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体炼药
老人并没有接着往下去，搞得李治心里一阵烦躁，正要开口询问，老人眸光一闪：“哈哈，我也有鱼儿上钩了。”
李治低头查看，突觉脑袋一沉，眼前一片漆黑，当即便不省人事了。
等再次醒来时，顿感全身滚烫，周围噼里啪啦作响，吓得他猛地睁开眼睛。可也只是睁开眼睛而已，浑身如被束缚，动弹不得半分。
疼！
四肢百骸的疼！
“这是，在哪儿？”
他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自语。
闷！
无法喘息的闷！
热！
难以忍受的热！
此时，周围响起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李治这才发现，原来他正浸泡在一水池中。待到他强行坐起来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水池，分明就是一药鼎。
抬眼望去，四周只能看见坚硬的铜壁。低头看身边，周围漂浮着熬成枯枝的草药，时不时还有动物的骨头在沸腾的水泡中显现出来。而他正浸泡在泥黄的药浆中，药浆已经淹没到他的下巴处，只有脑袋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只眼睛透过药鼎上的孔洞，朝里面探来。
李治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与他垂钓的老人。
“咦？还没死？这都七天了，命还真够硬的。”老人叽里咕噜说道。
“你，你想干什么？”李治问，声音很虚弱。
“看不出来吗？炼丹呐，即便是修为尽毁的神子，这么多年来正天宗门对你的栽培，势必在你上用了不少好东西，得你身体做药引，定能练出绝世神丹，到时候，我的修为就能更进一步，踏入化龙境了，哈哈哈，哈哈哈……”老人说完，便是一阵狡黠的大笑。
“靠，靠你全家，你个老不死的，赶紧放老子出去，放我出去……”李治听完老人的话，止不住一通咒骂，但依旧有气无力，骂出来的话也显得很苍白。
“冷静，冷静嘛。都这副样子了，脾气还这么暴躁，别动气，否则会影响神丹的药效的。”
李治不由得怒火攻心，对方都要把他炼丹了，还要他配合，压根就没把他当个人看。
“去你大爷。”李治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破口大骂起来，声音很是洪亮，“奶奶个腿，老不死的……”话还没说完，老人摇了摇头，直接走了。
“回来，你回来，我曰你妈，曰你祖宗十八代……”
许久过后，他终于骂得累了，停下来，愤愤不平地大口喘着粗气。
第二天，老人透过孔洞，又向里面看去，见里面的李治紧闭双眼，误以为他已失去了生命力，正满意的点了两下头后，李治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还没死？不错不错，生命力如此旺盛，炼出来的神丹必定能到达大圆满，有望，有望啊。”老人一副喜不胜收的模样。
“喂，老不死的，你叫什么名字，死也让我死得明白些吧？”李治有气无力的问。
“嗯……”老人略一思忖，捋了捋胡须，“当真失忆了？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便是炼丹师，姬清苍，有没有印象？”
李治摇头：“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姬清苍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鼎盖，将一株雪白无暇的花投了进来，“死都快死了，知道太多也没什么用，安心接受你的命运吧？”
“这是什么？”李治问。
姬清苍将鼎盖哐当一声盖上，透过孔洞说：“白玉雪兰咯，算你小子有福，能和这么罕见的灵药同炉。你放心，只要你不死，每天还会看见更多奇花异草的。”
李治欲要动弹，挣扎许久，只是身体轻微晃动了一下。
姬清苍说道：“别挣扎了，我已将你的脚筋手筋挑断了，没希望的。你放心，我会控制火候，尽量不让你这么快死去。只要你的血肉一点一点被煮熟，慢慢与骨头分离，如果那时候你还有意识的话，说不定神丹还能更上一层楼，成为五纹神丹，坚持吧，小子，可别让我失望哟。”
“我去……”李治想开口大骂，但已然没了力气，只是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第三天，李治已经昏昏沉沉，生命力正在慢慢凋零。
姬清苍打开药鼎，踮起脚尖，用一把木勺杵了杵李治的脑袋，随后又来到李治对面，通过孔洞朝里面望去。
见李治的眼皮跳动了几下，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可以的，再坚持十天半月，我会谢谢你的。”说着，他拿出一株三片叶子的红色小草，摇晃了几下，“你看，三叶麒麟草，你小子有福了。这株草可是我去炼丹城，求了丹神木秋整整半年之久才得来的，好好享受吧。”
说罢，将三叶麒麟草从孔洞中投了进来。
李治脑袋低垂，虚弱的说道：“能，给口水……喝吗？”
姬清发笑道：“你看，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只要你能坚持下去，我保管你天天有水喝。”
说完，他从孔洞中伸进一根管子，直接伸到李治的嘴边，李治张开泛白的嘴唇，接着一股芬芳的液体入口，艰难咽下后，精力瞬间恢复了不少。
“这是什么？”他问。
“炼体液，你不知道吗？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我们的叶大神子失意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喝，我多的是。”
听完姬清苍的解释，李治一语不发，姬清苍觉得无趣，也便离去了。
药鼎中液体咕噜咕噜冒泡，药鼎下方银色火焰跳跃，散发着柔和的色调，随着灵气的波动，光华源源不断被药鼎吸收。
药鼎周围萦绕着紫色光辉，像是迷蒙雾气，灵气氤氲。
药鼎中的李治尝试着动动身子，但依旧无果。
“姥姥的，真憋屈。”
李治心有不甘，他第一次有了死亡的恐惧，以及死亡来临时的无力感。同时他也感觉到，修仙世界原来这么黑暗，随便碰上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意识模糊，紧咬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假如这次睡去的话，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身在炼丹炉中，仅仅凭意志想让自己清醒是不可能，不多时，他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不，不能睡去，不能……”
恍惚中，脑海里不断浮现许多画面，年过半百的父母对着他轻声呼唤，年轻貌美的前妻朝他挥手，警花小王……
所有人都在朝他伸手，想要把他拉出去，他伸出手，却始终无法接近他们。
“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回去，爸，妈，我想你们，真的很想……”
往后的日子，他一直保持在这种半昏迷的状态中。
他能听见姬清苍每次进来，投放完灵药后，对他夸夸其谈。也能感受到药鼎中温度的变化。他却不能动，眼睛也无法睁开，呼吸也几乎停止，好像几分钟才能完成一呼一吸。
这一日，他又听到姬清苍进来的脚步声，投放完灵药后，听见姬清苍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从你背包里找到的，难道……是什么神药？不可能啊，你既然被逐出了正天宗，连灵器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神药呢？奇怪，看样子的确不像是普通果实啊，会是什么呢？”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随后便是关门声。
李治心里清楚，姬清苍所说的果实，只是自己在下山途中摘取的野果罢了，虽说能让断骨重续，但除此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日升月落，时光流逝。
李治记住了姬清苍进来的次数，算上前面失去意识的七天，这天已经第三十天了。
从这天起，不知道为什么，姬清苍已经不再和他说话了。想必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吧。
他不知道是，此时的他已经全部淹没在了药浆中，姬清苍透过孔洞看不到他的身影，自然以为他已化为白骨，与药浆融合了。
细数着姬清苍进来的次数，转眼便已到了第四十六天。
李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在濒死状态下坚持这么久，但他的确还有意识，只是这细如蛛丝的意识也在逐步瓦解。
渐渐地！他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也渐渐消沉了下去。
最终，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进入到了一个漆黑的世界，这里空旷无边，他茫然，一步一步走着，整个空间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啪！啪！啪！
“你是谁？”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李治四下寻找声音的源头，却一无所获。
他反问：“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是叶枫，你又是谁？”
“你是，叶枫？你真是叶枫？你在哪儿？”李治有些兴奋，他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到原主。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把我困在这里的？说！”叶枫的声音突然变得生硬。
李治不禁打了寒颤，忙说：“不是我，我叫李治，困你的人，应该是，秦俊凌，对，一定是他，你知道这个人的，对吧？”
“秦俊凌？”叶枫的声音沉默了下去，像是在思考，片刻后，声音响起，“记不清了，我的灵魂好像残缺了，你能帮我吗？”
“那个，不是我不想帮你啊。”李治情绪消沉，“我想，我也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在这儿遇到你呢？其实……那个，我是穿越来的，不小心穿越到了你的肉体上，现在，你的肉体正被人用作炼丹的药材，我想，现在应该已经快成丹了。”
“混账！”叶枫突然暴躁起来，把李治吓了一跳，“废物，一点修为没有，你凭什么占据我的身体？”
李治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也不想的，可是，穿越这种事，随机的嘛，我也没办法啊。那个……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就是，无意的，无意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说，你到底把我的身体怎么了？”
“我真是穿越来的……我不知道怎说，我也很郁闷呐。”
“你说你是穿越来的？”
“昂，对对对。”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怎么证明？”
“证明？怎么证明？”李治皱眉，思前想后，说，“我给你唱首歌吧，我们那里的歌，行吗？”
“唱。”
“a、b、c、d、o、f、g ， h、i、j、k、l、m、n ，o、p、q ，r、s、t ， u、v、w ， x、y、z～～～”
李治情急之下，竟唱起了字母歌，唱得胆颤心惊。
“好吧，我信了。”
没想到的是，叶枫竟然信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李治问。
“你知道炼丹的人是谁吗？”叶枫反问。
李治忙答：“知道，他说他叫姬清苍。”
“是他？”叶枫说，像是在自语。
“你记得他？”
“记得，不过是被我正天宗逐出宗门的一炼丹师罢了。你放心，凭他的炼丹术，还不足以炼化我的身体。你这就回去，我会暗中助你，等到丹成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
李治大喜，但随即又萎靡不振的说：“我，我怎么回去？”
“废物，你体内有太初红果的灵气你不知道吗？一个月前，我意识复苏，本以为可以苏醒，没想到却被困在了这里。原来是被你夺了舍。”
“太初红果？夺舍？这……”李治自语道。
细想一下，他也便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当初在路边摘到的果实，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灵药，自己吃下去之后，也就相当于是叶枫吃了。
叶枫说道：“太初红果，乃是仙药，药性了得，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当然，他的作用远不仅此，以后你会明白的。但正因为如此，也限制了食用之人的群体。倘若不是我体内暗伤无数，濒临死亡，就算是我吃下去，我撑不过一个时辰。”
李治骇然，心中暗道：“起死回生？仙药？这也太逆天了吧。”
“我说了，他的功效远不止这样。”叶枫说道。
“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李治惊道。
“你我现在本就是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治茫然，抓耳挠腮，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枫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你先回去吧，记住，在丹成之前，千万别暴露。”
正当李治想要询问回去之法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吸力自身后传来，一阵天昏地暗后，他瞬间感受到周围一片燥热。
他，回到药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