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秘密就藏在静安寺里,方城却没有解开真相的钥匙
《永乐大典》的秘密
方城从童白松的办公室里出来,已经快中午了,今天的天气很好,他决定去一趟静安寺。
静安寺的早课结束得早,僧人们这会儿要么在清扫寺院,要么在静坐打禅,庙的香客也没几个,显得清闲却很肃然。
方城刚进庙门口,身边一对老夫妇擦身而过,老婆子碎语对老头子说道:“我们这一走,也许就回不来了,多存点香火钱,初一十五的让庙里的师傅给伢子烧柱香也好,伢子命苦啊,打了8年仗,还是没有挨过日本人的枪子儿。”
老子也叹了一口气,说:“这都是命,大丈夫许国,祖宗的荣耀!对了,你给庙里买了多少香火?”
“买了十年,十年以后也不知道我们还在不在,这一趟回四川老家,估计是来不成了,伢子的号是876号,我给存了1万法币。”老婆子边说边摇头,方城能够感受得到她内心极其痛苦的丧子之痛。
“十年就十年吧,就算我们死了,总还是有人会来祭奠他们的,就算所有人都把他们给忘了,这片河山也忘不了他们。”老头站在庙门口的台阶上,抬起头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老人家下巴上的白胡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方城不由肃然起敬,中华民族的脊梁就是这些最为普通的民众,是他们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去斗争,去反抗,最终赢得胜利。
老头子搀扶着老婆子慢慢地走远,方城望着他们的身影,心里突然想起了言四海留下的那本《永乐大典》,他在上面很明确地记载着静安寺,刚才老婆子说给他儿子留的十年香火是876号,会不会言四海也在这里有个档案编号。
方城转身走到静安寺大门内的偏殿,这里有一间很大的禅房,里面有很多如同中药铺的大木柜,看得出来,这些木柜就是存放着香客们专门留在静安寺的香火,要么是钱,要么是物。
禅房里有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老和尚,边上有个沙弥,可能是他的助手。方城走向前,他还没有开口,沙弥问道:“施主可是来存放香火?”
方城说道:“师傅能否帮忙查找一下有没有叫言四海的施主在这里存放香火?”,沙弥转身从柜子里拿一本厚厚的名册,一直翻找了起来,回头对方城双手合十,说:“没有这位言施主。”
方城不由得有点失望,突然,他心里一惊,立刻对沙弥说:“再麻烦师傅,看看379号是哪位施主?”
言四海分别在第三页,第七页和第九页写了那几句诗,难道379就是编号吗?方城决定赌一把。
沙弥又翻起了那本名册,没过多久,他开口说道:“这379号施主不姓言,他姓文,叫文……”
沙弥刚要说出名字,坐在椅上的老和尚突然开口了,唱了一声“阿弥陀佛”,伸出手来阻止了沙弥继续说下去。老和尚精锐的眼睛盯着方城,双手合十,说道:“施主,您若要是布施,大殿前有功德箱,若要续存香火,您就留下尊号,我们也好给您准备一个柜子,按施主的意思按时给佛祖供奉。”
方城猛然发现这位老和尚正是上次在庙里遇见的明永和尚,从明永和尚的眼神里,方城知道他也把自己认了出来。
方城微微笑了笑,说道:“明永师傅谨慎得很,鄙人也只是替朋友打听打听,他是再也来不了静安寺了,不知他留下的香火是否足够。”
明永又唱了一声,说道:“施主故人既然已登极乐,俗世凡间之事已然不重要,够与不够有何关系呢?”
狗,是佛缘;不够,是缘尽。
方城不再说话,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言四海的东西就在这里,就在明永老和尚手中,甚至他已经猜了出来,言四海是以文重月的名义在这里存放了香火,只是除了香火以外,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宝刀
明永和尚也不开口,老僧入定般地打起了坐,沙弥在一旁整理着各种经书,方城反而觉得不必着急,既然言四海能够将东西放进这里,说明明永老和尚是个忠于事的人,如果找不到令明永确认他身份的东西,老和尚是不可能开口,更不可能将东西交给他的。
方城向老和尚行了个礼,默默地转身离开了,他知道此行没有白来,要解开言四海留下的秘密,还需要最后的那一把钥匙,会不会是那本书呢?方城不知道,他决定过段时间带上那本书再来找明永和尚。
方城从静安寺出来,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切等长利号返航,这艘船牵动的不止是方城,还有周悦山,杜老板,以及隐藏在暗处的中统。
长利号在大海上航行很顺利,除了贺之荣显得很焦虑以外,没有其他的乱子,船上为何少了温庆河,为何死了水宝,四号舱室为何换了人住,这些都没有人关心,甚至都没有人询问。
老林的舱室里只有两个人住着,一个是他,一个是邓阿根,令老林诧异的是,邓阿根对他下铺温庆河的失踪居然从未说起,更没有半点的关心,似乎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过。
老林还曾经试探性地问邓阿根,这温庆河怎么老不见行踪,阿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自从袁克佑在船上后,老林变得异常的谨慎,好在他的工作岗位在轮机室,除了每天去餐厅吃吃饭,他基本不会上到甲板上去。
只是令老林感到疑惑的是,这几天他虽然每次去餐厅都很晚,却从未遇到过袁克佑,似乎袁克佑也在躲着他。
还有三天,长利号就应该回到上海了,船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贺之荣也平静了很多,他把许常山失踪的情报发回了上海,他得到的回复是上级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给他最新的指示就是一定要把长利号顺利地驶回上海十六铺码头。
船上的大副刘二宝每天晚上都会到货仓来巡视,似乎他对勋爵号船上的木箱更感兴趣,曾经有两个晚上打开了几个箱子查看,他每次下来,老林都在暗中注视着他。
刘二宝似乎还不知道这些箱子已经被更换过,那天晚上他也被贺之荣的迷药迷倒了,刘二宝到底要干什么呢?他是日本人还是军统?中统?
老林心中对刘二宝充满了疑问,一切的真相只有以后慢慢地解开。
今天晚上,刘二宝又来了,老林还是在货仓的角落里盯着他,只见刘二宝熟练地用手中的撬棍把第三个箱子撬开,从里面轻轻地扒拉从填充的碎布条,露出金灿灿的伏虎罗汉,刘二宝满脸疑惑地摸着罗汉的头,从表情来看,他似乎很疑惑。
刘二宝到底在找什么?老林心里更加觉得奇怪,如果他是中统的人,贺之荣不会给他也下了迷药,如果他是军统的人,田文水派他上来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检查这些军统早已知晓的黄金吗?
他既不是中统的人,也不是军统的人,更加不可能是日本人了,这三股势力都知道长利号运送的是黄金,不会刻意派个多余的人上船来多此一举。
刘二宝正打算将打开的箱子重新盖上。突然,老林看见一把枪从旁边的箱子背后伸了出来,举枪的人正好挡在箱子背后,老林根本看不见,除了那把枪和举枪的手。
刘二宝正弯着腰捡起地上的木盖,一起身,后脑勺正好顶在枪口上,他立刻不敢动弹,缓缓地站起身来。
“好汉,别开枪,有话好好说。”刘二宝的声音有些颤抖。
“说,你是谁,查看这些箱子干什么?”后面那个人开口说话了,老林听得很真切,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又觉得很陌生。
“好汉,我是大副刘二宝,每天检查货物是我的职责,我可没什么歹心。”刘二宝镇定了下来,他说的这个话没有毛病,即使是贺之荣来了也能糊弄过去。
“检查?我看你是想偷吧,说!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你,丢到大海里,谁也不知道。”那个用枪狠狠地戳了一下刘二宝的脑袋。
老林看到刘二宝的双腿有些颤抖,这家伙肯定扛不住。
果然,刘二宝支吾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实情,原来他是童白松老婆杜三娘的表弟,在一次和自己的姐姐聊天中,得知这一趟长利号会运送一批非常贵重的货物,刘二宝起了歹心,想捞上一把,只是他想不到这是一批黄金,在刘二宝的心里,要么是美金,要么是珠宝,字画什么的。
他每天都来查看木箱,就是想找找这些东西,这是一个笨贼,老林暗暗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妈的,连黄金都不认识,还想捞一笔!
刘二宝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脑后的枪已经慢慢地缩了回去,好一会儿,刘二宝才反应过来,刚才拿着枪顶着他脑袋的人早就离开了。
刘二宝赶紧将箱子盖好,左右查看了一番,连滚带爬地回去了,老林看着这一幕,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疑。
刚才这个人会是谁?为何对刘二宝又网开一面,刘二宝说的是真的吗?
老林慢慢地退回了自己的舱室,静静地坐在床上,从怀里掏出那把刀来,仔细地用布擦拭起来。
这是一把旗人常用的防身弯刀,长度和匕首差不多,刀刃却是弧形的,这把刀的刀柄是个龙头,刀柄两边分别镶嵌着三颗绿松石,龙眼镶嵌着两颗红宝石,7寸的刀身闪闪发着寒光,刀背上用黄金镶嵌着龙身,龙的四爪分别抓在刀身两边,龙身一直延伸到刀柄,一条金色的龙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这把弯刀之上。
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太极的宝刀。
这把刀是方城在东北的时候交给他的,给他的时候,还给他留了一句话——人可以死,刀必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