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逻便和弥呼罗
一场完胜的喜悦被何东愚的死冲淡了不少。
何府中，军中将校都在为他们的长史大人吊孝。
何东愚生前为官清廉，在肆州百姓中官声颇佳，九原城的不少百姓也自发地为他吊孝！
何东愚家中只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发妻刘氏和年仅十五岁的独子。
婉兮亲自给何东愚府上送去了五十金，这已经相当于作为郡王的长恭半年的俸禄了。
九原城中的大小官员们又是一阵感动。
长恭将肆州的战报着快马递往邺城，在战报中，长恭特意提出让贾继业担任肆州长史的请求。
何东愚的丧期一过，李承祖等人便各回本郡驻守，九原城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这一天，长恭与婉兮正在府中与郑荣探讨玻璃的工艺流程。
醉北楼的人突然来报，有人愿意出高价向郑荣采购大量茶叶，郑荣连忙拜别二人离去。
等郑荣回到醉北楼，早有一高一矮两个年轻公子在雅间等候。
两人自报家门，高的是哥哥杨优，矮的是弟弟杨羽。
细看两人面相，不像是汉人，倒是有些像北方的胡人，郑荣也不点破。
“不知郑老板手里有多少茶叶，我愿出双倍的价钱向阁下购买！”
哥哥杨优说道。
杨优长得高大威武，举手投足之间身上自然散发出久居上位之人的气势。
郑荣心道：这两人怕还不是一般的胡商那么简单。
“九原城中尚有存货两千余斤，不知杨公子需要多少？”
实际存货还有将近五千斤，郑荣故意少说了一半。
杨优闻言叹了口气道：“竟然只剩下两千斤了，郑老板，能不能全部给我？”
郑荣摇了摇头道：“我在肆州还有不少老主顾要供应，最多能给公子一千五百斤！”
“而且我还必须立即派人前往南陈再进一批货。”
郑荣微笑着对杨优说道。
“公子是知道的，路途遥远，就算是走水路，至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往返！”
一旁的杨羽突然开口了：“郑老板莫不是有意欺瞒我们吧，几十车茶叶就只剩下两千斤了？”
杨羽的声音甚是动听，模样也长得甚为英俊。
郑荣暗道：这人与我家王爷倒是有几分神似！
“公子说哪里话？我郑氏在这肆州地界经营数十年，商誉是有口皆碑的！”
郑荣满面笑容的说道。
“既如此，我们就先要这一千五百斤，明日我就让人把钱送过来！”
杨优说道。
“不过我还想再要三万斤，不知郑老板何时能够交货。”
杨优满脸期待地看着郑荣。
“三个月！”
郑荣伸出三根手指道。
“不过公子需预付三成的定金，当然了，公子的进货数量巨大，在下可让一成利给公子。”
郑荣笑咪咪地说道。
“一言为定，明日我就让人将一千五百斤的茶钱和三万斤的定金一起送过来。”
杨优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郑荣也连忙起身道：“公子放心，我郑氏向来说到做到，如有差错，我甘愿双倍赔偿公子定金。”
郑荣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兄弟二人送出了醉北楼。
等那两人走远后，郑荣叫来一名伙计道：“速去王府，将此事禀报王爷！”
“一次要三万斤，大商家啊！”
长恭也不禁叹道。
“郑主事说，那两兄弟似乎是胡人！”
那名醉北楼的伙计躬身说道。
“管他呢？”长恭笑着说道：“只要能赚钱，管他是什么人，你去告诉郑主事，生意照做，但要小心探查对方的底细！”
那名伙计应了一声，转身出府去了。
“胡人，是突厥人还是柔然人？他们有什么东西呢，牲畜、皮毛……”
长恭觉得等手头宽裕了可以向这两兄弟买些战马。
一处普通的民宅中，杨优和杨羽正坐在堂内品茶。
此时的杨羽已然换了一身胡人女子装扮，身上散发出一种独有的野性之美。
“哥哥，那郑荣分明是没有说实话，你为何不再与他讨价还价一番。”
杨羽觉得哥哥多给了对方不少钱财。
“没必要，弥呼罗，我大逻便是立志要成为草原之王的男人，岂能与一个商人斤斤计较！”
原来杨优和杨羽的真名叫大逻便和弥呼罗。
“只要我们将茶叶运回草原，就算再把价钱提高十倍，那些部落首领们也只能乖乖地掏钱！”
大逻便握着拳头说道。
“哥哥要那么多钱财来干什么？”
弥呼罗觉得赚钱不该是哥哥的本意。
“当然是在中原购买粮食！”大逻便说道。
“这几年来父汗一直沉迷于女人和酒，再这样下去，我阿史那氏的基业早晚要毁在他手里。”
大逻便的眼神之中有一丝愤怒。
“等我们手中有了足够的粮食，过冬的时候就可以收拢那些粮食储备不足的部落！”
大逻便的眼神中闪耀着对权力的渴望。
“不过这郑荣的背后是那位肆州的土皇帝——兰陵王，我们与他交易要处处小心才是！”
大逻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一脸认真地向弥呼罗说道。
“那天我远远地看到兰陵王在城楼上，他真是英俊，又是那般的骁勇善战，他就像是天上的太阳！”
提起长恭，弥呼罗毫不吝啬誉美之词，脸上一片憧憬和向往。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的妹妹，兰陵王已经有了一位王妃了，我听说他们的感情很好，兰陵王甚至没有纳妾。”
大逻便眼睛中也闪烁着吃惊的光芒：“真是难以理解，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只有一个女人？”
“这正是我欣赏他的地方，”弥呼罗微笑着说道：“他的王妃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
经过一场大战，肆州的军队都处于休整期。
长恭又将政事全权交给了贾继业，自己倒是落得一身轻松。
闲来无事，夫妻二人便骑着马到郊外游玩。
小蝶和何六两人则远远跟在后面。
何六时不时地对小蝶说一些自认为有趣的话题，不时引来一阵白眼。
婉兮突然从马背上跳到长恭的马上来，在身后紧紧将长恭抱住。
“夫君，你答应给婉兮作诗的，怎么还不作呀？”
婉兮将脸贴在长恭背上，语气中有一些哀怨。
“都说了，给婉兮的诗一定要世上绝无仅有的，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吗！”
长恭觉得婉兮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小心眼。
“大哥来信说大嫂已经怀上了，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添个儿子呗！”
长恭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地说道。
婉兮伸手在长恭背上轻轻捶打了几下道：“还不是怪你，一忙起公务来，什么事都忘了！”
“所以我才将公务托付给承宗，还不是想好好陪陪你！”
长恭笑着说道。
婉兮心中有些不快，靠在长恭背上说道：“你给婉兮唱首歌总行了吧！”
“这个可以有！”
长恭清了清嗓子。便在马背上唱了起来：
你，
从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马背上。
如玉的模样，
清水般的目光，
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你，
头也不回的你，
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
方向在前方，
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你在那万人中央，
感受那万丈荣光……
长恭正唱得兴起，突然在前方的树林中传来悦耳的歌声。
婉转动听的歌声就像是百灵鸟在歌唱。
歌声是用胡人语言唱的，长恭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是突厥语！”
婉兮在马背后坐直了身子说道。
随着歌声越来越近，一个骑着白色骏马的美丽女子从林中缓缓出来。
“想不到兰陵王的歌声如此动听！”
那女子看着长恭甜甜一笑道。
婉兮伸手在长恭背上掐了一把，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长恭轻呼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