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冬天的天气比较冷，晚上的温度也相对较低，祝繁阳穿着正装出门时，套一件黑色大衣也实属正常。
只是历经两世，姜蔓对祝繁阳在进入大礼堂前究竟有没有多穿一件黑色的大衣，都没有丝毫印象。
不过昨夜祝繁阳出来找她时，的确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还嚷嚷着冷让她把西装外套还给他。自始至终，姜蔓都没有看见他穿过那件黑色大衣。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可能性，或许祝繁阳将黑色大衣落在了大礼堂中没来得及带出来，或许是在来的路上他不慎遗失了他的外套……
在多种的可能性上，姜蔓更趋向于是祝繁阳骗了她，那件黑色大衣并不是祝繁阳的。因为出现在她记忆中的黑色大衣，此刻穿在戚明熠的身上。
比起是祝繁阳救了她，为饥寒交迫的她带来衣裳和食物，姜蔓更愿意相信那个人是戚明熠。
可如果前世真的是戚明熠，为什么他不等她醒来？
姜蔓可不觉得戚明熠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戚明熠那个臭屁的性格，要是帮了她，就算是不昭告天下，也得在她面前嚷嚷两句。
“姜蔓蔓我捡到你的草莓发夹啦，跟我去摘草莓吃吧。”
“姜蔓蔓我帮你系鞋带了，你明天记得给我带早餐。”
“姜蔓蔓我帮你写完你六年级的练习册啦，现在换你帮我写初三的试卷了。”
所以说如果前世真的是戚明熠救了她，那大概会是——
“姜蔓蔓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给披的，你得给我把衣服洗干净。”
那么前世究竟是不是戚明熠呢？如果是他，那么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中途离开了呢？
姜蔓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前世在末世后戚明熠从未以任何形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更没有听过与戚明熠有关的事情，包括他的名字。
其实这也很正常，茫茫人海，如果戚明熠默默无闻，如果戚明熠是不幸变成了丧尸，她都不会再有可能听到与他有关的事情。
在戚明熠默默无闻与戚明熠不幸变成丧尸之间，姜蔓更倾向于后者，倒不是她咒戚明熠，而是她从不觉得戚明熠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毕竟戚明熠从小到大都非常优秀。
三天全黑期结束之后，又会随机一波倒霉蛋变成丧尸，或许戚明熠就是在那个时候变成丧尸的吗？
不对，那就更不对了……如果戚明熠真的是那个时候变成了丧尸，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带来水和食物，他不扑咬她就不错了。
戚明熠发觉姜蔓一直在盯着他走神，他还以为是之前他升学宴上的事情，让姜蔓想起来不高兴了，他便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试图将姜蔓的注意力拉回来。
“诶，姜蔓蔓。”戚明熠问她：“你饿不饿啊？”
姜蔓心乱如麻，听见戚明熠的问话，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很显然，她依旧不在状态。
戚明熠从大衣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块巧克力，他将巧克力握在手中，然后朝着姜蔓摊开手掌，吊儿郎当的说：“饿了的话，哥哥请你吃巧克力啊。”
姜蔓这才回过神来，她也的确饿了。因为昨天要穿礼服的原因，她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到现在自然是饥肠辘辘。
在末世食物是非常宝贵的，姜蔓虽然饿，却没打算接过戚明熠的巧克力，所以她说：“我不饿。”
“我不信。”戚明熠唇角微勾，慢悠悠的说：“我可听到你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
姜蔓一愣：“有吗？”
戚明熠随手将巧克力塞给姜蔓，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洋洋的靠坐在窗户边，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瞟。
姜蔓盯着手心的巧克力，她掌心冰凉，手中的包装纸却是温热的，带着戚明熠掌心温暖的温度。她捏着包装纸，塑料发出清脆的声音：“你不饿吗？”
按理说他昨晚上刚打完篮球，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应该也饿了才对。
“饿啊，那你分我一半吧。”戚明熠的目光落在姜蔓脸上，他懒散道。
这本来就是戚明熠的食物，姜蔓想直接还给他，戚明熠看着姜蔓，坐直了身子有些纳闷的看着她：“一块巧克力而已，你还跟我谦让上了？”
姜蔓手一顿，然后她默不作声的撕开包装纸，掰下三分之一块的巧克力，当她正要把剩下的巧克力递给戚明熠时，戚明熠伸出手抢走了她手里的那块巧克力，扔进了嘴里。
姜蔓盯着戚明熠，戚明熠靠着墙闭着眼，一边的腮帮子鼓鼓囊囊，还问她：“你吃啊，你怎么不吃？”
姜蔓又掰下了一小块巧克力，喂进嘴里。巧克力在她口腔中化开，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让她好受不少。
戚明熠嚼碎了嘴里的巧克力后，就去找水洗脸。他脸上被姜蔓蹭上的鲜血已经干涸，粘在脸上，很不舒服。
“你不洗洗啊？”
姜蔓找到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说：“不洗了，反正之后还会弄脏。”
“你要去哪？”
姜蔓摁灭了手电筒，医务室的光线立刻便昏暗了下来。昏暗的环境中，姜蔓盯着戚明熠的那件黑色大衣，回答道：“超市。”
“哦，那我也去。”
姜蔓没吭声，腿长在戚明熠身上，又不是她说别去他就不会去了。
戚明熠三两下洗干净了脸上的血，凑到姜蔓旁边问她：“你给我看看我脸上的血洗干净了没。”
“干净了。”姜蔓扫了一眼。
“我不信，你仔细看。”
姜蔓便有些不耐烦了，但她看见那件黑色大衣，还是决定忍一下，她认真看向戚明熠，冷不丁的对上他亮如繁星的双眸。
戚明熠朝着她眨了眨眼，姜蔓无奈的说：“真干净了，大少爷。”
戚明熠“哦”了一声，这才又去洗手，洗着洗着，他又忽然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在盯着我的脸发呆，但刚才我才发现你是看着我的身体发呆，姜蔓蔓，你看够了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没有发呆。”姜蔓如实说道：“我只是在看你的衣服。”
“想穿？”戚明熠瞥了眼姜蔓身上并不合身的宽大的染血羽绒服，他语调上扬，显出一丝骄傲：“这可是限量版，整个云城绝对只此一件。”
姜蔓问：“真的吗？”
“肯定啊，我能和别人撞衫？”
虽然姜蔓觉得黑色的大衣大同小异，撞不撞衫也没什么区别，但她还是“嗯”了一声，态度似乎温和了许多。
戚明熠如果有一条尾巴，必然已经高高翘起，他声音轻快：“看在咱们从小就认识的份上，你想穿也不是不可以，还我的时候洗干净就成。”
戚明熠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别脱了，我不穿。”姜蔓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戚明熠“哦”了一声，然后将双手洗的干干净净，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是非常好看的一双手。
待到戚明熠将身上的鲜血都清洗干净后，他再度看向姜蔓，没话找话一样的问：“你真不洗一下？”
“不洗。”姜蔓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这时候已经是下午。
窗外漆黑的天幕之上，似乎有几缕阳光穿透层层阴霾，却并未照亮这混乱的世界，只能让外面的丧尸视物更清楚。
姜蔓收回目光，说道：“晚七点出发，前往生活区的超市。”
“如果你非要跟我一起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姜蔓没吭声，她坐在病床的角落，定了闹钟，打算再假寐几个小时。戚明熠看她开始休息，他也安静了下来。
这小医务室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一张病床，戚明熠不可能委屈自己在椅子上睡，他偷看了眼似乎睡着了的姜蔓，便悄悄的靠坐在了床上。
戚明熠不忘和姜蔓保持一下距离，毕竟姜蔓身上都是丧尸血，可别又蹭他身上。也没过去多久，戚明熠就身子一歪熟睡了。
“砰”的一声，本来就没睡熟的姜蔓被惊醒，偏过头一看，就看见了倒在她旁边的戚明熠。
这倒霉孩子心可真大。
……
在七点钟的闹钟响起之前，姜蔓就已经清醒了。这时候戚明熠也早就醒了，正在往外看。
无论是医务室还是外面都是一片黑暗，不见丝毫光亮，戚明熠什么都看不见，但却敏锐的发现姜蔓也醒了。
戚明熠从床上跳下来，睡了一觉补足了昨夜的睡眠，他格外精神。
之前的巧克力还剩下最后小半块，姜蔓一分为二递给了戚明熠一块。他们都需要补充体力，才能走完接下来的一段路。
吃完了巧克力后，姜蔓拎着她未曾离身的钢管，她正要去拿收拾好的医药箱时，戚明熠便先她一步提起了沉重的医药箱。
“走吧。”
姜蔓其实想自己拿，毕竟物资只有放在自己身上才是最放心的。她盯着戚明熠看了两眼，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跟紧我，不要和我分散。”
如果戚明熠和她分散了，那她这趟可就算是白跑了。
戚明熠眉梢一挑，他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知道了，放心。”
姜蔓总觉得戚明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但她也懒得解释，因为没必要，毕竟这大少爷八百个心眼子，谁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
收拾完了之后，两人离开了医务室。外面一片漆黑，姜蔓须得走得非常慢，才能确保不会被绊倒。
戚明熠的夜视能力相较于姜蔓来说，要出色得多，他看姜蔓走得小心翼翼，低声问她：“我牵着你走？”
姜蔓“嗯”了一声，拽住了戚明熠的袖子。戚明熠其实挺诧异姜蔓竟然这么干脆，不过天降馅饼他也不会多说，立刻带着姜蔓往前走。
而姜蔓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如果戚明熠看得更清楚，让他带路是最节约时间的做法。
在经过三楼的时候，姜蔓敏锐的听到了一只丧尸徘徊的脚步声，她偏过头去，勉强看清了浑身干干净净的戚明熠。
“怎么了？”
姜蔓反手拉着戚明熠，走向了那只丧尸。戚明熠还没猜出姜蔓想干嘛，就见她举起钢管，照着那只丧尸的脑袋重重砸下。
难以想象姜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湿热的鲜血溅到戚明熠脸上的时候，戚明熠都懵了。
“这兄弟又没惹你，你打他干啥。”戚明熠立刻伸手去擦脸上的鲜血，只不过那是血不是水，他根本擦不干净，不多时他脸上就比之前还脏了。
“借点血。”
戚明熠：“……”
好凶好凶的姜蔓蔓qaq！这是可以这样借的吗？
姜蔓重新拉着戚明熠的衣袖，示意他赶紧走。戚明熠心理接受能力强大，飞快的整理了复杂的心情，带着姜蔓往楼下走去。
二楼的丧尸犹在徘徊，姜蔓还没来得及提醒戚明熠放慢脚步，戚明熠便面色如常的带着她从徘徊的丧尸群中穿了过去，看着竟然比姜蔓还要自信。
一楼的楼梯口，宋无忧翘首以盼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姜蔓与戚明熠，看他们只是身上有血，但完好无损，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被吃了嘞。”
“以为得很好，下次不要这样以为了。”
宋无忧挠挠头，又问：“我怎么看着你们好像没打算待在这里啊？”
“嗯，去趟超市。”
“认真的吗？”宋无忧瞪大眼睛：“外面那么危险。”
姜蔓看了眼时间，说：“走了。”
“听到没，我们走了。”戚明熠拍拍宋无忧的肩膀：“兄弟，你就待在这儿吧，之后见。”
走出室内篮球馆后，姜蔓忽然说道：“这里其实很安全，如果你想，你可以在这里等待救援。”
体育馆空旷，幸存者也并不多，这样的地方是全黑期后救援军优先救援的地方，只要他们在这里待满三天，很快就能获救。
“姜蔓蔓，不是你让我别离开你吗？”
“你把医药箱还我，就可以离开。”
戚明熠觉得有点扎心，原来姜蔓之前是这个意思。他一只手抱紧医药箱，回答道：“不还。”
姜蔓也没说什么，继续往生活区的方向走。
……
从体育馆到生活区可没有大礼堂到体育馆那么近，云城大学占地面积很大，他们至少需要走半个小时。
路上还算是风平浪静，大多数的丧尸都循着人味聚集的地方扎堆了，一些在路上的零散丧尸，无论是姜蔓还是戚明熠都能轻松解决。
没过多久，黑暗中忽然传来了更为嘈杂的声音，两人循着声音望向那一片黑暗，便见好几只丧尸追着一个青年从黑暗中跑出。
那是他们前往生活区的必经之路，青年引来丧尸，他们也不能往回跑，毕竟也是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说到底还是这世上总是不乏猪队友。
姜蔓飞快的分析了利弊之后，便拎着钢管冲了上去。
戚明熠每次看到姜蔓拎着钢管给丧尸脑袋开瓢都会不由自主的赞叹一句，好厉害的姜蔓蔓。然后，他也冲了上去，手中的医药箱一砸一个准。
不多时，丧尸便被姜蔓和戚明熠清理了，那缩在一边的青年见安全了，立刻跑来道谢。
一对上满脸鲜血的姜蔓，祝繁阳都惊呆了。他觉得有些尴尬，但考虑到现在的处境，他还是扬起笑容：“我们又见面了，好巧啊，蔓蔓。”
姜蔓看向祝繁阳，眉头倏的皱了起来。因为祝繁阳的身上，多了一件温暖的黑色大衣，与戚明熠身上所穿的，是同款。
戚明熠还在想这男的谁，怎么那么亲密的喊姜蔓蔓蔓蔓，就看见姜蔓皱眉了，他顺着姜蔓的目光看向祝繁阳，也觉大事不妙。
他竟然真的撞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