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家
苏静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走到玄关处，苏静安听到客厅电视播放新闻的声音，就看见陈原已经坐在客厅里。
听到动静，陈原偏头看向她，微笑道：“回来了？”
苏静安换好拖鞋，“你出差回来了？”
“刚从机场回来。”陈原拿过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你带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迟疑了一下，苏静安走了过去。
那是一套护肤品，盒子上面是一个国际知名的牌子的logo。
苏静安接过，“谢谢。”
陈原揽住她的腰，让她顺势坐在沙发上。
苏静安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随后低下头，慢慢地摆弄那套护肤品。
“十月份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去年公司太忙我们没怎么庆祝，我琢磨着今年我们去欧洲度假几天，我让助理做几个旅游方案，到时候给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苏静安张了张唇，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你太忙的话……不必费心去准备这些。”
“为你花费心思是我乐意做的事。”陈原初中就出国留学，就读米国知名中学，骨子里有着米国人的绅士和骄傲。
苏静安没再说话。
片刻，陈原说：“伯父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有空回去吃顿饭。”
伯父这个称呼自两人结婚后陈原一直没有改过来，苏静安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一直没有提醒过他。
“他找你了？”苏静安侧过头。
“毕竟是长辈，我明天晚上刚好有空，跟你回去一趟吧。”
苏静安只能点点头。
自结婚后，苏静安甚少回苏家。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寒暑假都是在国外兼职中度过，如果不是毕业那年家人叫她回来，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留在国外。
看了会新闻，陈原想起来什么，说：“周六晚乔恩来a城开音乐会，我妈是他的粉丝，我订了两张票，你陪她去听吧？”
苏静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那天我有个同学聚会。”
昨天蒋雅薇告诉她这个事情，她原本还说考虑一下，就在刚才她决定了告诉蒋雅薇她会去。
陈原眉心微微蹙起，却是不愿过多干涉妻子的交友圈。
一顿饭没滋没味地吃完，所幸吃晚饭陈原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又赶回了公司。
去年，陈父逐渐将陈氏的主要业务交接到陈原手上，陈原几乎一年到头没有休过假，过年前那两个月都是在公司度过的。
苏静安跟蒋雅薇通了电话，跟她确认了周五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夜晚，她处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床边塌下去一块，一双手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翻了个身，到了床边。
……
第二天起床，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苏静安以为昨晚那是做梦产生的错觉。
晚上陈原和苏静安到了苏家的时候，苏家早已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晚餐。
苏桥有对这个女婿态度很是殷勤，从他们一进门来就寒暄不止，反观苏静安被冷落在一旁。
算起来，苏静安快半年没有回过苏家，上一次还是春节的时候跟陈原过来拜访。
苏家做电子产品加工发家，在a城沉淀多年。这么多年来苏桥有一直苦于没办法进去a城顶层的圈子，自苏静安嫁给陈原后，苏家得到的好处可不是好了一星半点。
苏静安看向苏母，几个月不见，陈母苍老了许多，尽管头发染黑了，但是眼袋明显下垂，眼角处的皱纹很深，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很差。
最近苏母打过电话给她，跟她哭诉苏氏都快成了李家的天下了。苏家希的母亲姓李，再联想之前她在酒吧遇见他时他说的那些话，苏静安很容易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事。苏母在电话里隐晦地说让她跟陈原帮帮忙，她说陈原太忙了，可能帮不过来。
吃完晚饭，苏桥有拉着陈原去看自己最近新收藏的几幅字画。苏静安坐在客厅里，安静地吃着饭后水果。
“静安……”苏母看了她许久，突然地开口。
苏静安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最近还好吗？”苏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个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孩子，她很久之前就知道她长得好看，小时候她跟她一起逛街的时候经常收获无数赞美。此时她只是坐在那里，身上有一种长时间养尊处优的距离感。
“挺好的。”苏静安喝了一口茶，回道。
“我是问……姑爷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苏静安复制黏贴式地回答。
她小时候苏母还是挺疼她的，只是在苏母做了无数次试管失败后，她把怒气迁怒到苏静安身上，怪她为什么是个女孩。小时候的她不懂大人的世界，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原本跟自己最亲近的母亲突然对自己恶言相向。
苏静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苏母，思绪却回到了以前。
好半晌，她说：“妈，你认为……你这些话跟我说合适吗？”
闻言，苏母的胸脯剧烈起伏了一下，嫁到苏家之前她本来就是个好强的，这二十多年虽然被苏桥有磋磨得收敛了一些，本性却依然不改，“别以为你现在攀了高枝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苏静安只感觉眼底的热意快要涌出来，“三年前，你把我从英国叫回来，跪在我面前让我嫁给一个陌生人的时候，我就说过，那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三年前，苏静安突然回国，突然说要嫁人。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蒋雅薇，她不断地追问苏静安原因，问是不是她家里逼迫她了，甚至还说要把她接过去她家住。她用很大的力气去安抚好友，却始终没有把原因告诉她。
原来，在苏静安出国后，苏父跟苏母彻底闹翻，两个人各玩各的。苏父嫌苏母给自己丢脸，经常打骂她，苏母不甘示弱，跟苏父对着干。后来，苏母染上了赌瘾，借了高利贷，暗地里挪用公司的钱去填自己的窟窿，后来窟窿越填越大，苏氏资金流断裂，几近破产。后来，陈原找上了苏家……
苏母还要说什么，却听苏父和陈原边交谈边从书房走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这个事情我可以帮你联系南恒公司的总经理，至于能不能成我可不敢担保。”陈原说。
苏父的笑容更深了，“你肯帮忙我就很感谢了。”
苏桥有还邀请陈原品尝自己珍藏许久的红酒，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离开苏家的时候陈原身上沾染了淡淡的酒气。
回去的时候苏静安跟他上了后排车座，司机启动车子缓缓往别墅的方向行驶，车窗外的霓虹将城市衬托得绚烂多彩。
陈原这几天都没睡好，他坐在苏静安左边，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借着幽暗的灯光，他的目光转向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那是一双弹钢琴的手，修长、白净、指甲圆润。
看了好一会儿，他握上她的手。
苏静安下意识地要缩回来，却被他整个儿包住，与她十指相扣。
陈原沉声说：“你还要闹多久别扭？”
语气仿佛一个包容妻子跟自己闹小脾气的忍辱负重的模范丈夫。
陈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当他得知苏静安知道他出轨的时候，一直在等她跟自己摊牌，可是她一直什么都没有跟他说。既然她不摊牌，陈原就默认了她原谅了他的行为。
原本封闭的车厢一时间变得逼仄，似乎连呼吸都不甚顺畅。
两人在这种气氛下，沉默了近两分钟。
苏静安开口：“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在嫁给陈原之前，苏静安对陈原知之甚少。
陈原比她大两岁，就读于剑桥大学，她跟他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a城在英国的留学生组织的一次聚会上。
陈原沉默了。
他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加上头脑聪明，功课上从来不需要父母操心。而且他从小特别有主见，主意拿得很正。
从小到大，他的父母家人还有朋友们都问过他以后想要个怎么样的妻子，他每次都答不上来。直到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他去找在爱大读书的发小，刚好发小拉着他去观看他们学校戏剧社的演出。然后他看到了苏静安，那天她参与表演一出舞台剧。舞台上的她，外形美丽夺目，舞姿优美，称一句惊为天人的不为过。
陈原第一次见苏静安，就知道自己要娶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美丽、聪慧（学院里全额奖学金获得者），气质优雅，多才多艺。即时在国外，作为华人的她追求者甚众。她在英国的时候也是volunteer，定期做去猫狗救助中心做义工，她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可以这么说，她符合陈原心目中对未来另一半的所有想象。他记得他第一次带苏静安出现在发小面前，发小们艳羡的目光。
见陈原久久不说话，苏静安说：“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