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妖戏耍
暮色的幽谷中，任齐霄与青蛇大眼瞪小眼，除了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和任齐霄的心跳声之外，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寂静。
任齐霄悬着嗓子屏住呼吸，望着青蛇一动也不敢动。
而任齐霄不动，青色似乎也没有动的欲望。
彼此相持了一会后，任齐霄稍微冷静了一点。随后他开始小心缓慢的将脚抬起，生怕发出任何的动静。
可就在任齐霄一只脚离开枯叶的时候，青蛇忽然张大了蛇嘴，露出上颚那两颗尖锐的毒牙，闪电般的朝着任齐霄扑来。
看到这一幕的任齐霄，顿时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丝毫不敢有任何的犹豫，任齐霄连滚带爬的朝着后方逃去。
青蛇看了一眼逃跑的任齐霄，如绿宝石般的蛇眼，流露出莫名的神色。
随后，青蛇顺着树干爬入了地上的枯叶中，失去了踪迹。
而此时的任齐霄，根本不敢去看青蛇的动静，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能逃多远是多远。
任齐霄慌不择路的逃了一会之后，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寂静的幽谷中，已然找不到青蛇的踪迹。
“难道已经走了？”
任齐霄不确定的想着，可当他转过头的那一刻，却发现青蛇正树立在他的面前，用那对绿宝石一般的蛇眼紧紧地盯着任齐霄。
看到这一幕，任齐霄顿时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啊！~”
任齐霄再也压抑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叫，再次转身，飞快的奔逃起来。
青蛇望着慌不择路的任齐霄，极具人性化的咧了一下蛇嘴，碧玉色的蛇眼中，也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
随着青蛇的蛇身一晃，青蛇再一次潜入枯叶之中。
这一次的任齐霄，已然不敢再停下脚步，亡命的奔逃着。
然而还没跑多远，任齐霄发现前面的枯叶下出现了一阵蠕动，心惊之下的任齐霄还没来得及反应，青蛇便从枯叶中探出蛇头。
“有完没完啊？”
任齐霄痛苦的发出一声哀嚎，再次调转方向继续狂奔。
而青蛇见状，也跟着潜入枯叶中。
没多久，青蛇又一次出现在任齐霄的面前，对其张开了那张骇人的蛇嘴。
见状，任齐霄想都不想再次调转方向。
就这样，一人一蛇在这无人的幽谷中，展开了一场你追我逃的竞赛。
任齐霄越跑越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是想不懂这条青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多次都有机会吃了他，但为什么又不动手。
而青蛇则像是找到了一件好玩的事物一样，玩心大起，乐此不疲的折磨着任齐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任齐霄实在是跑不动，看着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蛇，已经有些麻木的他，很是认命的说道：“别玩了，求你吃了我吧！”
青蛇看起来有些疑惑的偏了一下头，随即张开大嘴便朝任齐霄当头咬来。
“你还真来啊！”
看着眼前这张不断放大的蛇嘴，任齐霄惊慌之下，本能的往旁边一个翻滚，躲开了青蛇的攻击。
在成功躲开青蛇的攻击之后，任齐霄赶忙从地上爬起身，接着往前逃去。
看着又一次活过来的任齐霄，青蛇顿时兴奋的摇摆着蛇尾，再次钻入枯叶之中。
“青鳞，你又开始不老实了？”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幽谷的深处传来。
青蛇听到这名男子的声音，顿时从枯叶中钻了出来，朝着幽谷深处的方向望了一眼，旋即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爬上了树冠之中躲了起来。
“有人？”
任齐霄听到这个男子的声音，忍不住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开始大声呼救道：“大侠救命啊！”
“小友莫要害怕，青鳞只是有些顽皮，不会伤害你的。”
男子的声音再次从幽谷深处响起，但这一次的声音，明显近了许多。
青鳞是谁？
任齐霄闻言，心生不解。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男子，脚尖轻点着枯叶，就像整个人都漂浮在枯叶上一样。
男子每一步都看起来漫不经心，但速度却出奇的快。
转眼之间，便来到了青蛇藏身的大树下。
男子抬头望着树冠内的青蛇，面露严肃的喊道：“青鳞，你还要藏多久？再不出来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男子的话音刚落，之前一直追着任齐霄不放的青蛇，从树上落在了男子的肩上，并用那颗蛇头不断蹭着男子的脸颊，像是在讨好男子一样。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男子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青蛇见到男子原谅了自己，顿时欢愉的围着男子转了几圈，看得任齐霄在一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安抚好青蛇之后，男子又朝着任齐霄拱手行礼道：“小生应步平，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任齐霄闻言，赶忙拱手道：“在下任齐霄。”
说完，任齐霄望着应步平身旁的青蛇，忍不住问了一句：“它它叫青鳞？”
“对！”应步平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包含歉意的解释道：“青鳞刚开心智，有些顽劣，惊吓到了小友，在下在此代青鳞向您致歉，还望小友海涵。”
闻言，任齐霄心头剧震，失声惊呼道：“它开了心智？这么说它是妖？”
应步平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不缓的为任齐霄解释道：“青鳞并非是妖，只是受到了道的青睐，幸运的拥有了成为妖的道础而已，距离真正的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闻言，任齐霄若有所思望着应步平，问道：“你这么了解妖，你该不会是仙人吧？”
“仙人？”
应步平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摆手否认道：“小友万万不能这么称呼我，我应某人不过是一介修道者，偶经此地，发现此深谷蕴含着某种道韵，故留在此地清修，妄图一窥道韵的道人而已，可担不起‘仙人’二字。”
说完，应步平忽然语气一转，好奇的问道：“对了，方才听你提及‘仙人’二字之时，明显有戾气滋生，不知小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缘故？”
任齐霄闻言，迟疑的望着应步平，道：“我能相信你吗？”
应步平一脸淡然的笑了笑，随后表示道：“信不信，这是小友你自己的事情，你若信我便说，不信我，贫道也不便多问。”
任齐霄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含糊的解释了一句：“我跟仙门的人有些不可化解的恩怨。”
“原来如此，难怪了。”
应步平恍然大悟的叹了一句，言语中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意外。
任齐霄也听出了应步平话中猫腻，莫名的望了应步平一眼，问道：“你是仙门的人吗？”
应步平摇了摇头，很是坦然的回答道：“在下并非来自仙门，只是一个散修而已，按照仙门对外的说法，我应该算是魔门中人。”
“你是魔门中人？”
听到‘魔门’二字之时，任齐霄忍不住大惊失色，瞳孔猛地收缩起来，看向应步平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应步平看到任齐霄脸上流露出的不安，赶忙抚慰道：“小友不必害怕，小生只是对仙门而言，算是魔门中人而已。”
说着，应步平语气稍顿，接着解释道：“因为按照仙门对外的说法，所有不入仙门的修真者，都算是他们眼中的‘魔’，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猎杀和打压的对象。”
虽然应步平对此做出了自己的解释，但魔门的恶迹，在任齐霄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实在不是应步平凭借三言两语，便能化解得了的。
可任齐霄觉得眼前这个自称‘魔门中人’的人，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他所熟知的那样，一时间也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于是，任齐霄忍不住问道：“但他们说你们都是一群十恶不赦的人，这难道也有假吗？”
应步平的回答很坦然，并没有否认这一事实：“我不否认有些修道者确实是这样，毕竟大道太大，在道上面的人，什么样的都有。”
说完，应步平又接着解释道：“而且据我所了解的，这些嗜杀无道之人在仙门之中也屡见不鲜，但纵观整个修真界，毕竟只在少数。”
“而且很多被称之为‘魔’的人，其实都是潜心向道的人。他们惟道是从，从不做有损道义之事，更不会干预人世间的任何事情。反而是仙门那些以‘仙’自称的修真者”
说到这里，应步平忽然欲言又止，面色中不经意出现了一丝痛恨之色。
好奇心起的任齐霄，一见应步平说到了关键地方却又不说下去，忍不住的追问道：“他们怎么了？”
应步平见状，惆然的叹了一声，随即对着仙门一顿吐槽：
“他们以仙之名，损道利己，成己之私；不潜心向道，却执迷于长生；急功利切，妄夺天地造化，以至插手人间事，导致凡尘动乱，民不能自生，国不能自治。执念之深，于天道而言，他们才是真正的魔。”
听完应步平对仙门的吐槽，任齐霄也感到唏嘘不已。但仙与魔的形象在任齐霄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根植在心底，刻入了骨髓。
虽然任齐霄痛恨仙门，但他始终相信，像炎宗那样的仙门败类，绝对只是少数。
所以，在他听到应步平把仙门批判的一无是处之时，内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任齐霄只是一介凡人，根本就不知道修真界的事情，对仙与魔的了解，说到底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未亲眼见过。
难断真假的任齐霄，未置可否的说道：“一家有一家之言，我实在难以辨别真假。”
应步平见任齐霄似乎很执念于真假，便上前开解道：“小友只是一介常人，修真界的事情本就与你不相干，是真是假于你而言也不重要，你又何必为难自己，一定要断个真假呢？”
应步平话音刚落，任齐霄便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果我说，仙门的事情与我相干呢？”
应步平闻言淡然一笑，坦然道：“在下言尽于此，小友若一意而行之，前路漫漫吉凶难测，恐终受其殆，还望小友慎之而行。”
任齐霄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何尝不知道，仙门不是他一个凡夫俗子所能应付得了的，不管他有多恨仙门，但他也深知与仙门作对，是在自寻死路。
但他活着如果什么都不做，他总觉得对不起那些已故的家人和朋友。
任齐霄沉思了许久，最后心有不甘的问了一句：“仙人，不，修真者难道真的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战胜的吗？难道他们真的可以不死不灭吗？”
应步平闻言，忍不住嘲讽一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世上除了天地之外，怎么可能存在不生不死的事物？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尚且不能长期维持这种异象，何况是妄念长生的人呢？”
话音一落，应步平接着解释道：“修真者本就与凡人无二致，只是窥探了道的妙用，妄图追寻长生而已。但不管修为有多高，终究还是凡胎肉身，也跟常人一样惧怕刀刃，绝非不死之身。”
听到这里，任齐霄的眼中焕发着莫名的神采，他朝应步平问道：“这么说，即便是我这样凡夫俗子，也能实现诛仙除魔的壮举吗？”
应步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道：“理论上虽是如此，但修真者道法万千，凭借常人之力，恐怕未近其身，便已飞灰湮灭，更别提诛仙弑魔之举。”
“道长所言甚是，我与仙魔而言，不过是人如草芥命如蝼蚁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闻言，任齐霄眼中焕发的神采，顿时黯淡了下去。
也正因为应步平的直言不讳，让任齐霄认清楚现状的同时，对应步平也多了一份感激，并发自内心的尊称应步平为‘道长’。
应步平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世界万事万物对大道而言，并无贵贱之分，蝼蚁也是大道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是各自履行的职责不同而已，所以小友切不可自轻自贱。”
“但小友能够想明白人仙之分，小道也就放心了！”
任齐霄默然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朝应步平下跪请求道：“道长！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道长无论如何也要答应在下。”
应步平见状，诚惶诚恐地将任齐霄扶起来，并道：“小友大可不必如此，你我在此相识本就是缘分一场，所以有事不妨直言。若我能略尽薄力，自当尽力而为；若力有不及，小友也莫见怪。”
任齐霄闻言，当下深恶痛绝的讲述道：“徐山县的徐浩为了与顾茂年争强斗狠，为了打败敌人不顾民怨，大举掳掠壮丁，为其效力。非但不给食物充腹，还将众人置于战火之中、刀柄之间，不问其生、不问其死。”
“我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但我的朋友还有许多无辜男丁，此时仍旧被困在徐浩的营地中。他们现在不但都要面对战争的摧残，而且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来自徐浩的死亡威胁。”
“所以，在下恳请道长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主持公道，杀了徐浩，将大家从战火的炼狱之中解救出来。”
默默地听着任齐霄讲述完，应步平的脸上也不禁出现了动容之色，他感慨道：“没想到在你身上居然发生了这等事情，确实让人痛心疾首。”
任齐霄见应步平并未表态，便再次请求道：“恳请道长出山。”
应步平长叹了一声，很是无奈的回答道：“凡尘事凡尘了，冥冥中自有天命。我虽有能力干预此事，但实在不便插手世俗的事情。”
任齐霄闻言，很不理解的质问道：“难道道长就甘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枉死吗？”
“我自不愿如此，但”应步平面露难色的望着任齐霄，欲言又止。
任齐霄见状，接着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道长您不是修真者吗？这对您而言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您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应步平很是纠结的思考了一会，这才坦言道：“实不相瞒，除了修真界明令禁止修真者不得插手人间事之外，炎宗的弟子也一直在搜寻我的下落，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
任齐霄闻言心底一沉，可很快又满怀希冀的说道：“您方才也说了，冥冥中自有天命。而我在如此窘迫的时刻，能够与道长您在此地相遇，这不正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吗？”
闻言，应步平有些迟疑的望着任齐霄，若有所思的说道：“小友说的也在理，我虽作为修道者不方便左右事态的发展，但既然上苍安排你我在此相遇，在下确实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任齐霄一听，顿时喜出望外，道：“这么说道长您答应了？”
应步平笑着点了点头，道：“嗯，但我依旧不能直接插手人间的事，因为修真界的戒律，即便我不受仙门约束，但依旧不能触犯。不过我有别的办法来帮你。”
“还望道长授教。”任齐霄激动的请教道。
应步平从怀中取出了一捆符箓，约有二十余张，并为任齐霄介绍道：
“这是离火符，是之前追我的人用灵力所绘。虽然没有炎宗特有的灵力，无法发挥它应有的威力；但只要将此符点燃，则会将里面的灵力释放，从而引发爆裂。”
“这符虽然于我无大用，但我想它应该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刚得知顾茂年要用火攻，如今又从应步平这里得到了离火符，这难道真的是天意不成？
任齐霄怔怔的望着应步平手中的符箓，内心一阵翻涌难以平静。
应步平见任齐霄迟迟不见动作，忍不住叫唤了一句：“小友，你怎么了？”
任齐霄猛然回过神，赶忙接过符箓答谢道：“多谢道长赐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