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寝室群鸦雀无声，前几天老是冒出来吐槽寒假作业太多的陈思也不发消息，估计是在创造奇迹。
林夏望着陆秋前天还回来的几门作业，拿起手机拍好照片发到群里。这下，把八门学科答案全发完了。做完后，她整理好所有作业放入书包里。
从几天前开始，外婆就催着她赶紧收拾行李，林夏不得已提前收拾完了，剩下的时间不是在教小姨林若高数题，就是去网球俱乐部打球。
开学前一日，苏衡从南城来到临安，还带着礼品上门拜访。
林夏打开大门看见苏衡时，怔愣几秒，回过神才缓缓移开身体，让人进来。
苏衡进来就放下礼物，跟坐在沙发上的外婆打招呼:“外婆，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许是外婆才打开电视看连续剧，还没有入戏，听见有人喊她，给面子地看过去，见是苏衡，起身招了招手:“小衡啊，外婆都好，你怎么样？”
苏衡自然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看向外婆，认真地说:“我也好，来临安出差，想外婆的拿手菜了。”
“行，留下来吃饭。”
“盛……小夏是不是明天开学，刚好我能送她上学，顺便给她搬行李什么的。”
“你去送也好，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本来还要去麻烦陆朔那孩子，如今你送也行。”外婆欣慰道。
“应该的，自家妹妹。”
用过晚饭，苏衡又陪着外婆聊了会天才离开。
林夏沉默地跟在苏衡后面，看见停在小区外车位上那辆熟悉的摩托车，她停下脚步，眼睫轻颤。
苏衡转过身，轻轻走近林夏，抬手拍拍她的头，就像从前一样，说:“还是恹恹的，给哥笑笑。”
林夏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行了，明天来接你。”
一晃眼，开学已经快十天了。
天空阴暗，雨声哗啦啦的，时不时刮来一阵强风，将雨吹进走廊里。
走在廊下的同学被雨一淋，发出不小的叫声，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林夏抬头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人倚着墙边来回穿梭，强风吹乱了落雨的走向，携着它吹进来，一群同学瞬间哇哇乱叫。
铃声响起，陈思抱着化学作业本走进教室，脸色不太好，头发也湿了。
“陈思又不开心？”
“她昨晚刚洗的头。”梁安扶着脑袋，两眼无神地看着折磨她的数学题。
闻言，林夏瞬间明白。陈思不爱洗头，好不容易洗完头，这才一天就淋湿了，估计能气坏。
“气死人，好好的，下什么雨。”陈思分发完作业本，气冲冲地走回座位，“下就下吧，还往我头上淋……”
“老师来了。”
“……”
化学老师是很有范的小老头，天天穿着正装上课，双手捧着泡茶的保温杯，慢悠悠走进教室，就是太爱形象，害得陈思每次化学课前都要去给他搬东西。
小老头端着架子，语调平稳无起伏地劝着还在睡觉的同学，“同学们都醒醒，要好好上化学课，没几个月就要学考了，一定要拿a或b，最好半个班都是a，那样有面子的……”
林夏拍了拍做数学快要睡着的梁安，见讲台上的化学老师又开始长篇大论，拿出来上节课布置的物理作业。
教室外的雨还在下着，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教室里的化学老师又开始催眠。
快到下课，林夏听见后面的陆秋喊了她一声，偷偷转头看去。
陆秋的手掌摊开，掌心里是一块椰子糖。他扬起嘴角:“拿糖贿赂你，给点面子。”
林夏道了声谢，拿着糖回头看向黑板。陆秋好似又恢复上学期的模样，对她没有那么疏远了。
林夏之前不是没有感受到陆秋的变化，许是天性使然，她没有那么在意。
陆秋待她如何是陆秋的事，之前陆秋的暖意，她也不会忘记，只是不知道如何还回去，毕竟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些“人情世故”。
只愿陆秋不要一冷一热，变得太快，让她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对待他。
学考到底是重要的，楚乐打算用一节班会课讲了学考几门不过有什么影响，学考等级高能走什么三位一体招生之类的。
全班都迷迷糊糊的，虽然之前楚乐有几次提过，但讲得不多。这一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讲学考、选考这些有关高考的话题。
17届高中生正好遇上改革，原本在4月，11月的学考改到1月，6月。
林夏看着屏幕上6月的学考课目，化学、历史、地理。两文一理，是要背很多的三门。
陈思转过来，“林夏，我马上就能抛掉化学和历史了，一下子少了两门，会轻松很多。”
林夏打破陈思的幻想:“高二要学生物与技术。”
陈思的笑容瞬间凝固。
梁安叹了口气:“数学也要学考，林夏救命，我化学学考怎么办啊。”
林夏平静道:“老师会复习，我也会教你。”
“班长，我也要。”杨晟凑上前，眼巴巴看着林夏，瞥见陈思鄙夷的眼神，作孽地抛了个眉眼。
“……”
“够恶心人的。”陆秋一觉醒来就看见杨晟的媚态模样，压下涌上来的强烈呕吐感，冷冷道，“化学学考，应该不难。”
楚乐背对着全班同学在黑板上写字，听着叽里呱啦，停不下来的声音，转身怒视，眼神凌厉，“都说不完了，看样子是懂了，不用讲了，是吗？”
教室安静无声。
楚乐大概是被气到了，剩下的东西讲得很快，噼里啪啦讲完之后就让全班自习。她自己坐在讲台上批作业，没过多久就喊了几个人上去。
等到林夏上去才知道是关于语文作文比赛的，楚乐没怎么说，因为林夏作文发挥不稳定，只是让她去试一试，如果不参加也不强求。
林夏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楚乐忙喊回来:“对了，那个物理，化学这些竞赛都要去的，到时候高二的徐程会来找你，我也会跟任课老师们都说一下的。”
林夏脸色平淡:“好。”
“下去吧。”
又过了几日，正在上物理课，徐程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林夏心领会神地收拾好东西，看见物理老师点头，从后门离开教室。
走到楼梯间，林夏看见站在楼梯平台上的安渝。
“原来是去接小甜妹啊。”
林夏点头:“学姐好。”
徐程笑了一下，“你们认识，那不用我介绍了。快走吧，等一下宋老师要出来找人了。”
安渝抬脚走下楼梯，套在手指上的笔袋摇动着，“我就是凑数的，姓韩的临阵脱逃，跑去旅游就算了，还发照片刺激人。”
徐程笑着搭话:“韩学长保送了，是该去放松放松。马上第二次选考了，学姐要加油。”
“我就考一门，等六月就解放了。”
走在中间的林夏盘算着时间，忍不住问道:“学姐成绩也不差，为什么不选保送呢？”
“一般般啦，这次竞赛是因为宋老师抓不到人，我被迫参加，也是第一次。”安渝耸耸肩，利落地转了个弯。
徐程看向林夏，毫不迟疑道:“我参加这些就是为了保送名额。林夏，你也可以试试。”
安渝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林夏与徐程，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劝道:“以后你们若是真的能保送，成功后第一时间就赶紧跑，发生什么事都别回学校。14届有一个学长被保送后，回来收拾行李时被现在的高一年级组组长抓住了，用了一天一夜劝他参加高考，为学校增光添彩。”
“那韩学长去旅游是因为害怕被抓回来参加高考？”徐程一脸茫然，抬手轻轻按了一下眼镜。
安渝点头。
林夏低头走路，思考自己要不要保送，如果能够保送的话，她能有很长时间把之前遗留的财产分割问题解决好，让那些盯着哥哥留下来的财产的人找不到破绽与漏洞。
又走了一段路，三人站在培训教室门口，徐程走上前敲门，听见宋老师的声音，推开门走进去。
专门研究竞赛题的宋老师是学校花重金聘请来的，在挖人方面，菱阳中学从来没输过。不仅爱挖其他学校的老师，有时候还顺带把那些学校的尖子生给抢过来。
徐程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从一中抢过来的。据说是徐母生了重病，急需用钱，但徐家家徒四壁，实在负担不起。
菱阳中学钻空子，说徐程只要来菱阳中学就会出钱支付医药费，再加上不菲的补贴，没人会不动心。
学校的财大气粗在临安市都是出名的。
林夏会选择菱阳中学是因为盛然，她在小时候就听哥哥说过学习是一个人的事，是要靠自己的，环境怎么样影响不大。菱中虽然没有历史底蕴，但有钱，一边上学一边赚钱是不容易的，既然菱中这么识大体顾大局，我们也要给面子的。
就这样，她毫无犹豫地选择了菱阳中学。
这几年，菱阳中学越来越好，早已不是盛然那时的不出名中学。经过不断的挖名师挖学霸，学校的声誉早就超过几所名校。
林夏思考着物理竞赛题，安渝坐在旁边转着笔，眉头紧皱。
过了十几分钟，讲台上的宋老师拿起卷子，举着手擦黑板，说:“这题不难，还是先讲上节课给你们没讲完的那道……”
安渝将试卷翻面，低头看了眼做到一半的题目，叹了口气:“哪题都不难，这废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她撑着下巴看黑板，轻轻甩头看见林夏的试卷，满满当当的全是步骤，惊讶之余抬眼望向正在认真听课的林夏，道:“你不是会吗，答案都是对的。”
听见声音，林夏微侧脸看向安渝，轻声说:“与宋老师的解题思路不一样，他的更简单一点。”
前排的徐程轻轻后仰，“这倒是真的，宋老师研究这么久的竞赛题，肯定是有心得的。”
安渝淡笑:“真是为难我了，初入竞赛班的笨鸟飞不起来。”
林夏看向安渝的卷子，认真道:“学姐也做了很多，是下面计算麻烦，懒得算下去吧？”
“陈思说的？坏我名声。”
林夏:“……”
徐程:“……也没什么错，你不就是……”
安渝轻抬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徐程。
眨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
闹哄哄的教室里，同学们都在谈论最近发生的事，杨晟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径直奔向陈思，站在陈思的桌边，拍着桌子，说:“陈思，你打败了高二的藏族美女，成为菱阳中学新一届的校花。”
全班:“……”
等到反应过来，又齐刷刷地看向陈思。
“看什么，实至名归。”陈思抬手轻甩马尾，微挑眉梢扫视四周的人。
全班:“……”
杨晟尬笑:“你不知道谦虚点吗？”
宋柯笑道:“副班长从来不会谦虚，打王者的时候更厉害，一直都在被禁言的边缘试探。”
方扬猛地站了起来，使劲点了点头:“哎，这我知道。就上周周末，我跟副班玩了一局，那骂人的气势，我就怕被对面举报，提心吊胆地输了一局，去问要答案还被骂了一顿。”
高璐与李欣怡听着，呵呵直笑。
黄萍插不上话，余光看到了陆秋，转头与同桌杨岚指了指站在后门口的陆秋，老旧款黑色长外套配上松松垮垮的校裤，一身不伦不类的，好在有俊脸撑着，有一种别样的慵懒气质。
杨岚回头看了一眼，害羞地转身坐正，见黄萍还在揶揄她，用手肘顶了顶黄萍，头低垂着。
这边，梁安托着腮帮子，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喃喃自语:“那个藏族美女也好看，就是有点黑。”
林夏停下笔，回想着藏族美女的长相，“可能时代变了，现在喜欢冷艳美人了。”
梁安点头:“可能吧。”
“陆哥，怎么站门口啊？”林旭抱着数学作业本，开口问堵着门的陆秋。
陆秋听见声音，抬脚往前走到座位。
陈思应付完杨晟这些难缠的人，转过身趴在林夏的桌上，正好看见陆秋的穿搭，嘴角一扯，忍不住开口:“陆哥，之前跟你不熟不敢说。你衣柜里都是什么衣服啊，大爷款的衣服？”
陆秋坐下，瞥了眼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爸的衣服，他胖了穿不上，冬季衣服这么贵，扔了心疼。”
梁安也侧着身子看向陆秋的外套，好心提醒了一下:“实在不行，冬季校服还是能穿的。”
“校服不保暖，被冻死还是算了。”陆秋理好桌面，接过林旭发来的作业本，淡淡道，“班长，作业写完了吗？”
“不知道在谁那里。”林夏头也不抬地回道。
陆秋挑眉:“我的申请是不管用了吗？”
林夏转过身，看向陆秋，“是你自己变了。”
陆秋看见林夏淡然的眸光，勾起嘴角笑了下。
体育课，一群人围在篮球场上。
这学期的运动项目是投篮球。
风掠过树梢沙沙作语，几片树叶反复飘落。林夏坐在树下，看着练习投篮动作的陈思。
梁安抱着作业靠近大树，看见陈思别扭的姿势，忍不住笑出声。
林夏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仰头看了眼梁安，说:“班主任找你什么事？”
“没事，就是寝室晚上说话，扣分太多。”
梁安坐下来，靠在树边，眉眼弯弯，转头看向那边在打篮球的男生们，她当然不能说班主任又问林夏与陆秋是不是真的，明明已经强调很多遍了，可两人像是被锁死一般，绯闻恋情一会热一会冷。
“林夏，你想不想谈恋爱？”
“不想。”
“我谈恋爱了，体校的大帅哥。”
林夏转头看向梁安，“这已经是第十二次了。你应该去刺激陈思，她想谈恋爱的。”
“刺激我什么？”陈思独自走来。
“谈恋爱的事情。”
陈思冷哼一声:“体校的，唉，身材是不错，听说体校的男生欲望比较强，就是那个懂吧。”
“谬论。”
“哪有，就是真的。”陈思靠在林夏的肩上，目光正好落在扣篮的陆秋身上，咽了咽唾液，话锋一转:“我蛮喜欢陆哥的脖子，那洁白无瑕的脖子上要是留下吻痕，会是多么夺目的艺术品啊！”
梁安头也不抬一下:“去呗，征服下来。”
“不是我的菜。”
林夏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转向陆秋，他正在与林旭谈笑，脸色红润光泽，那脖子是很好看，颀长冷白。她多看了两眼。
放学后，三人回寝室洗澡换□□育课上弄脏的衣服，稍微打扮一番，离开寝室楼，走向教学楼。
太阳快要落山，走在去教室的路上，陈思突然往前快走几步，转过身看向林夏。
林夏穿着简洁大方的白衬衫配上灰色短裙，因为晚上天有点冷，搭上了粉色长外套。又为了陈思精心搭配的装扮，还梳上了梁安牌的半扎丸子头。
“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下次有机会还要打扮林夏，不可以白瞎这么好看的脸蛋。”
梁安无奈道:“林夏本来就漂亮，你脸上怎么这么有光呢？是涂油了吧。”
林夏淡笑着，裸露在外的长腿感受着冷意。她不是没反抗过，只是陈思太磨人，嘴上说着不带停的。她一向讨厌聒噪，最后实在受不了，只能任由陈思与梁安摆布。
落日下的清风轻轻拂过，陆秋看着远处打闹的三人，目光落在林夏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只是喜欢林夏而已。
寒假在网上搜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他不是因为绯闻而对林夏产生的新奇与在意，也不是因相处时间太久生出的异样感情。
他是真的喜欢了。
即便选择刻意疏远，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看。
他不是多么热情的人，愿意与冷冰冰的林夏聊天，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想多靠近一点点。
网上说的不可信，书上说的也不尽然。
他从未追过女孩，打算请教一下兄弟。拿出手机低头正要联系，没看见教导主任迎面走来，才买没多久的手机就这么暴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