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傀儡皇帝28
匈奴众将齐聚王帐，就在众人百无聊赖之时，一小兵报，尚朝官员已至。
落横一行刚踏进去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他们身上，落横先是看到上位的布日格德，可能是因为他有一半的尚朝人血统，所以看上去并不像一般匈奴那般硬朗。
眉眼温润舒朗，脸型相较他人略微柔和，看上去似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落横一行人行过礼，递上手书，布日格德看过，并未露出其他表情，只是将其传给几位大将，与落横寒暄两句。
落横边回答，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看手书的几名大将，落横可以清晰看到他们脸上外露的欣喜。
大概一刻钟左右，布日格德让下人带落横一行下去休息，晚上会设宴。
落横也不再多留。
吕兰生和她一起到安排的大帐休息，两人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们现在也不准备做什么，所以也不在意，只是互相使个眼色提醒对方。
等洗漱完，躺床上休息时，吕兰生才在落横耳边问道：“还不到宴会的时候，要不要我去探探他们在商量什么？”
落横睁开刚眯上的眼睛，看着她严肃道：“现在非常时期，我们是在敌营，到处是对方的人，不要仗着自己武功高就乱跑，现在还不是时候，莫要冲动。”
说完感觉自己语气有些强硬，落横又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后面，柔声道：“你忘了？出发时你说的要护我小命，到时候带我回京城，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有保护我的可能呀。”
吕兰生点头笑笑，两人一路上也没吃好睡好，这会儿洗完澡睡意袭来，小憩一个时辰。
两人醒来，与槐安等人汇合前往宴会。
宴席上吕兰生一直伴在落横身旁，貌似是与她耳语，实际是观察周围人的情绪，落横亦是如此，两人分工明确，一人主要观察地位较高的部落首领，一人则是观察地位较低的部落。
看完之后，各自心里都有一些结论，落横假装醉意上头，朗声问道：“素闻布日格德大汗知人善用，能将草原之上的所有部落团结在一起，横甚是佩服，不知尚朝答应的黄金数十万两，绢布万匹，可是要均分给各个部落？”
瞬时，场上除去鼓乐之声，再没有其他杂音，所有人都望向居高位的布日格德，他只是轻抿一口手中的酒，似是没有感受到气氛的转变，笑道：“此乃我草原各部内政，赵大人多虑了。”
落横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这件事分辨到底，她也就顺着布日格德的话下来。
起身拱手道：“不瞒可汗，横平日里也好这杯中之物，只是味道更为柔和绵软，这是第一次尝试更为凌冽的酒，想来是有些不适应，三杯下肚便有些熏熏然，险些酒后失言，还望可汗允横先行告退。”
布日格德也没有强留她，尚朝官员见状，赶忙和布日格德告辞，回到账内，落横和吕兰生就发现周围看管她们的人增多不少，两人对视一眼。
等落横一行走后，宴会还没有结束，只是再不复刚开宴时的热闹，各部落首领眼神时而相接，时而远离，布日格德在上方看的一清二楚，却并未出声。
眼看着即将到尾声，一个坐在最末尾的首领率先站起来，郑重向布日格德行礼。
直言道：“可汗，冬季马上到来，不知与尚朝是战是和？若是和，不知可汗如何分配战利，巧那部三分之二的青壮年都在队伍之中，在攻城之时也都冲在最前面，这些相信可汗都看在眼中，若是有章程，还望可汗据实以告。”
布日格德恍若未闻，下方的一个络腮大汉拍案而起。
怒目道：“乌恩，出发之前便商量好，无论何事，都要听可汗命令，现今还未收到尚朝的战利，就开始动自己的小心思。
你们为何会与可汗一同南下？还不是为了多抢些东西，别把自己说的多么劳苦功高，冲杀时我们蒙古部落也没有在营帐里睡大觉，死伤比所有部落都多，也从未邀功，你有何脸面说这些话。”
乌恩不甘不愿的不再言语，神情却依然有些不平。
布日格德见状开口道：“如今尚朝谈判之人还未离开，我们不宜起内讧，待我们回到草原再议论战利如何分配。”
乌恩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的人及时拉住他，抬头看布日格德嘴角带笑，眼中却似有寒芒。
想到布日格德种种手腕，他还是不甘愿地咽下嘴边的话，坐回自己的位置。
表面上事情已经过去。
吕兰生手中端着一盘吃食，面带笑意的走进帐子。
落横在她半道要去拿吃的，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吕兰生不是小孩子，想到她细心谨慎的性子，倒是不好出言阻止，此时看到她轻松的表情，更加确定她是去探听消息。
两人洗漱之后便默契的假装睡去，直到夜半三更，两人才开始耳语。
吕兰生将晚上的内容告知落横，轻笑道：“看来这次蒙古大汗巴不得赶紧送我们离开了。”
落横若有所思，道：“还未安全回到国内，一切都还是未知的事情，须作好万全准备。”
顿了顿道：“就算这次无法离间，之后也能慢慢布局扶植一些小部落，到时也够让布日格德头疼。”
吕兰生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养虎为患，若是有一日他们再次联合如何是好？”
落横坦言道：“确实会有这种可能，不过，一来，内讧是最消耗实力的，二来我们需要时间去培养将领，到时配合先进的火器，这种可能就小很多。”
半晌，吕兰生以为落横睡着时，只听她低声道：“很早以前，有位先生曾说过，经济可以慢慢发展，内政之弊可以慢慢处理，唯有军事不可怠慢。
兰生，你饱读诗书，应当明白，当一个国家无自保之力时，便是亡国之日。
对待豺狼，唯有彻底打服，再辅以温柔手段，平日更要备以大棒在侧威吓，方可保证国家安全。”
吕兰生无言，现今尚朝内外的情况，连她这个不在庙堂之人都能看出一二，更不必说如布日格德这样时刻意图入主中原的人。
如今朝堂之上外戚与内阁分庭抗礼，皇权旁落，凡是一方的决定，无论对与不对，另一方都极力反对。
当一个国家出现两种声音，还没有一个有力的决策人，那么每一项政令都会很难推行下去。
布日格德未必不是看中这一点，才选在这个时候出兵，这次陈兵或许只是试探……
落横出声打断吕兰生的思绪，柔声道：“这几天旅途奔波，你没有好好休息过，早些歇息吧，这些事一时也急不来。”
虽然是在敌军阵营，但两人还是一夜无梦到天明。
清早，落横和吕兰生刚用过早饭，就有人禀报，王妃请落横前去帐内一见。
落横和吕兰生相视一眼，就赶紧整理衣服准备跟传话人前去。
吕兰生有些担忧，以极隐蔽的角度，向来人手里塞过一个荷包，随后道：“王妃素有机敏聪慧之称，不知此次传我们大人前去，可是有何指教？”
传话人将吕兰生给的荷包还回她手里，笑道：“小姐不必担忧，王妃只是思念家乡，所以见见赵大人，小姐可以与赵大人一起前去。”
王妃的军帐离布日格德不远，进到里面，摆设与吕兰生黑风寨的房间有些相似。
不是东西完全一样，而是每一样东西都很讲究，两人都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也都有一架琴，熏香雅致不刺鼻，让人不由得心神放松一二。
落横进去后规规矩矩行礼。
王妃仔细打量落横，笑道：“往常在书中读到“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还以为是古人太过夸大，今日看到赵大人才知道，并未虚言。”
落横拱手道：“王妃谬赞，天下好男儿众多，横愧不敢当。”
三人聊了一会儿，王妃对落横的印象更好，不骄不躁，进退有度，甚是不错。
谈话间，落横也感觉出来，这位王妃对很多事颇有见地，更加饱读诗书，思维之敏捷与兰生不相上下。
或许是经历过权力更迭，部落倾轧，所以她对政治更加敏锐，落横只试探两句，便赶紧作罢，只将话题放在日常生活之上。
等回到自己营帐，落横才算是松下一口气。
兰生看她疲累的样子，轻声道：“这位王妃看上去颇为不凡。”
揉揉太阳穴，落横笑道：“以尚朝女子身份辅佐两代可汗，能是简单女子吗？”
傍晚，槐安来与落横商量回国事宜。
时间敲定在三日后，落横也开始频繁拜访其他部落首领，布日格德思索之后还是让手下静观其变。
走的前一天，落横终于下定决心，扶持小部落的领头人——巧那部。
于是，在大部队行进一天后，落横与槐安两人悄悄返回，同乌恩商讨合作事项。
吕兰生则带领队伍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