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的过往

    孔闻道不停的在奔跑，直到离开那片空地穿入林中速度才开始变缓，内心也就随之平静下来，那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此刻突然毫无征兆的跳出水面，那是他浑浑噩噩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记忆深刻的事。

    他叫孔闻道，来自偏远的农村，从小调皮捣蛋，成绩差的不行，加上有一个烂赌的父亲，因此金花、麻将、牌九、三公、斗牛……反正只要跟赌有关的他是样样精通。

    在孔闻道上六年级的某一天中午，学校旁五六百米处的果园里突然搭起一个临时赌场，就连附近几条村的大妈老头都吸引了过去，孔闻道也趁着午休的时间跑过去看。

    三色彩条布里人声鼎沸，个个热情高涨，加上本就闷热的环境使得人们的脸色更加通红，有些甚至大汗淋漓，但他们的境界已经高到可以忘我的地步，准确的说是忘掉一切困难只要可以赌。

    四五米长，两三米宽的长桌上堆满了现金，最小的是十元，最多的是百元大钞，这可是只有交学费或者早上那些拉猪肉进村的商贩手上才能见到的，虽然看上去有些蓬松但十几万肯定是有的。

    这里赌的是金花，长桌一头坐着大庄家，两边则坐着七八位大赌客，四周围满大妈老头，他们手里捏着10块20块散钱，时而走来走去，时而交头接耳，时而犹犹豫豫的扔下10块20块，时而野心勃勃信心十足的拍下50块。

    孔闻道一个偏远山村的六年级学生，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是十分合理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观看，甚至入迷到不停的说哪个人的牌大。

    不知何时起，站在孔闻道旁边的一个五六十岁的男子竟然真的按他说的去买，最后他还因此赢了第一笔钱，随后孔闻道说哪个牌大他就买哪个。

    一连赢了三五次后，那男子竟然破天荒的把钱交给孔闻道，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来帮他赌，最后孔闻道也没有令男子失望，在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帮他赢了大几千块，而男人也毫不吝啬的拿出千八百奖赏孔闻道。

    就在孔闻道满心欢喜带着巨额奖金准备回校上课时，几名负责望风的流氓仔竟然目睹了孔闻道收钱的经过，又因他长的年幼矮心生贪念，半路上直接拦下他准备抢钱。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巨款孔闻道哪里舍得白白交给他人，二话不说直接往果林里钻，那几名流氓仔也立马追了上去。

    好在身体比较灵活，对附近又比较熟悉，孔闻道才得以摆脱那些流氓仔，人财无伤回到学校。

    孔闻道的事迹当天下午就传遍整个小学，上到校长，七八名老师，下到学前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天晚上孔闻道的事迹也在附近的几天村传开，甚至被奉为少年赌神，第二天那些大妈老头竟然叫孔闻道过去给他们指点指点，但经过昨天流氓仔要抢钱的事，孔闻道却不敢轻易上去。

    那些大妈老头一听直接就不高兴了，立马把这事告诉庄家并说以后再也不来了，庄家一听怒了直接把那些望风的流氓仔臭骂一顿，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抢赌客的钱，否则打断他们的腿。

    不过没两天庄家那伙人就走了，那个棚过了几天后也拆掉了，没有留下丁点痕迹，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但孔闻道的事迹流传下来了，直至今天也还有人记得。

    虽然那伙人走了，但是孔闻道被激起赌瘾却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大。

    那时正值老虎机在农村黑店盛行，孔闻道很快就迷上并一发不可收拾，而幸运女神早已抛弃了他，一直输多赢少的情况下，之前的巨款没多久就被他统统输掉。

    毒瘾并没有因为没钱就放过他，反而深入骨髓，常伴左右。

    就在他绞尽脑汁也得不到钱时，一个偶然的时候发现一座多年没人回来居住的有些破旧的房子，那上二楼的楼梯门的最上方竟有一个足够瘦小的他爬进去的洞，并让他在二楼的杂物房里发现几捆还没拆封的电线。

    他喜出望外的看着那些电线，并不敢直接把它们拿走，因为这房子的主人的亲戚也在村里，他迫不及待的找了把刀子把电线的外皮削掉，抽出里面的铜线，大概有个斤八两就停止，然后再将铜线卖给收废品的，拿了钱直接跑到那些黑点玩老虎机。

    孔闻道隔三差五就会到那宅子偷电线，一来二去就被附近的其他小朋友发现并加入进来，很快那电线就被完全处理掉，他也再就一次失去金钱来源。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孔闻道终于忍不住向家里伸出黑手，起初只是十几二十来块，父母或许粗心，或许是有几个孩子并不确定是哪个所偷，所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直到某一天，他竟然偷了千八百，这直接惊动父母，在排除小偷作案以后立马将四个孩子叫到一起，逐一盘查，最后当场认定品行名声最差的孔闻道是罪魁祸首。

    经过一顿棍棒教育，父母混合双打之下孔闻道也将一切如实交代，以为坦白从宽，认错不罚的孔闻道却遭到更加严重的毒打。

    可谁知本来以为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父母直接将孔闻道打上另一条不归路，孔闻道在棍棒的不停输出下，将积压多年的对父母的不满全部爆发出来，虽然他没有丧心病狂到对父母出手，但也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开始他的流浪生活。

    由于是未成年，他只得捡垃圾为生，时常食不果腹，露宿街头，偶尔也会有一些偷摸拐骗的行为，一旦被人抓住就是一顿毒打，有一次差点被一个暴躁男子打死，从此再也不敢做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事，等再大一点他也曾进过黑公司，小作坊，打螺丝，洗厕所。

    后来父母几经波折也终于把他寻了回去，虽然他已经不赌不偷，可是对父母的恨意却没有完全消掉，父母也没能完全的信任于他，毕竟从小对他的就有些厌恶。

    某天孔闻道以学车为由向父母要八千块钱，可是父母却以为他要骗钱，并放下狠话，吃住可以，要钱一分没有。

    见父母依然偏爱小儿子，对自己又没有一丝愧疚，倔强的他直接开始第二次离家出走，而且走的更远，从此不再联系，犹如人间蒸发。

    有了身份证之后他终于可以做一些相对好一点的工作，他也有刚好有幸可以见识到东莞的灯红酒绿，后来又去到广州送外卖，但由于懒散堕落始终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