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初次约会下
李沅沅感觉有些奇怪。
这往日里最是热闹的衡暖斋,从两条街开外就开始就不见到人影了。到了里头,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李沅沅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后头,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陆介溪。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一点。
这位大人的做派果然不同寻常,李沅沅看着热情相迎的店主,深深感受到了这权势下,待遇的差异。
她先前同冯点翠一起来的时候,冯点翠还是陆介溪的未婚妻,这位衡暖斋的店主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与现在亲自端茶奉水,点头哈腰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店主亲自领着他们上了三楼最中心的位置,安排他们入座后,陆介溪就赏了他一锭金子,吩咐所有人退下了。
李沅沅是第一次上三楼,这屋内的陈设与此前他们在二楼坐过最好的位置又截然不同,满是用琉璃和黄铜装饰的器具,台前桌布是用姜黄色色丝线精绣后,穿上六颗蓝色玻璃珠,六颗珍珠,相互交错。两旁还有用贝壳、兽骨做的装点着绿松和玛瑙的盛具。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装饰风格,亦觉得新颖。
一旁的陆介溪看她东张西望的样子,问道:“喜欢?”
李沅沅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于是陆介溪说道:“你喜欢的话,就叫这里的店主多找些这样的玩意儿,到时候送到你的新宅子里。”
李沅沅刚乐呵呵地应下,忽然又想到等新宅子安置好了,这陆家可能已经被皇上处置了。就又推置到:“还是算了”
陆介溪看了看她,不置可否。
很快戏台上便开始登台了,李沅沅看出台上唱的是传统项目《同窗记》。
正唱到“闷恹恹难舍分比翼,眼睁睁怎惹割同心。你去马家呵。绣屏锦褥销金帐,我此去孤月残灯翡翠裘,只因这些事情,好教我作也不安,睡也不宁,捣枕捶床梦不成。”
陆介溪忽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起他的扇子来,李沅沅转过头看他,发现他正蹙着眉,然后说道:“这梁山伯怎么回事?”
李沅沅“啊?”了一声表示不解。
“说这祝英台去马家吃好喝好,锦衣玉食,而他却要青灯孤影,这就让他恼得睡不着了?”陆介溪面露不屑,“这样的男子居然还值得祝英台为自尽。还化蝴蝶真是可笑。”
李沅沅打断他:“你抓错了重点,这故事的重点是有情人被迫分离,其真情感动上天好不好。”
陆介溪的态度却没有变化:“若真是有情人,怎么不能成全对方过好日子,怎么就非得留她和自己一起吃苦?再者若真如此深情,怎么不拼上一拼,自己没有能力罢了。”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便最看不上这这样的人。”
李沅沅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就不打算与他争论,但陆介溪似乎很在意她的想法,追问道:“若是你呢,选梁山伯还是马文才。”目光炯炯地甚至有几分期待地看着她。
李沅沅看他的样子,就托着腮稍微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说道:“为什么非得从中选一个呢?若是我,我便都不会选。”
陆介溪的表情当下变得有些失望:“为什么?”
“大人要听真心话嘛?”李沅沅反问他。
陆介溪有些愣住,但很快说道:“你说。”
“这世上让我觉得可以真心托付的男子,是真正懂得我,信任我,不会放弃我。既不会自作主张地用为我好这一套说辞来框住我,也不会自以为是地处处保护我。大人也知道,我并不是什么矜弱娇贵的大小姐,所以不想被精心养在花盆里,只想做开阔的天地间,自由翱翔的飞鹰。如若世上没有这样的男子,我又为何非得从中选一个草草托付呢?”
陆介溪看着眼前的人,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坚毅和洒脱,是他从来没有在别的女子身上看到过的。他一直觉得女子就像他养的那些宠物无异,高兴了便赏赐一些恩典,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扔出去。于是他问道:“那你觉得我这样的男子又如何呢?”
李沅沅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显得有些纠结,毕竟说真话怕惹恼了对方让他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又招惹什么新的祸事出来,破坏了皇上的计划。她只好婉转地说道:“我与大人相识说到底也不过几日,大人也并不了解我,我又怎么好评价大人呢?”
陆介溪是聪明人,看得出她是真心还是假话,就说:“看来你是对我今日的安排不太满意啊。”
李沅沅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解释:“只是我向来听戏都爱凑热闹,今日大人一番好意为我清场,我自然是领情的。”
眼看他表情流露出些许的失落,李沅沅又赶紧安慰:“但我今日看着场景,又觉得其实包场也挺不错的偶尔也换换口味挺好的”
陆介溪难得看她这么急着迎合自己,倒也觉得很有意思:“那你喜欢什么,先前是我不了解,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看。”
但李沅沅自然不能顺坡就下,她能感觉到,即使她现在说自己想要个皇后当当,这疯子第二天说不定就直接起兵造反了。
于是她说:“我倒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她看着袁临怀期待转向失望的眼神,又赶紧说:“除了吃吃喝喝以外,倒是也挺喜欢打架的我倒确实有一个挺想要的东西,大人或许可以帮我留意看看。”
她想着,说个不太贵重的东西,应该也就也不至于欠个她还不上的人情了。
“说来听听。”陆介溪倒也没急着答应。
“我倒是一直想找一副好使的鞭子,我平日带的那银骨的九节鞭是我哥哥用的,对女子来说还是略重些。若有轻巧好使的,还劳烦大人帮我留意了。”
陆介溪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低头一笑:“这倒不是难事只是,我有一事着实好奇。”他直勾勾盯着李沅沅,似乎是想看她的反应,“听你家老太太说,你体弱多病。可你确实看起来也不像,不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在诓骗我?”
李沅沅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的时候,行事过于张扬,丝毫没有收敛,也全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起疑。但她并没有慌乱,只是很自然地说道:“哦?这很奇怪吗?老太太在乡下养病好一阵子了,父亲去世后才回的本家。我确实是瞒着众人偷学的,平日里不过是为了在我那位喜好挑刺,成日觊觎李家那些家产的继母眼前藏拙而已。”
“那现在怎么不藏了?”陆介溪问。
“以前觉得不惹事就好,后来觉得,得让人觉得不该来惹我才行。”李沅沅想了一下,自认为还算合适理由回答他。
“这一点上,我们倒是有几分相似。”陆介溪这样说。
李沅沅感受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没有再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