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1章 为了简单吃一点，直如跋山涉水，还机关算尽
根据冯胜利前世某些可靠的数据表明，这阶段的灾难性问题……
城市与农村，是存在着巨大时差的！
农村出大问题，最早是在1958年冬天……
而城市则要到1959年下半年，才逐渐的出现。
农村最快缓解过来，是在1961年夏收以后……
但等城市透过气来，已经是1962年春天。
因此，有些干部由于工作调动，不是挨了3年饿，而是4年有余。
一切的区别，关键在于吃不吃“商品粮”这个问题上！
粮油供应市场正在大面积缩减，还都要凭票购买……
如此形势之下，别说冯家先前已小有积蓄，就是娄家满屋子古玩大黄鱼也不顶用。
这光景的四合院中午，已经没有多少生气了。
不仅仅是冬日的缘故，更多的是要减少无谓的活动，抑制身体热量的消耗。
大家不是强撑着发虚的身体，奋战在工作岗位上……
就是胡乱对付一口吃的，便躲在被窝里半声不吭……
即便平日最嚣张的贾张氏、许大茂，也是偃旗息鼓了。
冯胜利迅速跑进屋里，跟爸妈咕哝了好一会，才领着两人悄咪咪往大院外走。
爸妈一个月多来，总处于3分饱7分饿的状态，因而非但双眼塌陷无神，下眼皮泛着青黑，甚至他们各自两个小腿，都肿大了好一圈。
再加上套着两层宽松的厚棉裤，他们走起路来，好似拖着两个大象腿，连人都感觉有气无力了。
以往是冯家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贾家那边就会犹如闻着腥味的猫儿一般，支楞了起来。
这次也不例外。
冯胜利刚带着爸妈转过前院，回头一瞅，便察觉某个肥硕的脑袋又贴在了贾家的窗边。
同时，似乎还有一个1米出头的小人儿，也靠在了贾家大门的厚布帘子后。
他都能听到棒梗急促的呼吸声，乃至心跳的动响。
“奶奶……”
但这对奇葩祖孙倒是不敢再议论着什么。
实在是肚子空空如也，都没有啥气儿可撒了。
冯胜利并没有在意，就算棒梗敢尾随而来，他也能够轻易摆平。
若是这小子真不长眼的话……
我不介意让他发生点什么意外，提前大结局！
前院也有不少人，包括三大妈在内的，偷偷猫屋里侧耳倾听着……
冯胜利更未曾放在心上。
“爸爸、妈妈！”
两个小奶团子还没能看出爸妈的异样，笑眯眯迎了上来，张开手求抱。
“咳哼哼……”
冯胜利连忙瞪了一眼，出声制止：“乖着点儿！爸妈身体不舒服！”
爸妈为之一愣，偷偷交流了下眼色，感到既痛苦又心酸。他们现在确实别说抱起孩子拉，就是弯下腰也显得吃力。
“哥哥说得对！等妈妈好点儿了，再抱抱胜芯哈……”
“妈妈、妈妈偏心！我也要抱抱！”
“好好好！都抱抱、都抱抱！”
“胜意是男娃儿，爸爸给举高高成不……”
一家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说笑着，往胡同外头走。
刚开始，在胡同中走着，冯胜利感觉还好。
气氛不过就像是冬日午后的小巷一般，寂冷萧瑟。
寒风一刮，枯叶、垃圾随之打着旋，一家人也跟着紧了紧衣服。
可转出胡同，放眼整个南锣鼓巷，冯胜利就觉着仿佛置身于史前的雪原中。
别说什么人影了，就是面前参差起伏的建筑，也好像虚幻的影子一般……
那是里面住的各家各户都不出气儿了，全死绝了似的，到处除去雪，就是雪。
大街上，三轮车几乎绝迹，副食店、供销社敞开的大门，如若吞吐着阴森气息的巨兽之口，都没谁敢靠近前去。
小摊小贩更不用说了，自从去年年底，合营收尾、大办集社，无论城市、农村，但凡敢私自摆摊的，都是资本尾巴。
一家人顶着寒风细雪继续前行，经过一家颇具规模的公营饭店时，用小板车拉着两个小奶团子的冯胜利，听到了一阵剧烈的争吵。
起因是一对游魂实在忍受不住，饿得要流出来满地的肠子，跑进饭店里，要花掉手头的1斤粮票，吃个够本，做饱死鬼……
却发现饭店里只卖蛋炒饭，他们甚至被告知，1人只能打2两，还要再加4元，各类罐头倒是有，但每样也要4元，这简直就是天价。
但这一对游魂能有什么办法，吵完架就更饿了，只能出大血，买了蛋炒饭和罐头肉，还不敢囫囵吃下。
这半冷的蛋炒饭香味儿，也勾得爸妈满腹馋虫大动，难以再压抑的吞了好几口唾沫，人登时也显得摇摇欲坠。
“爸、妈！你们撑着点儿。快到了，到了我一定给你们口热乎饭……”
冯胜利心如刀绞，以前这2、3公里路，对他爸妈而言，就是半个钟头功夫，现如今却走了快1个小时，不亚于那2万5000里了都。
可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让爸妈撑着小板车的栅栏，继续前行。
于他而言，现在只有小酒馆才是最安全的港湾，再也没有徐慧真这样独门独户的了。
要说这节骨眼儿，小酒馆还开门迎客，那就是扯蛋……
从半个月前，除了赵雅丽，基本上就再也没有人来走动了。
当冯胜利敲开小酒馆后院的门时，爸妈已经是快撑不下去拉。
蔡全无、赵雅丽立马将两人搀扶进去，直接带到里屋，递上了两碗热汤。
热汤是鸭架子炖的，泛着清亮的油花。
但冯和、沈翠枝捧着这热汤，更震惊的是，所处的整个房间的布置……
全部门窗和其间的缝隙都糊了湿牛皮纸，密不透风，只在生铁炉子的烟囱旁，加了条透气的特制小软管，小指见宽。
这就造成房间光线晦暗，白天也非要点上煤油灯不可，而且空气憋闷，若是开始烧水做饭，稍有不慎，就会一氧化碳中毒。
可这也有个天大的好处，便是你在这屋里做什么、吃什么，通常是很难有香味儿透出去的。
冯和见此更是立即联想到，这烟囱肯定也进行了一番改造。
一问之下，果然如此。
蔡全无按照冯胜利的指导，将烟囱的出气口，改为向下的软管，一直延伸进地里，甚至是透到了附近的下水道处。
就像未来大推养殖业时期，应运而生的沼气管子一样……
只是一段30米的软管，却足以保住徐慧真一家和冯胜利、赵雅丽的小命。
没怎么透味儿去，就鲜有人能发觉他们开小灶，因而避免了麻烦找上门，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而能进这屋烧菜的，只有蔡全无、冯胜利，且每次最多只能待40分钟……
他们一个是因为干惯了苦力活，从而掌握到憋气、换气的诀窍。
一个是练武有成，懂得一些道家吐息的法门。
毫不夸张的说，冯胜利从而今6岁开始，若是有机会扔进什刹海里，他都能潜游1个小时，而大气都不用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