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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身世,伤疤与铜香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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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叶城是大唐控制下的著名军镇,大诗人李白就出生在此。

    说到这里,阿达兰狄不说话了,兀自擦着眼泪,陆德均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经历了太多悲惨故事,心里对刚才自己的鲁莽感到歉意。

    “守备大人,让您见笑了。”阿达兰狄转过身去,脱掉了身上的纱衣和里衫,背上几条骇人的伤疤赫然露出。那伤疤成年日久,仿佛一根根树枝,生长在女人白皙的肌肤上。

    陆德均连忙把眼光移到别处,“你快快穿上,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达兰狄默默穿好衣服。

    原来,她叔父在碎叶城经商,听闻胞兄伊斯出事,不仅没有帮到半点,竟然落井下石,将十六岁的阿达兰狄卖到了城里最大的妓院。

    出身高贵的阿达兰狄哪能忍受这般屈辱,几番逃脱都被抓回,每次都被藤条抽打至半死,这才留下背上的伤疤。

    阿达兰狄就是她在妓院的花名,意味东方飞来的黄莺。

    心灰意冷后,阿达兰狄被迫接受了生活。但很快,她就凭借非凡的外表和舞姿,成为碎叶城远近闻名的花魁。

    “就这样,度过了我一生中最黑暗的两年。终于,我受不了了,我实在无法忍受那些年龄比我父亲还老的、大腹便便的商人,我要离开,我想去大唐,听说那里是个公平的地方。那天,客人是一位做古董生意的回鹘老头……第二天一早,我知道他要去东方,我苦苦央求他带我离开。在商队的掩护下,我才得以逃脱,他让我叫他‘爹爹’……

    “后来我们随商队穿越大漠,到了敦煌,我偷看到了他寄出的信,才得知他打算将我卖到洛阳的青楼……我几次都想逃走,可在大唐没有半个认识的人,我一个西域女子,能走到哪里去呢?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没有一个人……”

    在大唐,胡姬与妓女几乎是同义词。

    陆德均挠了挠头,“阿兰姑娘,哦不,伊斯姑娘……原谅我是个粗人,我……我刚才不该吼你。”

    “还是叫我阿达兰狄吧,我喜欢这个名字。”姑娘淡淡一笑,说,“我背上的伤不会说谎,陆大人信我了吧。”

    “我相信你,”陆德均说,“那个古董贩子和铜香炉,你知道多少?”

    阿达兰狄想了想,说,“我从偷看到的信中得知,平乐城北边的村子里掘出来了什么宝贝,他急着要去收买。”

    “赵公村?”

    “我记不大清了。”阿达兰狄说,“对了,他与中原许多盗墓贼关系密切……他的信里提到好几处,什么汉墓、秦墓的,我不大懂。”

    看来,这青铜香炉,一定是盗墓贼在赵公村附近的某个古墓里倒出来的。

    为什么尸妖不愿意靠近这个香炉呢?

    那个道士,又是怎么知道尸妖之毒的解法呢?

    陆德均脑子里的疑问一点也没有减少。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女人与尸妖并无关联。

    他跟阿达兰狄道了歉,又安慰了几句,便出门往自己房间走去。

    路上经过端木芸的房间时,陆德均正准备打个招呼,不想小姑娘在屋内“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陆德均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屋里。

    第二天,城中来领取尸妖赏金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当晚,陆德均正与阿达兰狄、胡二一起商议军屯的细节,徐复、徐朗父子登门拜访。

    “这尸毒之征刚起之时,病人狂走撕咬活物,老夫推测此乃狂症,类似猫犬发狂乱性。从病兆上看,病人舌苔紫黑、四肢僵硬,脉象微弱紊乱,体温奇高,又像是中毒之象。”徐复捋着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

    “猫犬发狂与中毒有什么不一样么?”陆德均问道。

    “猫犬发狂乃是由内而外乱其心智所致,中毒自然是由外而内了。”徐复正色道,“根据老夫在义民坊几日的观察,尸毒发作之时,体内血液往身体末端淤积。人体有无数个末端,十指,脚趾,舌部,阴部,五脏之中,肾为末,六腑之中,膀胱为末。病人手指、脚趾发黑,指甲脆脱,此乃毒血淤积于指末之征;舌部前端三分之二紫黑,后三分之一呈白色,此乃毒血淤积于舌端之征。凡一般中毒者,多半屎尿齐下,而尸毒发作之时,病人口渴异常,往往能饮数升水,但绝无半点排泄!这是因为肾主水,膀胱蓄水,而毒血淤积于肾、膀胱,脉络幽闭,导致水不能通而下之故也!”

    徐复洋洋洒洒说了半天,陆德均感到头都晕了。

    “那是不是说,治疗尸毒的方法,主要是避免这毒血的淤积?”

    “是了,依老夫推断,毒血必定淤积于脑之末端,使得脑部失血。等到最终坏死,真就变成行尸走肉,与禽兽无异了!”

    “哎……徐大夫,你刚刚说阴部也是身体末端,那里的症状是什么?”胡二一脸猥琐地问。

    徐复摇头晃脑地说下去“这得分阴阳……”

    “那个!徐大夫,您对这个尸毒研究得这么透,是不是现在就能治好了?”

    陆德均连忙抢过话茬,阿达兰狄见他这般模样,捂嘴笑了。

    徐复摇摇头,说,“老夫没有把握治好,但是将毒发时间尽可能延长,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守备大人,请看!”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绢纸,里面用规整的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陆德均不太认识字,递给了阿达兰狄。

    女人接过绢纸,仔细看了起来。

    徐复解释到,“第一步,用米蛆去尽病人创口周围的腐肉,这是守备大人先前用过的方法,再佐以老夫开的这个归气固元汤,可以稳住气血,减缓毒血淤积;第二步,毒发初期,病人会口渴难耐,肾经郁闭,尿路不通,这时换为老夫这一剂益肾化瘀汤,可以清热达郁、攻补兼施、宣畅气机;到了第三阶段,病人神智已失,饮食不进……”

    “这时怎么办?”陆德均焦急地问。

    “老夫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如果用银针刺破手足尖,放掉淤血,姑且能拖延几日。”

    “徐大夫,您这两个方子里有五十多味药材,现在城里又交通不畅,能配齐么?”阿达兰狄把药方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已经记在了心里。

    “姑娘所言极是,老夫药房里仅剩的几斤药材,也就够抓三五副的。”

    “我明天就用信鸽联系仆固远和薛思义,让他们把药材搞到。”陆德均说,“徐大夫真乃华佗转世,又有菩萨心肠。”

    徐复摆摆手,道,“老夫医术,实在有限,还找不到完全治好尸毒的办法呢。”

    陆德均笑道,“徐大夫谦让了。陆某正打算在平乐城就地屯田,正好您在此,与您商议……”

    “不好了!”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屋内人大惊。

    “端木姑娘被尸妖咬了!”

    陆德均急忙跑到门口,接过窦小七怀里抱着的端木芸。

    姑娘眼睛死闭,肩头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徐朗伸伸手把脉,又探了探鼻息,道,“应该只是被吓晕了。”

    一老一少两个大夫立刻动手,给她清理伤口。

    擦拭掉血迹,端木芸娇小白皙的肩膀上,赫然两排乌黑的牙印。

    在场所有人都默然了。

    “我去找高粱米蛆!”胡二冲出房间。

    “怎么回事!”陆德均厉声问窦小七,“她在哪里被咬的?”

    “在北门附近……当时我在城墙上巡视,看到城内一阵骚乱,有人喊道‘打尸妖啊’。待我下城查看,尸妖已经被枭首,端木姑娘可能躲避不及,就……就被咬了。”

    阿达兰狄将端木芸的头放在自己腿上,不住地擦眼泪。

    “太靠近头部了……凶险,凶险啊!”徐复摇摇头。

    那个夜晚,所有人都觉得出奇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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