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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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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对面男人却拨拨马尾挑眉道:“谁跟你说我爱你主子爱得天崩地裂?”

    还翻白眼,“我若爱她当时会放她下山?”

    什么?

    他道:“我不过是…”

    什么意思?不爱她主子?

    跟着梧桐许多年,男人们什么德性玄烛基本上已摸得七七八八,可眼前这个男人她却着实捉摸不透。

    说他不爱她主子吧,可当时在山上对她主子确实是深情至极,还为了她主子把那么多娇媚美人给赶下了山去,这不是爱?

    可若是爱,就如同他所说当时又怎会轻易放她主子下山,还在她主子下山后掉头就缠上她为她死了一世又一世?

    玄烛便有几分好奇,问道:“不过是什么?”

    “没什么!”那男人却收回眉毛,向她严肃道,“闲话不多说,我只问你你到底原不原谅我?”

    原谅,原谅你才怪!

    其实他到底爱不爱梧桐玄烛压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什么,是怎么出石碑去。

    但六十年来她早已看明白她的魂就是眼前这人给困此处的,所以若想让他放她出去,必得费一番心思。

    跟着梧桐许多年,玄烛早已学得娇媚哄男人厚脸皮等等技能,于是这时便清了两声嗓音娇柔柔道:“哎呀重楼帅哥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份外话干啥,就您这人往这儿一站,哪个姑娘敢说不动心?哪一个姑娘又还敢生您的气?”

    “哦?”对面那人闻言眼睛猛地眨了好几下,既而便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用小指甲惊奇地掏了掏耳朵,故作奇怪道,“怪哉,这语气跟以前好不一样呀。”

    说着绕着石碑转圈圈,“不会魂被掉包了吧?”

    掉你妈的包!

    “哎呀重楼帅哥瞧您说的,”玄烛咯咯直笑,“您看您长这么帅,气质又这么贵族派,一看就是姑娘们的心上人,我不过是被您吸引不由自主地温柔体贴罢了。”

    夸完还学她主子抛去一个媚眼,“难不成您怀疑您自个的魅力?”

    这话真是夸到对面男人心坎里去了,他不转圈了,鼻孔抬高魅然一笑:“怎会,本爷那自是魅力无限!”

    呵,给你枕头就想睡上炕了?

    好不要脸!

    玄烛面上笑嘻嘻:“有句话叫相由心生,重楼帅哥看您外貌这么好看魅力这么出众内心必然美好善良,所以呀月亮想您肯定爱做好事。”

    “那么,”玄烛说着再抛去一个媚眼,“您看能否做做好事把月亮给放出去呀?”

    “呵,”对面男人不看天了,用眼角风瞄她,“想出来呀?”

    “想!”玄烛也不藏着掖着了,抬起脖子与重楼直语,“只要您放我出去,我马上就原谅您!”

    呵,重楼又围着石碑转起圈圈来。

    重楼觉得好笑,好笑至极!原以为天下只有自己这嘴能哄得别人团团转,倒没想到有人的嘴与他有的一拼!

    这女人,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什么人,她的心机他早已知晓,那日在崖上他可是亲眼看见她毫不犹豫又冷情残酷地把她主子给一脚踹了下去的!

    如此绝情又虚伪之人,现在居然来他这里把他当傻子骗呢!

    以为他会上当么!又丑又肮脏的女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瞄向石碑,重楼想狠狠嘲讽她,可当看见石碑上一抹血时他陡然一惊,忙从怀中掏出铜镜来照。

    说别人又丑又脏,刚刚自己撞了血,自己岂不是也很丑很脏?

    这定睛一看镜中果然自己不干不净,重楼惊坏了,忙又从怀中掏出手绢手忙脚乱地擦起血。

    玄烛就觉得奇怪,他们刚刚不是在讨论出去不出去的问题吗,怎么这个男人下一秒擦起血来了?

    但看对面的人眼神阴翳呲牙咧嘴擦脸就跟搓死皮一般的恐怖模样,她哪里还敢说出去不出去的话,只得静静等待。

    重楼擦呀擦,从日中搓到了日落,脸上皮都快擦掉了还在擦。

    玄烛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开口:“所以重楼帅哥,怎么说?”

    其实玄烛本不敢打扰的,但怕再不开口这男人会从夜幕再搓到第二天早上!

    “嗯?”对面人闻言一愣,从搓皮中回过神来,继而看了看镜中自己那被搓得红红的小脸蛋,突然展眉一笑,自语道,“擦的可真干净!”

    玄烛觉得他是不是变态…

    把镜子一收,他转过头来看玄烛,挑眉道:“放你出来可以,但你得真正地原谅我。”

    原谅你?

    玄烛立马把胸脯拍得铛铛响:“原谅您,绝对原谅您!”

    “好!”那重楼天真地扯唇笑,“我放!”

    *

    在石碑里呆了六十年,玄烛做梦都想出石碑来,可半个时辰后,她觉得还不如呆在石碑里来得好。

    为什么?皆因重楼那东西说她的魂要想出来必须得有个依附物,说尸首最好。

    什么尸首都不如自己的尸首好用不是,可前前前世她的尸首早已被来给这狗东西收尸的土匪们一并同他和青风埋入了黄土,怕是早已化为了渣渣,所以还有个什么劳什子的尸首?

    不想那狗却把手朝旁边的歪脖子树指了指,玄烛掉头去看,瞬间觉得这世间没有活头了。

    为什么,皆因歪脖子树上有具尸首。

    有尸首是好事,她不就有个依附物了不是,可那尸首是上了吊死的,长舌突眼不说,一直在树上这么半挂着,天天风吹日晒就跟风干了的牛肉似的,瞧着很是不愉悦人的心情呢。

    且那尸首是因夫家所抛上的吊。

    玄烛觉得为个男人上吊没志气,所以心里着实不乐意,就扭扭捏捏道:“要不,那个,重楼帅哥,您重找一具?”

    “找什么找!”那狗重楼闻言很是不耐烦,大手一挥道,“反正不是大美人我也看不上,所以不用找了,就她!”

    说着他便噔噔飞上树,一掌把妇人的上吊绳给劈了开。

    尸首落地上摔了摔,更不成样了。

    玄烛嫌弃不已,可又不敢反驳,怕再反驳他一个不高兴跑了她就出不了石碑了,所以只得秧秧地等着狗下一步动作。

    狗飞下树把唇咬破,而后用食指沾了点唇上的血,就开始双手结印。

    玄烛一下就来精神了。

    这狗,满神通广大的蛮,不仅会封魂,还会移魂,还会结印,到底是何许人?

    由不得她多想,重楼两掌之中突发出刺白亮光,他右手徒然一握,抓住了那发光物什,手腕再一翻,就把发光之物打入了石碑之中。

    玄烛瞬间觉自己的魂被一东西给抓了住,吓得她忙把眼睛闭了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睁开眼,魂已附于妇人身上。

    秽臭气息窜入鼻腔,半枯老皮晃入眼帘,玄烛真想永远瘫地上不起来了。

    对面那爷收了手跳了八丈远,边扇鼻子边跳脚舞手道:“可憋死本爷了!”

    原来他刚刚一直憋着气呢。

    玄烛想臭死你才好!

    起身吸了吸口条,玄烛想说如此我们便分道扬镳吧,可一抬头突见那狗摸出镜子来照。

    知道他爱美,像以前在蚯蚓山一天能见他照百八十遍,所以照便照吧,但对面的狗照了后却跟见了鬼似的突然把头上倌长马尾的绿马玉簪一抽。

    刹时那一头长墨马尾便松散了开来。

    这是发什么神经?

    之后他把发拨了拨,全拢到胸前来,然后转过了身去。

    玄烛觉得奇怪,窜过去问他:“你把马尾放下来作甚?”

    听到她声音他反应极大,背着身又跳开八丈运,不好气道:“老子这样帅!”

    帅,好,你慢慢帅去吧,玄烛转身就溜。

    如今已出石碑,还鸟他?

    原以为东西背着身不知晓她溜,谁想才跑没几步后领就被他抓了住:“不是说出来后就原谅我么,你跑个什么?”

    原谅你个鬼,出来后你是谁?

    玄烛抬起腐烂的爪子就往后拍。

    那重楼多爱干净的人,嫌脏得不得了,立马放开了手,玄烛头也不停地继续跑:“我们已桥归桥路归路!所以拜拜了您嘞!”

    “桥归桥路归路?”可他的声音却不近不远,“说好的原谅我,放出你就走,天下有这道理?”

    玄烛跑到哪他跟到哪,玄烛觉得他甚烦,真是把她急死了,便问道:“你非缠着我作甚!”

    “我要你的原谅。”

    玄烛停下,转身看他,道:“那我原谅你了。”

    在石碑里说原谅他是敷衍,但现在不是了,因为她玄烛务实,可不想把精力放在同他纠缠上,她得赶紧摆脱他去找青风!

    玄烛道:“我真的原谅你了。”

    当时他杀了青风她确实极有怨气,但现下,她不怨了。

    因为,至少他把她放了出来不是?

    可那东西听她说原谅却不走,反而不慌不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绳子来。

    那绳子正是老妇用来上吊的那根。

    玄烛瞧着不对劲,一步一步往后退,道:“你要干什么?”

    那狗手掌一翻抓往她手腕,然后把绳子一端绑在她腕上,另一端绑在了他腰间。

    这是作甚?

    玄烛有几分懵,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是已原谅你!”

    那重楼却吊儿郎当:“你说原谅就真原谅?我得确认确认。”

    “确认与你绑我有何关联?”玄烛急眼,“我还有事未做呢!”

    “在我确认清楚前这段时间里,”那东西挑眉,“你都得呆在我身边,待确定你是真的已原谅我,我便放你走。”

    什么,还要跟他纠缠?

    玄烛怒得大吼:“不要!”

    那东西把眼皮一拉:“不愿?可是想我再送你回石碑里?”

    那更不要,玄烛怂了。

    狗东西转身就走:“跟本爷走!”

    绳相连,玄烛不得不跟上,就是:“去哪?”

    东西傲然:“回本爷的土匪山!”

    确认就确认,回他土匪山做什么?玄烛还想再问,那狗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道:“不许再问,不然送你回石碑!”

    得,命在人手不得不低头,玄烛把嘴巴一厥,乖乖跟人屁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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