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戚明熠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是一片漆黑，他还以为是姜蔓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姜蔓在出门前和他说过，她找许宁曦有些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戚明熠一边想，一边将灯打开，而后便见靠坐在床边的姜蔓，睁开了眼睛。她刚才似乎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假寐，又或者……她是在等他。
姜蔓看他终于回来，心下稍安，但戚明熠不和她说一声就出门，让她有些不高兴。明明她出门的时候都和他说了，难道他们不应该是相互的吗？
姜蔓就冷着脸没说话，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留给了戚明熠一个冷冰冰的侧脸，看起来是想等着戚明熠先开口。
戚明熠看姜蔓不说话，他本身就有点心不在焉的，张口就问：“你要休息了吗？”
“不困。”姜蔓在等戚明熠主动告诉她，他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那要给你留灯吗？”
“随便。”
戚明熠啪的一下把灯给关了，然后走到外间的沙发上躺下。
姜蔓在黑暗中坐了好半晌的时间，直到听见戚明熠平稳的呼吸声，她才反应过来戚明熠竟然真的去睡觉了。
姜蔓不禁有些恼怒，她翻身下床，走到戚明熠面前，本来打算直接把他弄醒，却发现戚明熠压根没睡。
戚明熠睁着眼睛，非常明显的是在走神，姜蔓都蹲到他旁边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今天去哪儿了？”姜蔓戳戳戚明熠。
“找宋无忧。”戚明熠言简意赅：“我同学，你见过的。”
“有印象。”姜蔓看他神情低落，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是宋无忧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吗？”
姜蔓一直都知道，大多数的人类总是非常不友善的。
“没。”
“可是你看起来不开心。”
戚明熠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姜蔓在他旁边坐下，他慢慢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我刚才生气，你不哄我。你应该主动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如果是闪闪，一定会对她知无不言。
“抱歉。”
“你为什么不开心？”
黑暗中，戚明熠的目光始终落在他旁边的姜蔓身上：“我不想听你喊我的名字了，蔓蔓，你以前怎么喊我的？”
“戚闪闪？”
“还有吗？”
姜蔓想了想：“闪闪哥哥？”
“还有吗？”
姜蔓便有些不耐烦了，她直接问：“你想让我喊你什么？”
戚明熠沉默不语，他心都凉了半截，是戚闪闪，是闪闪哥哥，唯独不是闪闪。该不会那个闪闪真的不是他吧？
戚明熠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喊我闪闪？”
姜蔓一愣，因为他还不是她的闪闪啊……事关她重生的这个巨大秘密，在他成为她信赖的闪闪之前，她不会告诉戚明熠。
虽然……戚明熠大概也不会再成为闪闪了。她也不会多加干涉，因为或许这一世，她换了一种活法，闪闪也应该换一种活法。
但他们始终都会，在一起。
所以面对戚明熠的询问，姜蔓的态度便显得有些敷衍了，她回答道：“你说了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没有必要再找回来了。”
戚明熠沉默，半晌：“我要睡了。”
姜蔓听出他是在赶她走，她站起身，毫不犹豫离开。
戚明熠将脸埋在抱枕中，心说宋无忧就是个乌鸦嘴。
……
姜蔓最近其实挺忙的，因为许宁曦变得很爱问她的意见，他也不再是一开始温和的、咄咄逼人的态度，而是正常谈话的温柔。
姜蔓吃软不吃硬，况且她重活一世，经历过他们尚未经历过的事情，的确可以帮助安全区避开许多弯路。她也就默许了许宁曦的做法。
可姜蔓也没有忽略戚明熠，自那晚过后，戚明熠一直都蔫了吧唧的，姜蔓便决定去找一趟宋无忧。
谁知道他们一天天的说什么悄悄话呢。
这时已经是炎热的夏天，宋无忧正在街上遛鸽子，看姜蔓找上门来，他还有些惊讶，嘟嚷了一句“你们踩的时间可真准，前后脚”。
“戚明熠刚走？”
“对啊。”
那只正在晒太阳的大白鸽惬意的伸展着纯白的羽翼，看见姜蔓的时候，它兴奋的扑向了姜蔓的脸。
姜蔓握住鸽子，一把扔出去：“你这鸽子怎么回事？”
“它比较热情。”
姜蔓“哦”了一声，然后问他：“你和戚明熠说什么了，他最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你不知道啊？”宋无忧诧异。
姜蔓更疑惑了：“我知道什么？”
“他跟我说他和你说了啊。”
“说什么？”
宋无忧言简意赅的将关于闪闪是谁一事同姜蔓讲了，姜蔓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她还以为戚明熠是不习惯待在全是人类的安全区呢……因为闪闪就是这样的。
宋无忧说完之后，好奇的问她：“所以说闪闪到底是谁啊？”
闪闪是戚明熠，可是戚明熠不会成为闪闪了。姜蔓回答道：“闪闪不在了。”
宋无忧震惊的看着姜蔓。
姜蔓已经得到了戚明熠近日来心情不好的原因，她没有久待，和宋无忧道了声再见之后，很快离开。
转眼就已入夜。
姜蔓这日回家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戚明熠正在等她，而桌面上正摆放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
戚明熠主动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是外卖。”
安全区的秩序建立起来后，幸存者们暂时恢复了从前的生活。仿佛这时并不是末世，外面没有到处吃人的丧尸。
“我知道。”
姜蔓在戚明熠面前坐下，她并不急着吃晚饭，而是对他说道：“我今天找过宋无忧了，他都和我说了。”
戚明熠表情深沉：“嗯，他也和我说了。”
“既然这样……”
，
戚明熠忽然打断姜蔓的话，他不要听姜蔓说，他要问姜蔓。他问：“喝酒吗？”
戚明熠将两个酒杯往姜蔓面前一摆，里面已经盛满透明的液体。
姜蔓：“？”
姜蔓并不喜欢喝酒，但也不是没喝过。前世待在厉时钰身边的时候，他会偶尔让她小酌一口，虽然姜蔓并不喜欢那种味道。
可是开口的人是戚明熠……
“你想怎么喝？”姜蔓问。
“问问题，答不出来的自罚一杯。”戚明熠显然是早已打好了腹稿，只等姜蔓发问，他不忘补充规则：“必须在一分钟内回答，不能犹豫，不能错误，必须是真实的回答。”
“可以。”姜蔓有求必应，她还非常谦让：“你先来。”
戚明熠脱口而出：“你喜欢闪闪吗？我说的喜欢，指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不喜欢。”姜蔓毫不犹豫。
宋无忧是个大嘴巴，转头就把姜蔓找过他的事情，和戚明熠说了，戚明熠也就知道了姜蔓说过“闪闪不在了”。
听了姜蔓的回答，戚明熠松了一口气，不喜欢那个闪闪就好，看来她对他们都是一样的感情。
除了闪闪不在了之外，他们还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吧。
只要姜蔓不喜欢别人那他就有机会。
戚明熠的问题姜蔓已经答过，现在轮到她问了，她不想喝酒，便说：“请阐述你对于末世以来，沦陷地区的人类秩序崩坏的感想，生成不少于八百字的作文，题材不限，诗歌除外。”
戚明熠震惊：“……你就没有想问我的东西吗？”
“答不出来就喝吧。”
戚明熠咬牙喝下一整杯，他接着问：“你有过喜欢的人吗？我说的喜欢，是指男女之间的喜欢。”
姜蔓时常会混淆喜欢与喜欢之间的区别，他们大多数人认为喜欢往往都是爱慕，而姜蔓不是，她甚至还认为，都是喜欢，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戚明熠每次提问，都一再强调。
“有。”
戚明熠追问：“谁啊。”
但这是下一个问题了，姜蔓没有回答，平静发问：“设h>0，f(x)为闭区间[-h,]上的无穷可导函数……”
戚明熠：“？”
“你们上课进度这么快的？都学到这里了？”
“不是，只是我会。”
戚明熠毫不犹豫的喝下第二杯酒。
姜蔓将酒杯添满，她不忘问道：“你还行吗？你的脸都红了。”
这白酒酒精度数不低，戚明熠可能是真的想喝酒了。
“没事，我上脸不上头。”
在家里戚明熠已经摘下了口罩，经过这段时间血清的作用，他脸上的腐肉已经没剩下多少，露出了原本俊美的面容。此时他白皙的脸颊上，已经被酒精熏红，眼眸也有些迷离。
戚明熠接着问道：“你喜欢过的人是谁？”
“你见过的。”
“谁啊？”
姜蔓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戚明熠，这已经是下个问题了。”
戚明熠不服气：“你耍赖。”
“那我附带你一个答案，按照你说的喜欢，那我现在不喜欢任何人，你放心了吗？”
“不放心，我扎心。”
姜蔓不喜欢别人，也不喜欢他。
姜蔓忍着笑说：“该我提问了。”
“哦。”戚明熠端起酒杯，已经做好了喝下那碗酒的准备。
“看来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了。”姜蔓见此，说道。
“不想。”戚明熠看起来有些委屈：“我要和你谈感情，你偏偏跟我谈学术。”
“那我要提问了。”
戚明熠安静等待。
姜蔓认真的想了想，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想问戚明熠的，她看着戚明熠酡红的脸颊，迷离的双眸，忽然问：“你想和我喝一杯吗？”
“嗯？”
姜蔓端起酒杯，轻轻的碰了碰戚明熠手中的酒杯：“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喝。”
姜蔓愿意给他，最大的纵容。
戚明熠是知道姜蔓不想喝酒的，她看起来就是不会喝酒的样子，可是这时候她忽然对他说，她可以陪他喝。
戚明熠意识到一件事，其实只要他愿意，他们可以一直以最好的状态在一起，他们都会向彼此妥协。唯一不好的，只是姜蔓永远不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