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最是记仇
“你有何冤情”
“大人我……”王绣娘改口，“草民并未杀人，一切都是云伊人诬告民女。”
云伊人没说话，只是抖了抖自己破烂的袖子，意有所指。
县令便问道:“人证可到了”
“父亲。”一身红衣的女子提着裙子走过来，“女儿证明，王绣娘确实有持刀杀人的行径。”
县令:“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绣娘眼皮子一颤，手指抠在地上，几乎要抠进地板里，“民女……”
这确实是证据确凿，反驳不了，但她很快想到什么，“民女只是一时冲动，现已经知错，民女愿意跟云伊人赔罪。”
“怎么赔罪，磕头吗？”云伊人询问。
县令表情一顿，这是不是有些太严重
王绣娘却转过身子，对着云伊人一磕，喊道，“我已经知道错了，请云姑娘原谅我。”
“改口这样快，可我却不敢信任你。”云伊人道，“你上次对着我磕头，抬头就拿刀冲我而来，这次又想对我做什么呢？”
王绣娘表情凝固一瞬。
“云姑娘多虑了。”她额头深深抵着地面，“上次是我神志不清，犯了浑，还请云姑娘大人大量，放我一马。”
“你想杀我，却要求我大人大量，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云伊人摇摇头，“何况，即便我原谅你这一点错误，那还有嫁衣的事情呢，我们忙活一月绣好的嫁衣，你转头就用刀子割破，还要嫁祸到我身上，这事该怎么处理”
“你还要要求我大人大量吗？”
王绣娘呼吸一窒，说不出话，心乱如麻，真正感到后悔。
为何当时就没有忍住……
为何……当时没有下手更快。
眼底划过深深怨怼，王绣娘头抵在地板上，声音沙哑，“还请云姑娘原谅我。”
云伊人表情紧绷，微圆的脸看起来更圆，但表情很严肃，藏不住的生气。
她实在厌恶极了对方这一言不合就磕头的行径，看似服软，实则逼迫，实在恶心至极。
“你根本没有丝毫愧疚后悔之意，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还是你以为，世间事，只要你弯下膝盖，别人就非要成全你”
“你太想当然了。”
云伊人走过去，单手将裙子撩起，蹲在她面前，一手抓住她后衣领将她头抬起来，与她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闪烁不敢看人，一个双目冰冷。
“看，你这藏着怨毒的眼神，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好放了你让你日后寻到机会再杀我吗？我看起来这么蠢”
低笑一声，云伊人低声说，“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最是记仇。”
说完，将人随手松开，对县令拱手道，“大人，如今证据已足，还请大人秉公处理，早日定案。”
县令心中一叹，觉得这案子真是……他看向叶主簿，“你觉得如何”
“证据确凿，自然要早些定案为好。”叶主簿摸摸胡子，笑的温和。
县令便一敲惊堂木:“罪人王秀，因恶意持刀伤人，虽未遂，但行为恶劣，今着令下，判三年有期徒刑，责其悔改。”
“王秀，你可有疑议”
王绣娘瘫在地上，满心绝望，闻言苦笑一声，罪名已经定下，县令偏颇，自己便是有疑议又能如何
“民女……并无疑议。”她表情艰难，又跪起来，“但此事突然，家中人并不知情，还请县令发慈悲，给民女一个返家的机会。”
县令:“此事并无先例，本县自会着人通知你家人。”
话刚落，看见云伊人又对自己一个拱手，便眼皮子一跳，她还想说什么
云伊人:“大人。”并未说还有嫁衣一事未定罪，云伊人问道，“请问大人，按照律法，丈夫殴妻，该当何罪”
一旁状似平静接受的王绣娘猛的抬头，死死盯着云伊人。
县令眼皮子一跳，“若按照律法，伤口严重者，可着情况，判一至三年。”
云伊人便道:“民女状告周家村周力，屡次殴打妻子，致其伤重，乃至受害者心理出现问题。”
没忘提醒一句:“周力，便是王绣娘的夫婿，大人别抓错了。”
县令:“……”
可真是记仇啊，心中一叹，面上却严肃起来，“此话当真”
“检查王绣娘身体便是。”
众人目光扫向王绣娘。
王绣娘却顾不上慌张，用仇恨怨毒的目光看着云伊人。
“大人。”王绣娘喊道，“云伊人是骗你的，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见她如此，县令看向云伊人，也想让她消停，便道，“这种事，一向是民不告官不究。”
云伊人表情平淡:“民女现在就在状告。”
顿了顿，提醒道:“大人，周力殴妻，不仅王绣娘是受害者，我更是。”
“这是一个循环，周力无故殴妻，其妻心中怨恨，便将怒火撒在无辜的民女身上，若民女也心生怨恨，便会将怒火撒在另外一个无辜者身上。”
“这种恶事，若不从源头将其遏止，民女今日，便是其他受害者他时。”
“只是民女运气好，并未受伤，只是受到惊吓，若其他受害者并不像民女一样运气好……那将会酿成悲剧。”
“大人，您是临江县父母官，你有权利处理这种事情。”
迟疑一下，还是将话说完，“同时，这也是您的责任。”
“毕竟作为临江县令，您有责任让余下子民和谐相处。”
县令看着她，说不出话。
这话确实是很有道理，这件事也是自己的责任，但为什么听起来就这么怪
罢了，他挥手，示意人查探王绣娘伤口。
王绣娘疯狂挣扎，破口大骂，不再装哑巴。
或许是耳濡目染，她骂的话还挺脏，字字带着祖宗，令人听了很不爽。
县令也忍不住皱眉。
扒衣服的人是衙役，怪不得王绣娘挣扎，云伊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心里却很不满，抬手戳了戳呆住的傅绵。
傅绵呆呆的看过来。
“你去检查。”
“我”
“你是女子，方便些。”云伊人掀了掀眼皮子，“我倒是不介意帮忙，但她如今恨极了我，我怕我靠近，她会更疯狂。”
“……”傅绵听的无言，“你害怕自己出事，就让我去”
“你与她又没仇。”
“你不是说之前你与她也没仇吗？”傅绵反问。
云伊人淡淡道，“我是觉得我们没仇，但很显然，她不这么觉得。”
“为什么”傅绵始终不解王绣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让她参与绣嫁衣吧。”
傅绵:“只是如此吗？”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因为她跪下求我，我也没答应”云伊人摸摸下巴，绞尽脑汁思考。
这件事，傅绵不理解，她也不理解，虽然初见确实不太愉快，但也不至于直接动刀……
“而且当时有人给了她一袋银子的，若不是我，她可拿不到。”云伊人有些不满，“她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记恨我。”
“实在是……”云伊人摇头，“不可理喻。”
“是你给的银子吗？”傅绵觉得哪里不对。
云伊人看她一眼，“你觉得我有那个钱给她”
“那……”
“自然是别的好心人给的了，当然，也有我的原因，毕竟是我将好心人点出来的。”
傅绵:“……”
傅绵真心道:“丢了那么大面子也没求得你片刻心软，怪不得她记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