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原以为听了这话，云伊人会生气。
然而云伊人却是抵唇，轻笑了一声，“是半生不熟。”
半个生，一个不熟是什么？
本来还意气风发的江清浪，一下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半截。
他愤愤戳着红薯，仿佛把它当成了云伊人。
下一秒云伊人便把红薯拿走出去重新热一回，待人走了，江清浪满脸通红地扑进被子里。
“我要读书！”
“竟然被那个女人取笑了，才不要被她小瞧了去！”
他默默握紧小拳头，眼中满是坚定。
旁边的江莲意托着腮，小脑袋左摇右晃。
嫂子和村子里的女先生一样厉害，她越来越喜欢嫂子了！
厨房里。
云伊人刚又把火生起来，便把房间的两个小家伙带过来烤火。
厨房里暖融融的。
一个不情不愿一个直贴着云伊人，二者天差地别。
云伊人看着江清浪怎么也不看自己，想着是自己方才把人说窘了。
只不过前世江清浪被人买到京城，才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后来不仅成为金科状元，还成了大理寺少卿，可谓是风光无限。
京城江家极力培养，他与江莲意是京城最出挑的存在！
一身气质无人能比。
旁人完全猜不到二人是曾是乡下田舍。
而京城的江家，也从未提及过二人的身份，有人问了，只说是自小随老夫人住在乡下庄子。
其他人听得多了，便也不问了。
那时候云伊人刚逃出杀猪匠家不久，进入丽城。丽城是歌舞之城，每年要给京城输送许多美人。她面容姣好，被丽城红叶楼的姑姑看上。
“你如今练舞已经晚了，单就面容出色，却也年岁渐大。要么，你去学古筝，要么，就学笛。”
京城二皇子喜欢古筝，三皇子喜欢笛。
太子喜欢舞蹈。
她咬咬牙，拖着二十三岁的硬骨头学舞。要去京城，也不是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机会……
比她厉害得太多，她们同样忌惮她，今日饭菜加石头，明日鞋底放钉子。
她狠了心，知道必须一一把她们铲除！
终于在最后一步，她除掉十五位竞争者。在丽城被海贼屠戮之前，被京城李员外给收入府中做舞姬。准备等太子寿辰，将她献给太子。
纵然知道江家有那么一对出色的子女，却也不曾缘见过。后来太子寿辰，她被江清浪发现，便无故入狱，失了富贵梦……
“嫂子，你在想什么呢？”江莲意窝在她怀中，昂着小下巴问。
云伊人回过神，她心中怅然。
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等开了春，你们二哥和清浪，也该送去书塾开蒙了。”
她知道，村里有一位女先生。
似是京城逃难来的，祖上做官，颇有学问。
一听这话，江清浪就接口：“家里没钱，还不如多学些打猎翻土的本事，日后好不挨饿。”
话语中，分明是有几分倔强。
此话又是让云伊人一怔。
她知道如今他却不是前世那个江清浪，是个还在挨饿，没见过大世界的孩子。
若要家里富裕，那必须得送孩子去读书。
她一番若有所思，很快心里有了主意。
江清浪看她又在发呆，只当她又被这穷酸生活刺到，撇了撇嘴。
他也是不明白，怎么爷爷就给大哥订了这么一个娃娃亲呢？
这女人一点儿也不好。
不如那女先生大气，他不喜欢，他还是想叫那女先生大嫂。
空气中飘来红薯的香甜。
这一回终于可以吃了，饿了一早上的三人吃得有些狼吞虎咽。这是云伊人重生以来的第一顿餐，吃得格外满足饱实。
前世离开前，那断头饭她一口未用。
倒是听说那将和自己一同被处斩的江舟止，吃得格外香甜，还想多要一碗。
后来……江清浪也允了。
她看着那破窗户若有所思。
江清浪换着用草编的长靴，有些不悦她的发呆，“你又在想什么？”
“嗯……怎么补窗户？”
“哈？”
江清浪有些不可置信，这女人昨晚上是不是被勾了魂了？
怎地突然问这个？
也是，从昨晚上在门口发了个呆，云伊人就变了。这可不就是……被勾了魂？
江清浪脑袋里顿生几分不安，他听说勾了魂的人会变得痴痴呆呆。自己家里本就不富裕，再来个痴呆的，岂不是雪上加再加一点雪？
不成！
他咬了咬牙，突然提声道：“你别管这个，今天我和小莲意要出门，你自己好好在家待着，听到没有？”
“哎？你们要去哪儿？”
这大雪天的，路上雪也没化透。
两个半大的孩子，能去哪儿？
然而江清浪却不回她，跺了跺脚让她在家好好呆着，便拉着一脸懵懂地小莲意离开。
二人跑得极快，很快便跑没了影。
云伊人担心二人，赶忙追了出去。可是她一追，那江清浪就跑得更快，很快一个拐角就不见了人。
跑了几步，云伊人便气喘吁吁。
“他们能去哪儿？”
“大小姐？”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诧异地苍老男声。
云伊人一听，身子僵了僵。
“管家？”
……
江家村与杏花村邻得近。
只有一条河之隔，如今天寒地冻，河流早已结了冰。这个时辰，村里人起得晚些，方才升起火准备做饭。
李家门口，王李氏正洗好刚摘的野菜，远远地就看到两个身影从桥上走过。她面色一紧，连忙把菜给放进了灶房，又插着腰走出来。
“娘。”
江莲意来到跟前，语气轻糯。
空气中有一股糯米饭的香味，她食过一次，如今还记得味儿。
王李氏看出她轻许垂涎，便道：“啊呀，你们怎么过来了？这大冷的天，你们怎么……你们这衣服哪儿来的？”
她原本半带嫌意的神情一变，一把将两个孩子拉到跟前，紧紧盯着二人身上的衣裳。
那是缎子吧？
滑溜溜的，又保暖，还绣了精致的花儿。这可不是他们普通老百姓穿得起的料子，可二人穿着，竟是这般妥帖。
难道是……江家来了贵人了？
还是说来财了？
她力气很大，把那衣服翻了又翻。
江莲意被她的举动吓着了，又被抓得有些疼，星眸很快憋了一泡泪。
“娘，小意疼……”
江清浪顿生不忍，一边拉扯王李氏的手，焦急道：“娘，你弄疼小妹了。”
二人一番拉扯，动静极大。
左邻右舍纷纷探出脑袋看，还是屋子内的李氏听不下去，慢慢地挪着步子来到门边。
一双眼睛，阴沉浑浊。
“进来说话。”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