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兄弟毒舌,一脉相承
夜深人静,几道黑影落到客栈的房檐上,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被鬼魅般飘出来的紫卫收拾干净,拖了下去。
屋内,盘膝而坐的国师睁开眼睛,轻斥了声:不知死活。
祁家大院内,祁子白刚走进院中,一盏热茶便朝他砸了过来,“啪”,茶盏在脚边碎开,热水溅到他靴面上,烫的他缩回脚。
“逆子,跪下。”
祁子白抬头,看到八角琉璃灯下,祁胜一脸怒意地坐在门口,看来是特意等他,且要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向他问罪。,
祁胜身后,祁夫人心疼地给祁子兴的脸涂药膏,看到祁子白回来,祁夫人起身,怒不可遏地大步走向祁子白,扬手“啪”清脆的耳光甩在祁子白脸上。
祁子白脸侧向一边,耳边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他的眼睛。
“残杀忠仆,掌掴亲弟,这就是你跟在老爷子身边学到的?”祁夫人尖利的语气满是厌恶,“连亲弟弟都容不下,是不是明日你还要杀了你爹和我?”
祁子白缓缓抬眸,眸色温润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孩儿不敢。”
祁夫人怒喝,“都敢当街杀人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孩儿没有杀人,”祁子白依然柔和地道:“他们看了不该看之人,孩儿是在救他们性命。”
祁子兴一听,立刻出声道:“爹,祁子白将那枚令牌给别人了。”
“什么?”祁胜坐不住了,虽然祁子兴说的含糊,可他对那枚令牌向往已久,自然知道祁子兴指的是什么,他几步走到祁子白面前,厉声道:“兴儿说的可是真的?”
祁子白慢条斯理地取出帕子,擦掉唇角的血渍,点头道,“是。”
祁胜恨不得敲开祁子白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整日里装的是什么?但他眸色几度变幻,还是压抑住怒火,道:“那枚令牌是祁家的,断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不是外人,”祁子白叠好帕子握在手中,轻声道:“他是孩儿的救命恩人。”
“他接近你不就是为了钱吗?”祁胜哼了声,“想要多少钱,给他便是,怎么糊涂到将令牌赠人?那人现在何处?”
祁子白摇头:“不知。”
祁子兴忙道:“爹,我知道,我知道,那人也进了城,只要排查城中客栈,定能找到他的。”
“来人,”祁胜高声喊,“立刻去找”
“爹,”祁子白提高的声音打断了祁胜的话,他看着祁胜,目光中有哀伤,“那枚令牌跟祁家无关。”
祁夫人忍不住怒道,“跟祁家无关?你姓什么?你生在哪里?长在哪里?”
祁子白脸色苍白,他控制不住身体颤抖,只能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
“你姓祁,你生在祁家长在祁家,穿祁家的衣,吃祁家的米长大,身体里流着祁家的血,”祁夫人脸色冷凝地打量着祁子白,这个一向沉默不语的儿子竟然敢反抗了,“祁子白,你是祁家人,你的所有一切都是祁家的,包括那枚令牌。”
祁子白看着灯光投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他的令牌已经赠人了,难得那人没有嫌弃的扔掉。
“祁管家,”祁夫人高喊,“带人去找,定要将蛊惑公子之人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骗走我祁家的传家宝。”
得,祁子白的令牌转眼就成祁家的传家宝了。
祁子兴一听,激动地道:“娘,我认识那人,我也去。”
“咳咳”祁子白一边咳,一边挪动脚步挡在院子出口处,他深吸口气,勉强压住嗓子的痒意,清清冷冷道:“爹,娘,孩儿已是将死之人,祁家的一切可以都不是我的,但我的东西,谁也不可以替我做主。”
祁胜眸中闪过凌厉的寒气,这个儿子的赚钱能力有目共睹,他为祁家积累的财富已经富可敌国,更何况他攥在自己手中的,只怕只多不少,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财富便宜了他人?但,凡事急不得。
“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爹娘也管不了你,但你打胞弟,伤祁家忠仆,实属不该。”祁胜板着脸,“你可认?”
见祁子白抿唇不语,祁夫人心火蹭蹭往外冒,“跪下。”
祁子白抬眸看着祁夫人,冷清的眸子好像褪去了一切感情,直看的祁夫人率先别开眼睛,冷淡的道:“今天晚上,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说罢,拂袖而去。
“唉。”
祁胜叹了口气,跟着祁夫人身后入了内院。
“爹,娘,等等我。”祁子兴随后跟上去。
院子里一下子空下来,祁子白盯着地上碎裂的茶杯碎片出神,半晌,他慢条斯理地撩起袍子,跪了下去。
家主走了,三福一下子从院子外面窜进来,急的不行,“公子,夜里寒气重,你身体不好,若是再跪一夜明日又该病了,属下替你跪。”
祁子白低低咳了几声,“你回去休息,不用守在这里。”
“公子。”
祁子白丝毫不为所动,“回去吧。”
三福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气,只能跟着跪了下来,“属下陪着你。”
祁子白扭头看他一眼,“你若不好好休息,明日我病了,谁照顾我?”
三福:“”
祁子白闭上眼睛,“回去吧。”
三福磨磨蹭蹭起身,不放心地看了眼祁子白,慢吞吞地朝外走去。
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是怎么想的,动辄对公子又骂又罚,若不是公子有一身赚钱的本事,估计祁家早就没有公子立足之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夜里清凉的风中伴随着祁子白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像是怕打扰别人休息,以袖掩口,咳的轻微而小心翼翼,无端看的人心烦。
青耀君悠然从房檐上飘落在地,居高临下看着祁子白,“可会煮面?”
祁子白一怔,猛然抬眸,正对上青耀君清冽的眼神,皎洁的月光披在青耀君发上、衣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银色的光,他没有戴帽帷,绝色容颜就那般直入人心,撞的人心神恍惚。
“少侠。”
青耀君冷他一眼,“我饿了,去煮面。”
嚣张直接,傲娇又高贵。
祁子白回神,这人是担忧他吗?
见青耀君脸上又有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忙道:“好。”
祁子白起身时,因膝盖跪僵了,踉跄一下又跪回地上。
青耀君冷眼看着,淡漠地道:“得我赐药之人,若是我不允,便是连死也没有资格,懂?”
祁子白起身的动作一顿,青耀君顿时更不耐烦了,俯身挑起祁子白下巴,威严霸气地道:“我的话从不说第二遍,若你非要像今晚这般自己寻死,我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嗯?”
不远处的树梢上,国师大人沉默地看着:以前的君上从不屑于跟任何人说任何废话,今晚,君上竟会想来管一管他看不惯之事,许是身边有了玄皇玥后和小皇子陪伴后,君上整个人都比以前柔和宽容了。
从远处看去,君上俯身看着那人,那人仰头看着君上,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国师大人指间一捏,酒杯碎成粉末。
祁子白眸中渐渐凝起光,他轻声道:“好。”
“哼。”青耀君收手,起身退后一步,“算你识相。”
祁子白起身,看着青耀君摘下手套,用内力将手套毁了,习惯地喊了声,“千云”
没人应答。
呃,忘了他是悄悄溜出来的。
得,没手套换了。
早知道他就忍一会了,青耀君蹙眉,极其不悦。
祁子白目光落在青耀君修长的手指上,那双手优美纤长,指甲圆润饱满,犹如世间最完美的工艺品,优雅干净,让人只是看着,就心生欣赏,他低低道:“古金,去我书房,将那方紫檀匣子取来。”
“是。”
夜色中有人低低应了声,气息远去。
“夜深风凉,少侠请随我来。”
祁子白伸手邀请,又接收到青耀君一记冷眼,“你也知道夜深风凉?”
“咳,”祁子白笑道:“少侠教导的是。”
祁家宅院很大,连廊上每隔五步就有一盏八角琉璃灯拢着一团团澄黄的光,青耀君姿态优雅,犹如闲庭散步,“祁家十年前因开粮仓救济受了洪灾的灾民,并协助灾民重建房屋受到知府嘉奖,成就了‘天下首富’的美名,是你的谋划?”
祁子白脚步一顿,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又听青耀君道:“那时你才多大?”
这人呀,直白的让人无法对他隐瞒,祁子白侧眸,据实以答,“八岁。”
“嗯?”青耀君终于拿正眼看向祁子白,八岁孩童,能有此胸襟和才识,是能得他青耀君正眼相待的。
青耀君再问:“祁家的财富富可敌国?”
祁子白摇了摇头,“有国才有家,祁家的财富亦是青耀国的财富。”
“你做的了主?”青耀君嗤道:“你不过一个将死之人,祁家的家主是祁胜吧,且白日里听闻,下一任家主是你胞弟。”
祁子白:“”
原来少侠不仅直白,还很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