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冥道
晶莹剔透的玉珠悬浮在半空中，发着淡淡的白光，是黑暗的房间里唯一的一处光亮。
玉珠通体白色，珠子中有丝蓝色点缀，像极了大海的眼泪，这就是传说中来自深海的——幻珠。
珠子失去光芒慢慢落下，落到琢光骨骼分明的手上……
他垂下眼眸，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
为什么……不行呢？
他一遍又一遍地进入幻境，再一次次从幻境出来。每一次打破幻境，他就会从幻境里出来，再也没有坠入更深处……他的回忆……
“师傅……你不是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吗？你到底在哪……”低沉喑哑的呢喃声，很快消逝在黑暗中，仿佛从没出现过……
琢光攥紧手里的珠子，幽寂狭小的房间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想出去走走……
琢光走出客栈，正是迷茫不知去哪的时候，就看到泠清提着个灯笼鬼鬼祟祟地不知干什么。
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好像好了几分。
泠清走走停停，看不出去哪儿，口里不断嘟囔，“……左边右边？……哪呢？……月亮出来没？……”
她闪身进了一个拐角，琢光快走几步跟上。却发现她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刚想施法寻她的踪迹，只听耳边一道凌厉的风，身后什么东西朝着他袭来。
琢光一个转身避开，同时出手，两人法术相撞，双双退后一步。
“你怎么在这儿！”看到是琢光，泠清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错愕。
“哼！”
紧接着她双手抱臂，嗤笑一声，语气轻飘飘的道，“堂堂上君，居然还会跟踪人呢？”
被发现，琢光也丝毫不见慌乱，反问道，“这路是你修的？只许你走？”
“再说——”
他如玉的脸庞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声音冷冽，“你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地，我身为上君，自然要来查看一番。”
泠清只觉眼要瞎了，她还是有一点不适应这样的琢光，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前几天还温柔如斯，暴露之后连装都懒得装了！
“是呢！上君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跟踪我！可真是"大公无私"！"奋不顾身"！”
她故意把“大公无私，奋不顾身”咬字咬的很重，偏偏脸上一副夸赞的表情。
她可没忘了他之前说过的话！什么“其他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呵呵！这个黑心肝的跟踪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眼看着月亮慢慢躲过云层，露出它本来面目，泠清抬头看一眼，又十分嫌弃地瞅了一眼琢光。
她才没时间跟他在这儿耗！
“这样吧！”泠清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上去“友善一点”，“我们各转各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琢光没说话，但泠清才不管他答不答应，转身就走。
琢光慢慢踱步，不紧不慢地跟在泠清后面，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你到底跟着我干嘛？”泠清眉头跳了跳，心里一团无名火到处乱窜。
“你是在找冥道？”琢光挑挑眉，唇边溢出一丝轻笑，“为了杨婉？”
“你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会对莫干城中的事这么清楚在没有出现血蝶之前，他分明没管过城中的事！
何况现在除了她自己谁还知道杨婉还活着！祁懿和叶凝兮都不记得了！
“这你不用管。”琢光走到泠清身边，今日正是月圆之夜，阴气甚重，正是冥道开启之日。
他捏了个法诀，瞬间眼前出现一扇打开的门，里面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走吧！”
琢光率先走进去，身影一瞬间消失，泠清站在外面犹豫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不进去？”琢光从那边探出半个身子，朝她伸出一只手，声音懒惰。
泠清看着修长骨骼分明的手，狠狠地拍下去。在打下去的那一刻，琢光伸手把她拉进去。
泠清踉跄了两步，琢光松开她的手，走在前面。
门后的另一个世界，寂静、昏暗，一轮红月高高的悬在空中。
“呼！”
泠清把灯笼吹灭，收起来。
琢光撇了一眼泠清，神色意味不明。
“你别站在我后面！”泠清扯了一把，因为沉思而落后几步的琢光。
琢光挑了挑眉，“怎么？怕我谋害你？”
“很有这个可能！”
越往前走，周围嘈杂的声音就越多，脚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还能看到地上圆形的东西……
“呜呜！”一路上哭声不断，直到到一棵参天大树，哭声才停，周围才重新恢复寂静。
这里非常静谧和安逸，不由得让人心生向往。鬼界居然有这样的地方吗？
琢光站在一旁看泠清拿出一个小瓶子，她把盖子打开，里面冒出一股青烟。
青烟化作人形杨婉出现在大树前，她神色复杂，“你拼死救我，就是为了让我去投胎？”
“不然嘞？”泠清摊手，补充道，“还有我可没有拼死！”
“有缘再见！下辈子别忘了继续做个好人，或者做个好鬼！”泠清拉着琢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开玩笑，一会儿鬼差出现了，想走的走不了。
杨婉朝着泠清离开的背景郑重地向她行了个礼，她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她只庆幸没有因为她造成更大的杀孽……
“你来过冥道！”琢光说的非常肯定。
“我要是来过，还用的着你帮忙？”泠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明白琢光哪里得来的结论。
琢光没再说什么，周围寂静无声，她又想到杨婉……
如果交由修真界处置，她毫无活下来的可能性……但是鬼界……或许她赎完罪孽还能有投胎的可能……所以她的死活还是交给鬼界判定吧！
“泠清！”
“……”
“你也可以叫我君九思。”
泠清不太想搭理他，但她这次算欠了他一个人情。
“这次你帮了我，所以你之前在莫府掐我的事！咱俩就此抵消！”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原谅我了”
“我最多做到不再因为这件事报复你了！”
“原来你还有这种想法！”
“以后我叫你泠清！你叫我君九思吧！”
“不要！”
……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着什么……
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散了遮挡着月亮的云，吹散了雾，吹散了空中弥漫的血腥味……
风掠过屋顶，掠过杂草，掠过树梢，吹落了树叶，叶子像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风吹着它慢慢落到一块墓碑上。
再借一缕月光，照在墓碑上，以便看清上面的字，那上面赫然写着——杨婉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