们已走了十多天的路途。
这一路太寂寥了，许悠少言寡语，不像小妖那样爱喳喳，所以，说话的任务就交给了陈西。
陈西说: 你总不能，老是
我说一句，你就回个嗯字。多说几句让我能感觉我不是一个人是不是。
许悠笑了，熣如焰火。
陈西想找辆车，可惜这里属于无人区，连个推车都找不到。
陈西手搭凉棚，看到了远处一个地方，是一些黄瓜藤，最出人意外的是，黄瓜生长的载体，是辆黑色的轿车。
二人像发现了新大陆，终于有车了。
可是到了跟前，大失所望。
车，的确是车，但现在已成了植物的温床，其间还些飞虫在车厢里振振其羽。
黄瓜的藤蔓爬满了整辆车，而且是从后备箱长出来的。
二人猜测，这是当初哪个人家匆忙上路，后备箱装满食物，食物中就有黄瓜。
人没了，黄瓜还在。
并且腐烂后剩下的种子，竟然生根发芽了。
尘埃落下，雨水充足，黄瓜结成了藤，你看，没有人类，植物活的多好，天生天养。
陈西绕轿车转了一圈，发动是不可能的了，他在另一侧，你猜他发现了什么？
是一株兰花。
竟然开花了，那种很清秀的山中野兰，可能是被风吹了过来，也可能是主人家逃亡时带在身边。
逃亡还带着花，说明这车的主人当年还存有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在百年前，曾发生过两次世界大战。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信仰差点分崩离析，后来战争结束了，到处是一片废墟。
在一座防空地下室的透气口，不知道是谁，把一盆花摆在了那里，在阳光下开花了。
有记者看到后，拍了一张照片。
后来，这张照片珍藏在了二战博物馆，名字就叫: 希望。
陈西想了想，把花掐了下来。
递给许悠: 送你一朵花。
许悠笑了，接过来。兰花的气息，这是她第一次闻到，兰花的香。
她想起十六岁的那年，在一所外语寄宿学校，天空飘起绵绵细雨，在新都，她在窗前，邮差的脚步近了。
每隔一个星期，邮差都会来到楼下，她希望会收到有人寄给自己的信。
然而事与愿违，每次收到的都是程植的汇款单。以及下一次，练习射击的时间。
或者，是一封技击比赛的邀请函。
程植的邮件很简单，充满军人的气质，时间，地点，靶场，猎杀。
她交了一名笔友，很会写，很会写的人才很能写，笔友说，我是一名预备作家，一个很快就能出名的风琴手。
她一如既往地回了几个字，“嗯”居多。
那信笺有一种清香，像这野兰的香味儿。
她朝陈西展颜一笑: “你是不是那个笔友？”
什么？
陈西听得一头雾水。
按许悠设定好的路线，接下来他们继续往中原市前进。
他们本以为看不到什么了，其实这一路他俩一直追循着先知丧尸大军的足迹。
沿途留下的被践踏的杂草，还有树身上的牙印，一定是有的丧尸耐不住寂寞，用牙在啃树皮。
在此快一个月的时间，先知爸爸没有一点消极怠工，它会坚信自己的能力，它是去拯救一个世界。
救丧尸于水火之中。
当然，它不会允许任何一名丧尸拂逆它的意愿，而且，自从领导的大军极具壮大之后，这种特质越来越明显。
路边发现了脑袋被开了洞的，彻底死亡的丧尸，有那么一阵子，二人激动的以为碰到了人类。
但研究了一番，二人很快失望了，失望过后是无名的恐惧感。
被爆头的丧尸，竟然是丧尸自己下的手。
这下可不得了了。
丧尸已经学会动用私刑了，自己爆自己。
尽管对人类来说这像是一个好消息，但这样的丧尸已经发生质的改变，它们又在自己的世界中，加入了一样规则;
惩处。
在一个下午，离中原市只剩一天的路程，这里有一块高地，就是隆起的黄土堆，二人登了上去。
开始陈西认为天快黑了，所以远远望去，大地显得黑暗。
但是夕阳还在，许悠让他仔细点看。
这个奇观可能终生也看不到了。
乌泱泱的一整块大地，缓缓行进的丧尸，这许多天来没看到的，还有点怪想念的丧尸，这一回可要看个够。
整片大地全被这种生物占领，连地球都被染黑了，病毒都没有它们这么猛烈。
这么多的丧尸，已经占满了所有通向北方的任何道路，无论从哪一方，都不可能绕过它们。
当你观察着丧尸，丧尸也会观察着你。
现在正是这种情况，它们以亿万的丧尸矩阵正表现出井然有序的执行力，这是继续进化的表现。
人类都无法这样自然的流动。
在巨大的体量面前，个人的力量真是可以忽略不计。
二人渺小的像是巨鲸面前的蚂蚁。
陈西想到了小妖与郑玩，他们在要好一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他想的时候，许悠好像也已经想到了。
她轻轻说: “是不是想让小妖他们一起来。”
陈西摇摇头，又看了看许悠，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他俩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