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祝繁阳当然不可能再折返，毕竟为了生命安全，姜蔓也不会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中开车。
祝繁阳嚷嚷了两句之后，看姜蔓没什么反应，也就悻悻然的闭嘴了，他自发的坐到了后排，开始休息。
荒郊野外中或许会潜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这几天晚上都是姜蔓守前半夜，他守后半夜。
虽说后半夜姜蔓也只是假寐而已，她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将安全全权交给祝繁阳。
况且她之前生病，现在还有点咳嗽，这几天也没有睡好，不免有些精神萎靡，她靠在驾驶座上，随意的戳着吃得圆滚滚的大白鸽。
“明天就到青云区了，你不要再跟着我，去找你的主人。”
白鸽睡得正香，但不忘“咕咕”的回应姜蔓的声音。
一夜很快过去。
白鸽被姜蔓扔出去的时候早已经习惯，它飞到树梢上，静候下一辆车的到来，好搭顺风车。
红色的越野车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林间穿行，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姜蔓本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前面湿滑的路的，但因为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感冒也没有痊愈，眼前忽然模糊了一下，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车身已经硬生生撞倒了一棵大树。
树木横在了路中间，也好在姜蔓的反应快，否则那棵树必然会压到车身。
祝繁阳惊魂未定，他关心的问道：“蔓蔓，你没事吧？要不我……我来开？”
祝繁阳偷偷的开过他爸的车在家门前兜过风，还是懂一点车技的。
姜蔓使劲的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再清醒一些，她不愿露出弱势，声音平静的回答：“手抖了一下，没事。”
“那就好。”祝繁阳接着说道：“蔓蔓，我们也快到青云区了，能在青云区停留几天吗？我想回趟家。”
姜蔓的本意也是要在青云区停留一段时间，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需要休整，并且将身体养好，这样才能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而且……若是前往云城郊区的话，她还需要装备一些武器。
姜蔓回答道：“可以。”
大约是下午，他们便抵达了青云区。这里可以直接眺望到高速，高速上车水马龙，因为要雪天路难行，且进入青云区要接受检查，一直堵到了现在。
不过寸土寸金的青云区比之云城其他混乱的地方，还是非常不一样的，至少前往青云区的每一个入口，包括他们走的这条小路，都有身着制服的救援军把守，如果要进入青云区，就必须接受检查，否则劝返。
这也说明至少现在青云区内还是安全的，丧尸都被清理掉了。
姜蔓非常配合的接受了检查，除了那把枪被她藏在了驾驶座下，在接受检查的时候，她闲聊似的问：“高速上就这样一直堵着吗？”
“嗯。”那救援军回答道。
“不管他们吗？”
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他也多出几分耐心：“我们人手有限，加上那条高速上也不是我们的辖区，不归我们管。”
“可若是那条高速上有人变成了丧尸，一传十十传百，青云区也不能幸免于难。”姜蔓平静的提醒道。
对方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姜蔓，没说什么，只摆摆手让姜蔓进去了。他轻慢的态度让姜蔓明白，他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也没关系，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言尽于此，否则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还会为自己带来麻烦，就像之前那张惹来许宁曦纠缠不休的字条一样。
那人没有放在心上，祝繁阳却是上了心，他惴惴不安的询问姜蔓：“蔓蔓，高速上该不会真的会爆发丧尸吧？”
“谁知道呢。”姜蔓漫不经心，她说：“你不是要回家吗？回吧。”
“你住哪，我还来找你的。”
姜蔓也不知道她要住哪，她只说：“十二月二十号傍晚，我会在通往云城郊区的高速上。”
祝繁阳算了算时间，距离现在刚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没想到姜蔓会在青云区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那我们到时候见，你可一定要记得等我啊。”
姜蔓“嗯”了一声，她不知道她此去云城郊区，会不会依旧没有办法摆脱被困在丧尸大楼中的命运。如果无可避免，那么这就是她和祝繁阳最后的羁绊，了却了也好。
祝繁阳急着回家，很快离开，姜蔓则是开车找到了一家高档酒店，她递上身份证，前台面带微笑的开房。
这种高档酒店的价格本身就非常昂贵，再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价格直接翻了倍，且不收现金。
姜蔓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她已经提前将卡里的现金全都取出来了。因为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丧尸横行致使科技倒逼，许多科技产物都无法在末世使用，电子货币不再流通，现金与黄金才是硬通货。
办理了入住之后，姜蔓牢牢地将房门锁上，每一扇窗户也都牢牢地关紧，确认没有人能够进来之后，才去了洗手间将长发与身体清洗干净，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便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了。
而她的枕下，静静的压着一把枪。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去楼下的自助餐厅吃完了早餐之后，便出门了。
姜蔓手上还有不少的现金，趁着现在现金还算管用，她需要改装一下她的越野车，并且准备更多的武器。
在半个月后通往青云区的高速爆发丧尸之前，她就会离开青云区，去一趟云城郊区的云城监狱，扼杀她那四年来悲剧的源头。
……
因为路面上横倒了一棵树，戚明熠和宋无忧将那棵沉重的树挪开花了一些时间，等到青云区的时候，已经入夜。
据说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夜晚一律不允许进出青云区，戚明熠和宋无忧就这样被堵在了青云区外。
戚明熠看了眼远处高速上的车水马龙，也明白估计是他们在控制进入青云区的人数。
白鸽从车窗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剔透的红色绿豆眼灵巧转动，没能捕捉到姜蔓的身影，才蔫了吧唧的回到戚明熠的手中。
戚明熠轻轻的戳了戳它的小脑袋，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今晚不飞了？”
宋无忧接话：“估计是找不到它主人了，熠哥，养它不？”
“它不飞就留着。”戚明熠说着，眉头不由得皱起：“只是我现在这样，恐怕过不了检查这一关。”
来之前戚明熠也没想到青云区会由救援军接管，在这样严密的检查下，戚明熠丧尸的身份必然会暴露。
明天也是不能进入青云区的，但戚明熠估摸着他们如此行事，高速那边必然会有人不满，他们可以趁乱进入青云区。
只不过这一等，竟然就等了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进入青云区，高速那边就彻底混乱了起来，人群的激愤声和丧尸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嘈杂。
按照戚明熠的指示，宋无忧驱车前往位于青云区的云澜府，这是寸土寸金的青云区中，最为繁华富饶的住宅区。
哪怕青云区中已经涌入了大批丧尸，街道陷入混乱，但是这儿依旧防守严密，身着制服的救援军站得笔挺，看起来与外面的救援军并非同一队。
与此同时，更为嘈杂的声音响起，戚明熠透过车窗往明亮深远的天空眺望，眼中的黑色美瞳让他视物清晰了很多，可以看见天空飞驰而过的数架直升机，降落在云澜府中。
住在云澜府中的人非富即贵，大多数家中也配有停机坝，直升机能够停在这里不足为奇，因为本来也是来接他们离开这里的。
戚明熠的父母也在其中，他虽然没有见到父母，但确定他们安全了，依旧是松了一口气。
宋无忧发自内心的感慨：“牛啊，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戚明熠没说话，他在思考如果父母已经离开云城的话，那接下来他该去哪里？他不得而知。
不过现下他们还需收集一些食物，在外面生活了半个月的时间，食物就要消耗殆尽。
戚明熠驱车去往最近的超市，这是一家连锁超市，内部面积极大，商品种类繁多。
因为高速路上的丧尸已经冲入了青云区，致使青云区彻底乱了。很多人都涌入了超市、商场，拼尽全力抢夺仅有的物资，戚明熠和宋无忧到时，这家超市的内部甚至已经发生了因为抢夺而斗殴的惨剧。
戚明熠和宋无忧尽量不多管闲事，兵分两路的收集物资，在戚明熠搬运珍贵的水源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丧尸的吼叫声，代表丧尸已经入侵超市。
不过须臾间，偌大的超市中充斥着哭喊谩骂惊惧尖叫之声，让听力极好的戚明熠苦不堪言，再加之丧尸扑咬着人类，嗅觉敏锐的他同样能轻易捕捉血肉独有的芬芳。
戚明熠的呼吸渐渐沉重，他觉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他颤抖着手拧开一瓶矿泉水，直到矿泉水见底，他都未能缓解口中的干燥。
戚明熠靠在货架上，手中的空瓶被他揉成了一团。满地的鲜血犹如热油，浇灌着他心中那把暴躁的火焰，肆虐的火种几乎要将他吞噬。
一只丧尸在他的面前，扑倒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在尖锐的獠牙即将落下之际，戚明熠掷出了手中的空瓶，砸在了那丧尸的脑袋上。
紧接着戚明熠大步上前，掐着那只丧尸的脖颈将他抵在墙上，丧尸瞪大了眼睛，白茫茫的双眸似乎映着不解——他在被同类攻击。
戚明熠拧断了丧尸的脖颈，然后冲向前方更为混乱的杀戮场中。
比起丧尸，戚明熠还是更想做一个人。他改变不了他的身份，就只能去做一些能够证明他还是一个人的事情，比如说——帮扶弱小，救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救援军终于赶到，在这种密闭的空间内，火力绝对压制了肆虐的丧尸。
枪声响起，丧尸倒地，劫后余生的人们抱着亲朋哭泣，戚明熠刚走到出口的时候，那最开始被他救了的姑娘找到了他，激动的向他道谢。
在超市中被戚明熠救过的人不少，有了这姑娘牵头，感激的话语此起彼伏，他们感激戚明熠，感激终于赶来的救援军。
戚明熠想说话，但嗓子沙哑得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他依旧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且因为方才打斗的动作太大，他眼睛也有不适的感觉，他意识到他得赶紧离开。
这时这支救援军的队长走了过来，挡在了戚明熠的面前，他说：“小伙子，我很欣赏你的勇敢，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救援军？”
末世爆发后，因为人手不足，一切救援幸存者的队伍都被称之为救援军，更有不少人加入了救援军，这也导致救援军中龙蛇混杂。
戚明熠依旧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在杀戮平息后，他不愿再待在这里，只想离开。他冷漠的摇了摇头，便大步往外走。
那队长却不依不饶按住戚明熠的肩膀：“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戚明熠不胜其烦，他挥开那队长的手，本想说“不考虑”，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独属于丧尸的沙哑嘶吼。
超市中瞬间寂静，有人指着戚明熠，惊恐的说：“他的眼睛……他是丧尸！是丧尸！”
“丧尸为什么要救我们？他是想博取我们的信任吗？”
“他混到我们中间究竟是想做什么？！”
“……可是他真的是救了我呀。”
零星的辩解犹如石沉大海，刹那间，无数枪口对准了戚明熠。
戚明熠脑袋空了一瞬，方才还在向他道谢的人，将以言语铸成的刀悬在了他的头顶。他茫然不已，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抓过距离他最近的队长。
尖锐的指甲穿透了黑色的手套，犹如一把匕首，被他抵在了那队长的脖颈间，他带着那队长，一步一步谨慎后退。
那队长满头大汗，唯恐戚明熠凶性大发，只能僵硬的跟随戚明熠的脚步。
在顺利走到超市出口后，戚明熠猛地将那队长推入超市中，然后飞快转身拔腿就跑。
摔在地上的队长面上无光，哇哇大叫的下命令：“杀了那只丧尸！开枪啊！”
此时已是傍晚，金黄的夕阳微光模糊了戚明熠的身影，但一颗流弹依旧打入了他的肩膀。
戚明熠踉跄了一下，眼前的景物越发模糊，他只能一直跑，一直跑，他明白，他得跑出这里，才能活下去。
直到筋疲力尽，再也迈不开双腿，戚明熠跌倒在地，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台红色的越野车。
身后极有可能还有追兵，其他的救援军看见他是丧尸也不会放过他。
戚明熠咬了咬牙，踉跄着前行，带血的手按在了后备箱上，他发现后备箱竟能打开，想来是车的主人忘记上锁。
戚明熠毫不犹豫的翻了进去，视野立马一片漆黑，这样黑暗狭窄的空间，竟奇异的给了他少有的安全感。
他意识涣散，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