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文修大婚
这天,在通往元家的主要街道上,每隔两丈就会有一对大红灯笼在街道两旁随风轻摆。
元家的府邸围墙外,更是被不知道多长的大红长布围了一整整圈,半人大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
虽然看起来很土,但是却充满了喜庆。
此时在元家大门外,参加婚礼的客人排成了长龙。这些人能够前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宾客,基本都是江都郡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身着得体,各有各的风度,但毫无例外,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价值不菲的贺礼。
元文修这位新郎官,也是早早一起来,连饭都没吃上一口,便来到门口迎接这些远道而来的宾客。
一旁负责收礼和记录人情往来的先生,手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消停过。
元文修为了时刻保持脸上的笑容,面部都开始抽筋了。
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随着前来祝贺的宾客开始逐渐减少,元文修这才有了些许的空闲。
虽然参加婚礼宾客已经来了大半,但元文修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相反,他更加的紧张起来。
因为比起那些已经到来的宾客,那些在江都郡称得上一方诸侯的人,还没有到来。
而这些没来的人,才是这次元文修关注的重点对象。因为这些人能来几个,关乎着元家在江都郡的门面和地位。
“泗水县曲家家主前来道贺!”
这时,随着前方传来一声吆喝,元文修瞬间打起了精神。
元文修挺直了腰杆,面带着亲切的笑容,注视着路尽头的拐角处。
没多久,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带着几名随从出现在元文修视线中。
中间男子,全名叫曲俊义,是江都八县之一泗水县的地头蛇,与元家之间的关系莫逆。
元文修见状,赶忙上前迎接道:“这么大老远的曲叔您怎么亲自来了,让下人跑一趟就行了啊。”
曲俊义笑应道:“贤侄大婚,我岂能不来啊?”
元文修致谢道:“侄儿不胜感激,快快里头请,家父正在等您呢。”
“好好好。”曲俊义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在元家一名侍女的带领下走进了元家。
看到曲俊义亲自到来,元文修稍微松了一口气。
“历阳县池家家主前来道贺!”
就像约定好一样,曲俊义才刚来没多久,历阳县的池顺泽也跟着走了过来。
元文修再次笑脸上前迎接。
接着,漳水县丁家家主丁屿生、卢至县派来的特使也前来道贺。
加上元家和郭家,江都郡八县已经只差戚家和青竹县的武堂没到。
而恰巧没到的这两家,也是元文修最担心的两家。
青竹县武堂,在这些年虽然明面上每年都会服从元家的一些安排,但暗地里却一直都与元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戚家更是如此,随着这些年戚家的崛起,已经明里暗里都开始与元家针锋相对。
而且元家高层的人都很清楚,敢在江都县掳走任齐霄的,除了戚家没有别人。所以一方面,元文修希望戚家如约而来,可另一方面,因为任齐霄的关系,他又很担心戚家来了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这对元文修而言,是一个漫长的等待,直到元袭常过来提醒他,郭家的人已经带着新娘进了城,元文修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里就交给你,我先去准备一下。”
元文修朝元袭常嘱咐了一声后,正要离开,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吆喝:“青竹县武堂堂主前来道贺!”
元文修与元袭常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前方,只见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朝着两人迎面走来。
看到这名中年男子,元文修长舒了一口气,上前亲自将男子带入元家。
武堂堂主是由王家三兄弟一同建立的,三兄弟分别叫王震、王川、王坚。
王氏三兄弟在武道上都各有建树,其身手仅次于傅青云与张仲这样的一流高手。而他们所收的弟子之中,不乏有天资出众之辈,极个别的实力更是直逼侯靖。
人数虽不多,但胜在个个都是精英;而且王氏三兄弟不但脾气一个比一个臭,更是出了名的护短。其门下的弟子,也受到三人的影响,非常的团结。
若是有人招惹了武堂的人,其结果往往都是打了小来了老,越打越多没完没了。
所以武堂也是一个出了名的硬茬,即便是元家和戚家,也不敢轻易招惹。
郭家的到来,所有宾客都陆续落座,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随着唢呐锣鼓响起,郭长德带着红布遮面的郭仙兰,从花瓣之中走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时正在对面等候的元文修,正沐浴在无比的幸福之中,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将戚家的威胁抛之脑后。
郭长德来到元文修的面前,面色沉重的嘱咐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公子一定要好好照顾仙兰!”
元文修郑重的承诺道:“叔父放心!”
得到元文修的答复后,郭长德这才依依不舍地将郭仙兰的手,放在元文修的手心。
元文修抓起郭仙兰的纤纤玉手,与郭仙兰一道跨过火盆,一路走向等候已久的高堂。
此时,将郭仙兰交给元文修后的郭长德,也落在郭玄文的身旁。
郭玄文看到郭长德眼眶内泛起的泪光,轻声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担心了。”
郭长德默然点了点头,但随之一个擦拭眼泪的动作,却将他的心情暴露无遗。
“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当元文修与郭仙兰这对新人拜完天地,准备送入洞房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朝阳县潜龙庄少庄主前来道贺!”
听到戚恒强的到来,元文修与元宗林的笑容也随之僵在了脸上。
而这时,在场的宾客也默契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入口之处。
很快,戚恒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并在众人的注视下,神情自若的来到了元宗林面前,拱手致歉道:
“实在是非常的抱歉,小侄在赶来的路上,遭遇了一些恶劣的天气,而且这个天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不变,所以来的有些晚,还请元伯见谅。”
元宗林很是客气的应道:“贤侄言过了,天有不测风云,你能来便好。”
“多谢世伯的体谅!”
戚恒强很是感激的朝元宗林行了一礼。
接着,他来到元文修的面前,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一个木盒交给元文修,道:“元兄,这乃是我为嫂夫人量身打造的花冠,祝元兄与嫂夫人百年好合。”
元文修闻言,立马便意识到,这盒子里装的应该就是众安县的时候,戚恒强送给郭仙兰却又被郭仙兰拒绝的那座白玉花冠。
显然,戚恒强不是来道贺的,而是诚心来给他和郭仙兰添堵的。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元文修还是笑着收了下来,并答谢道:“多谢戚兄关心。”
戚恒强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只要元兄不嫌弃就好!”
元文修闻言,伸手示意道:“戚兄还请落座吧!”
“好好好!”戚恒强闻言是连连点头,但猛地他一拍脑门,道:“我差点忘记了,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终于要来了吗?
元文修闻言,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时,戚恒强突然又来到元宗林的面前,说道:“对了世伯,来之前,有一样东西是家父在我出门前特意嘱托我带给你的。”
“哦?不知是何物?”元宗林若有所思的望着戚恒强。
“世伯还请稍等一下!”戚恒强说着,便在身上找了一会,而后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道:“找到了,就是这个盒子。”
元宗林一见是个小小的盒子,不由有些好奇:“贤侄,请问这是何物。”
“这东西,世伯一定很熟悉。”
戚恒强说着,将木盒递给元宗林道:“家父从你们家的一个人口中,得知世伯前段时间受了一些重伤,以至于不得不服用一种以阳寿为代价的仙家丹药,来缓解伤势的恶化。所以,家父担心世伯的药可能不够用,就特意让小侄又给世伯送来一些。”
说着,戚恒强嘴角露出一丝邪笑,道:“虽然不多,还请世伯不要嫌弃。”
什么?元宗林受了重伤,而且还要损耗阳寿来缓解?
戚恒强的话,如同一个重磅炸弹一样,在众多宾客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此时的元宗林,在听到戚恒强的话之后,虽然脸上依旧维持着和善的笑意,但是眼神却冷了几分。
一旁的元文修听到这件事情,想起之前元宗林吐血的场景,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担心的情绪。
这时,元宗林不动神色的婉拒道:“我想令尊一定是误会了,我身体无恙可能用不上这些,但还请贤侄回去之后能帮我转告一声,多谢他的好意。”
说着,元宗林将木盒还给了戚恒强。
戚恒强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木盒,而是很不解的问道:“是吗?可是这个消息是元兄身边的一个亲信告知的,这难道这还有假不成?”
元宗林反问道:“我想你说的那个人,应该叫任齐霄吧?”
戚恒强连连点头道:“对,就是他!”
元宗林闻言,笑着解释道:“那就说得通了,不久前这个人已经背叛了我们元家,所以此人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戚恒强装成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再次问道:“可是小侄不久前才在众安县见过此人,此人不但聪明过人,而且为帮助元兄可是尽心竭力,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主子呢?”
元宗林不动神色的叹了一声气,而后回答道:“实不相瞒,正因为他的功劳很大,所以持功自傲,不满我元家对他的赏赐,所以怀恨在心,叛离了元家。”
戚恒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那晚辈就放心了。”
元宗林见状,当即示意道:“既然误会已经化解,那贤侄还请落座吧。”
“多谢世伯。”
戚恒强答谢了一声,而后落座在一旁的空位上,含笑的等待着婚宴散场。
随着宴会散去,泗水县的曲俊义快步追上了历阳县的池顺泽,并开口问道:“池老哥,你觉得今天戚恒强所说的那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啊?”
“你一上来就问我是真是假,我那搞得清楚是真是假啊?”
曲俊义闻言,当即改口道:“那凭老哥你判断,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池顺泽叹了一声气,反问道:“我问你,这戚家本来就不服元家压他一头,千方百计的想拉元家下马,那戚家公子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啊?”
曲俊义闻言,若有所思的问道:“这么说,依老哥的判断,这戚恒强是在蛊惑人心?”
曲俊义刚说完,池顺泽便摇头道:“那也不尽然啊!”
“哦?”曲俊义好奇的望着池顺泽。
池顺泽解释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虽然戚恒强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元宗林看起来是滴水不漏,但今日我确实察觉到他的气色与之前比起来差了不少。”
曲俊义闻言,急切道:“那这事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啊?”
池顺泽疑惑道:“以你的见识,难道你会没有判断吗?”
曲俊义一脸无奈的说道:“我就是判断不清楚,所以才来跟你商量这件事啊。”
曲俊义话音刚落,池顺泽便抱怨道:“既然是商量,那你就不能老问我啊,你总得说说你的判断吧?这样我们两个才好商量嘛。”
曲俊义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依我的感觉,此事还存疑;不过空穴不来风,戚恒强敢在婚礼上堂而皇之的说起这件事,那肯定是收到了某些风声,至少也有一定的依据,不然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而且我察觉到,今日戚恒强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元文修的神情隐约间透露着些许的担心,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极可能是真的。”
池顺泽听完,沉吟道:“那我们也只能确定元宗林确实是受过伤,但并不能排除戚家在这件事上添油加醋,以乱人心。再说,人家元公子也有可能是在担心戚恒强这些话所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所以我觉得,此事应该是四分真六分假,至于事实究竟是怎么样,还有待考量啊!”
“老哥说的是。”池顺泽的话,引起了曲俊义的共鸣。
另一边,忙活一天的元文修,并没有急着去跟郭仙兰洞房花烛,而是直接来到了元宗林的面前。
元宗林看到元文修,很是不悦的说道:“你不好好跟你的新婚妻子共度良宵,跑来我这里作甚?难道你打算洞房之夜就让你的妻子独守空房不成?”
元文修闻言,鼓足了勇气问道:“父亲,今天戚恒强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元宗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元宗林的回答并没有打消元文修的担心,反问更加担心起来。
他接着问道:“可是我总感觉您有事情在瞒着我们,而且自打我回来之后,我就明显感觉您的气色大不如前。”
元宗林冷哼道:“我能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你们?再说人老体衰本就是世间常态,难道我还能像修真者那样青春长保不成?”
元文修忧心忡忡的说道:“可自从上次您吐血之后,孩儿的这种感觉就尤为明显。”
元宗林闻言,怒拍桌案道:“那还不是被你们气得。”
本就心存愧疚的元文修,顿时被元宗林说的无言以对。
还没等他回答,这时元宗林又接着怒喝道:“如果你不想再将我气一次,那你就赶紧给我回去做你新郎应该做的事情。”
看到元宗林如此震怒,元文修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