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街道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林夏背着书包走进面包店。
几分钟后，她拎着蛋糕盒，站在路口，绿灯亮起，随着人流穿过双向车道。
小区到处可见悠闲散步的老人和小孩。林夏时不时停下脚步，跟她打招呼的爷爷奶奶说几句话，继续拎着蛋糕走向陆秋家。
路灯照亮前方，林夏走得不快不慢，转弯时发现货车挡住前面的路，也多想什么，沿着路边草地往前走。
何野从搬家货车后面绕过来，看见林夏迎面走来，欢快道:“林夏姐，好久不见！”
林夏专注地走着路，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怔愣几秒，她认出眼前穿着长款羽绒服，裹得严实的男生是何野。
自从何娅待产，何奶奶和何姨就带着何野离开小区，住在齐家方便照顾她和孩子。后来何奶奶生病住院，做手术疗养。细细算来，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林夏认真打量何野，发觉他变化颇大。突然脱去从前的稚气和中二，变成了英姿飒爽的男子汉。
转念想起陆秋之前说他在齐家被“折磨”，不禁感慨何野不参军却有新兵的待遇，如今这副模样说是改头换面也不为过。
“何奶奶怎么样？你们打算搬回来住？”
何野挠了挠头，笑道:“我奶奶没什么大碍，我们年后搬回来住。听说你和陆哥还有半月要高考，我到时不能回来，先在这里祝你们高考加油。”
“第一次选考，算是高考，谢谢你的祝福。”林夏笑了笑，从纸袋里拿出两盒泡芙递给何野，“拿去吃吧，我有事先走了。”
“啊？哦哦，那林夏姐再见。”何野捧着两盒泡芙，侧身给林夏让出路。
林夏越过何野和货车，很快走远。
几分钟后，何娅走出楼门，看见何野手里拿着两盒泡芙，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泡芙？”
“林夏姐给我的，她刚走没多久。”何野说，“老姐，你来一个不？”
何娅滑动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说:“我不吃，赶紧帮忙搬东西。妈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饭菜都要凉了。”
“我吃完就帮忙。”
何娅闻言，抬眼斜了他一眼。
林夏坐着电梯来到陆秋家，跑来给她开门的是miss，身后还跟着小尾巴——八月。
“小夏来了？”陆爹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
林夏“嗯”了一声，站在玄关处换上棉拖，miss和八月始终跟着她身后，迈着欢快的步伐。
她走到客厅放好蛋糕，脱下书包，弯身抱起八月走向厨房，入眼看见陆爹和陆秋站在厨房台前忙碌的背影。
寒冷的冬夜，暖和的房屋，忙碌的身影。这一幕幕很是温馨。
林夏放下怀里的八月，走进厨房洗手，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得到他们没有的回答后，她没有走出厨房，站在不碍事的地方等着端菜。
十几分钟后，陆爹大喊:“吃饭吃饭。”
林夏端起两盘菜走向饭桌，miss和八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等饭菜都端上桌，她抬眼和陆秋对视一眼，避开陆爹去拿蛋糕。
陆爹喊道:“小夏，赶快过来吃饭。”
林夏蹲在茶几前，扯开蛋糕盒的包装袋，拿着打火机点燃蜡烛插进蛋糕里。
八月吐着舌头，好奇地跟在她身后。
“叔叔，生日快乐。”
陆爹转头看过去，愣了几秒，站起来露出笑容，有点难为情地看向那根点燃的数字蜡烛，说:“哎呦，你们真是的，我这岁数过什么生日，吃顿好的就行。唉，怪不得你们俩今天有点反常，还兵分两路给我惊喜。”
“给你过，你就受着呗。”陆秋起身走向林夏，接过生日帽，仗着身高给陆爹戴上，“大小刚好，要给你唱生日歌吗？”
“拉倒吧，你爹想吃饭。”
林夏绕过八月，把蛋糕放在饭桌上，见陆秋和陆爹还在相互嫌弃，坐下来看戏。
“真是的，哪有你这么嫌弃亲儿子的爹。”陆秋轻哼两声，抬脚走回座位，坐在林夏对面，“祝陆总生日快乐，麻烦赏脸帮忙吹灭蜡烛。”
陆爹忍住心头涌上来的酸涩，摸了摸鼻子，坐下来看着燃烧的蜡烛，探头吹灭，笑着说:“行行行，快吃菜吃蛋糕。”
陆秋把蛋糕拉到自己面前，拿着刀开始切蛋糕。陆爹不喜欢吃奶油，他挑出奶油最少的切给他，又把草莓多的那块递给林夏。
陆爹咽下嘴里的水果，说:“这家蛋糕店用料不错，水果都挺新鲜的。”
陆秋点头:“这家买得贵，我之前给微泽订过六寸水果蛋糕，好像较近两百。”
“近三百吧？这家四寸的水果蛋糕都有两百。梁安经常买她家的葡萄蛋糕。”
“是吗？我不太记价格。”
miss和八月站在桌边，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左等右等见没有它们的份，张嘴咬上陆秋的裤脚拉扯，吸引他的注意。
陆秋察觉到两只狗在捣蛋，低头看向它们，说:“miss，八月，你们不能吃蛋糕，很甜的，是不是想去打针？”
“汪!”miss不服气地冲他叫。
八月跟着叫唤了两声。
林夏看见miss跑到脚边，抹了点奶油喂给它，“尝尝味道吧，偶尔一次没事的。”
陆秋朝miss冷哼道:“下不为例。”
晚饭过后，陆爹拉着林夏和陆秋坐在客厅里，询问他们学习情况，听见两人下周要连读七天，皱起眉头。
“你们现在压力这么大，还连读七天，这安排不合理，休息不好怎么学习。”
陆秋抱着八月，玩着围棋小游戏，说:“没办法，元旦是周三，只能调课。”
“考试是在元旦后吧？我记得开家长会时说过。那次年级前二都是我家孩子，你们班主任特地来找我聊天，真有面子。如今想到那些家长羡慕的眼神，我骄傲啊。”
“爸，你在飘飘然。”陆秋瞅见他爸骄傲的模样，无话可说。看了眼时间，他询问道:“林夏，我送你回去吧。”
“嗯。”林夏拍了拍miss的头，“陈思让我们早点返校练舞，明天两点吧。”
陆秋无所谓道:“早回去早学习。”
林夏点头，朝陆爹说:“叔叔，我回去了。”
陆爹笑道:“好，慢点啊。”
圣诞节这天，登台表演的舞蹈学完，走位渐渐有点像样。
陈思松了口气，打算去陪陪这段时间被她冷落的男朋友段昱。
午饭过后，林夏和梁安走回教室。
林夏见陆秋不在，问了旁边的杨晟，得知人被楚乐叫走，把数学试卷放在桌角，想着等人回来再教。
思考几秒，她选择先写化学作业。
午静校结束，陆秋依旧没回来。
林夏瞥见徐微泽也不在，想去办公室看看，但生物老师已经走进教室，准备上课。
直到放学，陆秋和徐微泽也没有出现。
林夏好不容易从数学老师那里脱身，立马奔向办公室，生怕楚乐已经下班离开。
楚乐见林夏找来，没有隐瞒，告诉她是陆秋父亲突然犯病，送到医院去抢救。
林夏听完跑回寝室，拿起手机给陆秋打电话。她打了很多遍，始终没人接听。
隔壁寝室传来开门的动静，林夏拿着手机跑去问有谁知道徐微泽的联系方式。
张雅琴看见她着急，没多问，直接打开通讯录报出电话号码。
林夏拨打了几遍，终于接通。没等她开口询问，徐微泽就说:“林夏，我没空和你说清楚。陆叔叔已经从抢救室里出来，目前情况说不好，等我有空给你回电话。”
林夏察觉徐微泽要挂掉电话，心急火燎地问:“我现在过去，你们在哪家医院？”
徐微泽听见手机里传来林夏焦急的声音，抬眼看向从来到医院就沉默不语的陆秋，皱起眉头，说:“林夏，齐哥和何娅姐都在这里，不缺人手，等情况稳定后你再来，好吗？”
沉默许久，就当徐微泽以为林夏不会回答时，听见那边传来轻微的声音:“好，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挂掉电话，林夏始终不能平静下来，给陆秋发几条微信消息，幻想他能看见回复。
林夏心不在焉地过了三天。
周六下午，林夏收到陆秋的回复，得知陆爹情况稳定下来，她松了口气，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陆爹为什么会进医院。
陆秋不想骗林夏，看了眼病床上睡着的陆爹，捧着手机打字:【我这几天守在病床前没去过问。明天我去公司走一趟，不用担心，老陆醒来就好，别的事都无关紧要。】
林夏皱起眉头，心里始终不安:【你先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明天下午我过去看看。你那里方便视频吗？我想看看陆叔。】
五分钟过去，陆秋还没回消息。
林夏焦急等待，盯着手机不敢眨眼。
十分钟后，陆秋发来:【不太方便，医生过来检查，有空再说。】
虽然没亲眼看见陆爹，但陆秋没骗过她，林夏只能安慰自己明天就能去医院看望。
周日下午，元旦文艺汇演开幕式。
表演节目是古典舞，众人提前来到后台换衣间换衣服，舞服皆是飘逸仙气十足。
林夏和陈思身为跳舞主力，穿着鲜红的大裙摆舞服，腰间系着红披帛。其他人穿的是蓝色舞服，做工精致，风格雅韵。
换好衣服，林夏站在角落，避开热闹的众人。陈思和梁安对视一眼，并肩走向她。
梁安抱住林夏，安慰道:“林夏，十二班后面就是我们。等会表演完就去医院，陆哥平时挺沉稳的，他不会自己扛着的。我也相信陆叔叔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夏，我也很担心陆叔叔，也知道你不去医院亲眼看见他安然无恙是不会放心的。我不劝你什么，等会我们陪着你去。”
“我没事。”林夏扯着嘴角上扬，“等去医院见到陆叔就好。”
十二班表演结束，两位主持人走上舞台，男主持人的声音传到后台:“感谢十二班同学带来的精彩表演，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优秀的小品……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他们。”
“《洛神赋》里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句话形容洛神美态，如今也能形容女子轻盈飘逸的舞姿……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十四班同学带来古典舞。”
灯光突然全灭，漆黑的舞台上响起婉转悠扬的琴声，清亮悠远的笛声穿插其中。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如此勾起好奇心。
“碰”一声，琴声和笛声同时消失，灯光瞬间聚集在舞台上。
绚丽的灯光照耀，众人摆着优雅的姿势。音乐伴奏响起，众人动作整齐地提手，慢落抚额。
笛声和琴声自然融入优雅的舞姿中。
舞位变动，林夏和陈思凌空跃起，足尖轻点，落在舞台前端，如同双生姐妹般，各朝一边绕腕转手花。
高潮迭起，林夏心无旁骛地沉浸其中，落手拎起飘带点翻身，如同待绽放的花苞铺展开来。
观众席后门被推开，陆秋走进来，他脸上带着黑色口罩，头戴着黑色鸭舌帽，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口袋里手机振动的频率清晰地通过肌肤传给陆秋，他最后看了一眼在舞台上肆意绽放光芒的林夏，坚定地转身离去。
没人在意角落里有人离去。
表演结束，观众席爆发出响亮的掌声，坐在观众席中间的十四班同学站起来摇花手，带动周围的学生学习。
梁安和高璐相视而笑，走到舞台中央，与林夏等人手牵手弯腰鞠躬，谢幕退场。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林夏没心思去听，走出换衣间，拿上书包冲向校门。
“林夏，等等我们啊！”梁安只来得及看见林夏的背影，拿起她和陈思的书包，拽着刚走出换衣间的陈思跑向楼梯，“快点快点，要跟不上了。”
“我打的车，车牌号都没告诉她。”陈思扯开梁安的手，跑着整理衣领，“林夏急糊涂了。”
梁安加快速度，“赶快，别让她等。”
“你别跑啊，悠着点。”陈思见劝不动梁安，苦着脸道，“你身上带着急救药吗？我心慌得厉害。”
“别瞎担忧，我清楚自己的身体，你快去帮林夏找车，我马上赶到。”
“行吧，你自己把握分寸啊。”
坐上车，林夏来回给徐微泽和陆秋打电话，不知拨打了多少遍，始终没人接听。
梁安抱着林夏的手臂，轻声细语:“林夏，我们先去你家放书包，再买点水果和牛奶去医院。陆叔叔已经醒过来，其他的事不要紧，你不用……”
林夏靠着车窗，忧心道:“我昨晚联系上何娅姐，她说陆叔叔是气急攻心进的医院。我想不到有什么事能把陆叔叔这样心平气和的人气进医院。”
很快，三人抵达小区。
林夏和梁安大步走在前面，陈思低头看着手机，突然抬头朝她们大喊:“徐微泽回消息了，他们在松原区的军医院。”
“你快问陆叔叔身体怎么样，尤其是肝脏。他切过肿瘤，肝脏上的。”
陈思打字速度飞快，回着消息，跟两人报告情况。当她看见徐微泽发来的最新消息，迟疑几秒，抬头看向林夏，声音颤抖:“林夏，陆叔叔病情加重，肿瘤复发。”
这几天的猜想得到证实，林夏抿着嘴角，颤抖着手拨打乔教授的电话。
响铃几秒后，那边接通电话。
“喂，是林夏吗？乔教授在实验室里，没空接电话，你有事吗？我帮你转达。”
“学姐，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秦教授，是医学院里研究肿瘤复发的秦康教授。我朋友的父亲肝脏切过良性肿瘤，被检查出复发，目前情况不是很好。你告诉秦教授，我叫盛夏，是盛然的妹妹。”
乔落脱下白大褂，说:“你别急，我这就去学校找秦教授，过会给你回电话。”
“谢谢学姐。”
林夏挂断电话，低头走出电梯。
梁安瞥见门大开，抬手指向前方，开口问:“林夏现在一个人住，这门怎么开着？”
“有贼？”
陈思走到最前面，抄起靠着墙壁的木棍，跨过门槛，鞋都没换，直接越过玄关。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外婆，蹙眉道:“外婆？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干嘛？”
平日里空荡的客厅突然挤满不速之客。
林海棠幸灾乐祸地站在单人沙发边，看见林夏的身影，勾起嘴角坏笑。
林夏的目光扫过林外婆和林嘉容，眼神微沉。刚想开口驱逐他们就看见林海棠不怀好意地朝她笑，接着听到:“林夏，你真是不孝啊！弄虚作假，私吞你哥哥的遗产。”
话音刚落，盛老太婆率先破口大骂:“你这个赔钱货，讨债鬼，赶紧把钱交出来。我要连本带息的，否则我去法院告你。”
“当初该听舅公的，生下来就掐死你。果然是八字不合，蛊惑我大孙子离家，还差点害得我盛家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