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味道，她熟
浅秋，微凉。
男装打扮的南瑾妤独倚轩窗，凝望街道，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漫无目的的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她只好回到皇城，等爹来找自己。
“你说太子失踪了……”
“嘘，小声一点，我大姨父的外甥在东宫当差。太子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宫，听说皇后整日以泪洗面，皇上有意立皇贵妃的儿子为太子。”
“如果三皇子当太子，国丈傅相的处境堪忧啊！”
“谁说不是呢？傅相一心为民，是千百年来难得的好官。”
“唉……莫议政事，我们小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就成，吃菜，吃菜……”
南瑾妤听着邻桌的低声细语，脑中闪过一道肥胖的身影。
那个睿智的老人，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争的面红耳赤，只为留下刚从民间找回来的外孙女。
想到这里南瑾妤眼眶泛红，喊道:“小二，结账。”
走出客栈，租了一辆马车匆匆出城，半个月，萧衍就是用爬的也该回到皇城，难道被野兽叼走了？
她来到当初扔萧衍的山脚下，付了车钱，正要往山上走，被车夫叫住。
“小哥，你知道这山叫什么山吗？”
南瑾妤摇头道:“不知。”
车夫眯着眼睛望向深山，神神秘秘的说道:“小哥，这山叫哀牢山，进山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附近的村民经常听到山中传来鬼哭神嚎，吓得都搬走了。”
南瑾妤疑惑道:“还有这等事？有官兵上去查看过吗？”
“有去无回，小哥你听叔一句劝，千万不要进山。”
南瑾妤鞠了一躬，甜甜的笑道:“多谢大叔，我要上山找哥哥。”
随便找的荒山野岭这么危险的吗？萧衍你可别死啊！
“年轻人不听劝，你可别后悔。”
车夫摇头叹息，他每回从这里过心里就发毛，快马加鞭冲过去，一刻也不敢停留，见小哥不听劝，立即掉头回皇城。
南瑾妤凭着记忆，找到那日歇脚的地方，白虎被吃的只剩一堆森森骨头和破破烂烂的皮毛。
她望向深山，远处有一缕青烟徐徐回旋升空，若即若离，随风而逝。
山上有人家，许是萧衍受不了从天之骄子变成普通人的打击，躲在深山林里不肯露面。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山走去，林中荆棘丛生，寸步难行。
直到太阳下山，才走到一座隐在深山里的宅院，灰墙绿瓦。
在门口便闻到一股恶臭味。
这味道，她熟。
是活死人的味道。
南瑾妤在门口徘徊，犹豫着是进，还是不进。
门忽然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清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他温和的问道:“小公子，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南瑾妤拱手道:“老爷爷，我上山采药被野猪追赶，慌不择路跑到这里来的。”
“哦，你认识草药？”
“认识，我是药铺里的学徒，药典上的草药我全部认得。”南瑾妤自信满满的说道，老者身上有股浓郁药香味，那是常年累月和草药为伴沾染上的。
她身上也有药香，肯定瞒不过老者的鼻子，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药铺里的学徒。
老者冷哼，“大言不惭，老夫考考你，紫云英长什么样？有什么功效？”
南瑾妤气定神闲，缓缓开口，“沂蒙山上紫云英，非紫非蓝带点红，状如星星，花有毒，根茎无毒，对烧伤有奇效。”
“那伽南香呢？”
“这有何难？伽南香又曰沉香，叶卵状披针形，有光泽花白色，有行气止痛，温中止呕，纳气平喘之功效。常用于胸腹胀闷疼痛，胃寒呕吐呃逆，肾虚气逆喘急。”
接着老者又考了她几种罕有的草药，她不慌不忙一一作答。
见他对答如流，老者暗念正好差一个药童，不如留下来给自己打下手。
老者笑着点点头，“嗯，很好，夜深露重，你随我进来歇一晚再走。”
南瑾妤依言走进院子，见一群活死人在院子里无意识的走来走去，她正想走上前细瞧，被老者拦下。
“小公子不害怕？”
南瑾妤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能走的死人，老爷爷您是怎么做到的？”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老者面露得意之色，一副你快来求我教你的模样。
“老爷爷，这些人能做事吗？比如挑水做饭洗衣服？”
老者被问住了，“不能。”
南瑾妤嗤笑道:“不能挑水做饭洗衣服，不就是个废物，我养他们干嘛？”
老者捻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他们刀枪不入，能上战场杀敌。”
“我对打仗不感兴趣，走了半天路，早已饥肠辘辘，您有吃的吗？”南瑾妤摸着肚皮嚷嚷道。
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不耐烦的挥手，“厨房在后面，你自己去做，做三个人的量知道吗？”
“知道了，老爷爷。”
南瑾妤来到后厨，米坛子是空的，找了一圈，只看到角落堆着的红薯。
老人的伙食也太差了。
她洗了九个红薯，放锅里蒸，炊烟袅袅，红薯的甜香从锅里飘出来。
她用瓷钵装上端出厨房，扯着嗓子喊道:“老爷爷，开饭了。”
老者跑出来看到一大钵红薯，肉疼的咆哮道:“你个败家子，一顿煮了老夫三天的口粮。”
“这点东西您还要吃三天？您的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凭您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天天吃山珍海味都没问题。”南瑾妤边说边摇头，一脸同情的看着老者。
老者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打发他去给药人送饭。
南瑾妤一听，完犊子了，药人八成就是萧衍。
端着瓷钵走到左手边第二间房，推开门，见到被大铁链栓起来的萧衍。
骨瘦如柴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受伤的小兽浑身轻颤。
头发凌乱，满脸痘疤，两眼空洞无神，裸露在外的肌肤留下一道道醒目的血痕，染血的手指哆嗦不止。
南瑾妤心中五味杂陈，手刚触碰到他，他如惊弓之鸟拼命往后退，嘴里发出沙哑难听的嗬嗬声。
被毒哑了？
南瑾妤眼神慌乱，立马掐开他的嘴巴查看。
还好，舌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