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舞落蟾宫
可能是出于想给李沅沅解围，反倒是陆介溪将冯大人怼了回去，直言：“冯大人平日里高风亮节，下官倒是不知道你原来这喜欢这些歌舞曲艺，早知道先前你过寿之时，就给您送几个歌姬过去了。”
“你！”冯大人一个没忍住，差点发作，但还是考虑到当时的情况，默默忍了下来。
袁临怀这时也一同说道：“李小姐未出一年丧期。冯大人就要她在这里陪我们歌舞相和，怕是过于为难一个小女孩了吧。”
他这理由倒是找得合情合理，让冯大人瞬间吃了瘪。但李沅沅一想到他刚刚在皇上面前说的那番话，看向他的神情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但这回，陆相不知怎的，却接了冯大人的话说道：“今日是下元节，普天同庆，不忌讳这些俗礼。更何况老臣也很想看看这位李小姐的才艺，不知李小姐是不是肯赏这个脸了。”这话说得，李沅沅自然也不能在这里得罪了他，连那陆蓁都摆出一副看定了她的笑话的表情。
这便是应要赶鸭子上架了。
李沅沅无可奈何，走到殿中，行礼道：“臣女学艺不精，还望皇上、皇后、宸妃娘娘以及各位大人不要见怪。”
皇后看情形，忙给她递台阶下：“无妨，本来今日宫宴也就是图个节日喜庆，若演得不好，也没人会怪你。”
说罢，默默站起身子，走向刚刚退到一边的舞姬们，从其中一位手中接过了长绸。
李沅沅作为洛华山除了脑筋不太灵光的桑婧以外，唯一的女孩子，自小便被要求在各种节日庆祝上表演节目。虽然她从小没什么乐感，导致义父想栽培她练乐器唱歌曲都不太行，最后就把目光放在了跳舞上。
李沅沅自小练功，天资又极佳。刀枪棍棒样样在行，经常动不动就被她的义父老当家拉出去给兄弟伙们或者客人们表演一套剑舞。
但今日在大殿上，剑舞恐怕不太合适，一不小心舞过头，被当刺客抓起来就出大事了。所以她选择了长绸。
她向一旁的乐师示意：“麻烦各位大人，帮小女演奏一曲《蟾宫》。”
乐声渐渐起。
陆蓁那边则有些疑惑，这歌和她表演的曲子，皆取意于月亮，但凡她跳得不好，两厢一对比，这不就更加相形见绌了。
此时已入夜，外边的天都暗了下来，只有这殿中灯火通明。乐声以琴曲为主，笛子相和，凄凄流转起来，李沅沅将长绸两端高高抛出去，继而像一朵花得盛开一般转起圈，和飘舞的长绸一起旋转缠绕又分离。
得益于今日穿的长裙，这是袁临怀前些日子找人送来的夜羽流光缎制成。在月光下，这裙子泛出浅浅的银光，随着她的舞动一起，使这股流光如水的波澜一般流淌。
李沅沅原本最擅长的就是鞭子，这长绸对于她自然是得心应手。但相比于原先舞姬们跳舞时，柔若无骨的脆弱美感，她手中的长绸更像是月光下，忽得划破夜空的流星，舞意寒冷而浓烈。
一曲毕，最后一个音结束，空中飘落的绸缎正好缓缓落下，坠在她的脚边，而她的身姿，像一只月光下孤傲美丽的蝴蝶，最终小心翼翼收起了她的翅膀。
李沅沅端坐在地上，缓了几口气。这许久没跳舞，偶尔动一动竟然比打架还费劲，差点闪到她老腰。她起身鞠了个躬，看了看周围，结果大家都愣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出声。
李沅沅正错愕之际，只见皇上站了起来，开始冲她鼓掌：“好！不愧为我们大兆忠烈李尚书的女儿！”
紧接着，殿下众人都开始站起来冲她鼓掌，一下子获得了满堂的喝彩。
李沅沅虽然也知道自己舞跳得好，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表演也是第一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弯腰行礼：“皇上谬赞了。”
她回头瞥了一眼冯大人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可不要太好看了。
李沅沅无奈地想，这也不是她自己想出这个风头的，她也想低调，可你冯大人偏偏不允呀。
这边皇上示意众人安静，这掌声才停下来，他对李沅沅说道：“丫头你想要什么，今日你表现得好，朕可以给你一个赏赐，你可以尽管提。”
这下可赚大了，李沅沅啪地跪在地上磕头：“臣女”李沅沅犹豫了一番，这要个一堆钱也没必要，毕竟现在她自己也挺有钱的，如果说想推了婚事，那这皇上肯定也是不愿意的。总不能让皇上赐给她一个山头吧，她稍作苦思了一番，接着答道：“臣女想有一个自己的宅子。”
此言一出，皇上也不太明白，问道：“这是为何？”
尚未成家，便自行立府，这大兆这么多年来，可没有哪家女子有这样的先例。更何况这偌大一个李府，即使她不搬出去，也可以独自拥有一个比寻常人家房子还大的院子，又何苦搬出去。
李沅沅是这样想的，她原本就不喜欢李家那几个动不动来她眼前寻点麻烦，添点堵的婆娘，虽然现在李荷河算是乖巧了一些，但难免那天又被那个胡氏怂恿了。她若是有了自己的小宅子，就可以光明正大收留自己原先那些兄弟们，还可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她虽然原本就有这样的计划，但毕竟买个这么大的宅子还是挺花钱的，又有些舍不得，今日皇上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必然是要让他破费了。
李沅沅乖巧地回答：“皇上一言九鼎，臣女要的宅子不大，只消在城郊的位置即可。臣女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能有个小房子可以让臣女种种地，养养鸡什么的，但家里一直不让。所以臣女恳请皇上成全臣女。”
皇上想着这姑娘虽然奇奇怪怪的，但也不失为一个难得的实诚人，放着金银珠宝不要，可上来就找他要房。只不过他既然开了这个口，也就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