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敲定计划
平心而论，岳烬的炒米饭做的真不怎么样。但这是我第一次吃他做的食物，情感上会加分不少，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饿了，这盘朴素的炒饭相当让我满足。
趁我吃东西的时间，岳烬不知道从哪摸索出一瓶牛奶喝了起来，又将我房间里的那两本书拿出来开始翻看。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喝牛奶了？以前好像没怎么见你喝过。”我出于好奇询问道。
岳烬正在翻动书页，头都没抬地回答道：“喝牛奶可以帮我集中注意力，口感我也不讨厌。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就是了，大概和你每天喝咖啡是一回事吧。”
“你要是这样说我就不得不反驳你了。我可是很喜欢咖啡的，不光喜欢喝，还喜欢自己煮咖啡。只是我的技术还不太好，跟你说我们公司有个小姑娘煮咖啡的手艺特别好，喝了两个月她做的咖啡，都把我的口味都养高了。”
“多麻烦啊。你要是把研究咖啡的精力用来研究点别的……”
我赶紧打断岳烬，说道：“你快打住吧。我可不跟你似的，满脑子都是科研和工作。我还是很热衷于享受生活的。”
岳烬斜眼瞟了我一下，说道：“随便你吧。我的蛋炒饭怎么样？”
“好极了！”我特意用夸张的语气说：“这是我吃过最棒的炒饭，无与伦比，无懈可击……”
“滚蛋。”岳烬没给我继续胡扯下去的机会，语气强硬地打断了我：“快吃吧。然后想想下一步该干什么。咱们不能总是这样落后敌人啊。”
“哎呦，我咋记得某人前几天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现在怎么变谨慎了？”我快速吃完最后几颗饭粒，真正做到清盘，一个米粒都没剩。
“那时候可没死人。我只是觉得如果用钱可以解决的事，直接用钱解决就好。在这上面花费多余的力气没有意义。但现在已经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说不准，怎么能不谨慎？”
岳烬从我手里接走盘子，放到桌子的一角。
我打开罐装咖啡，一口气全部喝光后说道：“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既没有战力优势，也没有情报优势，就算要投降认怂都做不到。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上中下三条策略，你要不要听一听？”
听到我的话，岳烬顿时来了兴趣，转过身来面对我正色地说：“说来听听。”
本来是件挺严肃的事情，被我俩搞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不过话都说到这了，我当然要继续说下去。
“首先是主动型策略，咱们将可以信任的人找到一起，然后开始突击其他每个人的房间，强硬要求检查房间，挨个看过去找破绽。”
“这不太好吧，有必要搞成一群人和另一群人敌对的场面吗？”尽管是个问句，但听起来却是断然否定的口吻。
我没接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然后是被动型策略，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等凶手再次作案。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自己被干掉之前抓住他。”
岳烬呵呵一笑说：“你是在逗我？还是对自己过分自信了？这也算是策略，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啊。”
我也被他的说法逗乐了，我当然知道这种做法不合适。笑过之后继续说道：“那就剩下最后的综合性策略了。”
岳烬没好气地说：“你第一个就该说这个综合的。”
“我们以向大家展示调查成果为由，将所有人集中起来，然后通过一套关于前四天调查结果的精彩演讲奠定我们在明面上的地位，弱化隐藏起来的凶手的影响力。之后再趁机提出检查房间的计划，在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的情况下去调查房间。怎么样？”
“你好像很确定凶手的房间里会有证据，这样想的依据是什么？”
昨天从地下室上来之前，岳烬就对我这个检查房间的主意不置可否，看样子他并不认为这个方法能够取得成效。
“我不确定，但重点不在于检查房间的结果，而是这个过程。”
“怎么讲？”岳烬微微皱眉，终于讲到他没想到的问题上了。
“你想想看，凶手已经行凶三次了，无论他在谋杀完成后做了多少掩盖，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检查要求时，势必会展现出不自然的惊慌。就像你妈突然提出要检查你的房间，哪怕你知道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什么不能给妈妈看的东西，是不是也会很抗拒？相反，无辜的人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反正自己是被抓过来的，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自己房间这种东西，也就不会有抗拒的表现。”
“我虽然大体理解了你的意思，不过你举的这个例子是什么鬼？我又不是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子。不应该说是去同事家做客突然提出要看看卧室，这样更恰当吧。”岳烬用一副无语的神情说着。
“好好好，怎么都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我觉得什么都发现不了的可能性很高。”岳烬这次没有断然否定，而是用了更严谨的口吻。
“你想想看这个计划，只要执行得当，最好的情况是直接从某个人的房间里找到了毒剂，这种情况姑且认为有5的可能性吧。次优的情况是某个人当众出现一些不正常的举动，咱就也算是5的可能性。再讨论最坏的情况，全员不认可咱俩，大家一拍两散，也当5。次坏的情况是检查了，但全是无用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要高些，咱就算25。那么剩下的六成概率会出现什么情况呢？检查是检查了，也找到一些不正常的东西，但是没有确定性的证据，甚至都不能让大家把怀疑倾向给某个人，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线索。目前为止，我说的有问题吗？”
岳烬认真沉思了一阵，缓缓地说道：“基本可以接受，你继续说。”
“好。那么以上三种5可能性的小概率事件都抛开不谈，就说剩下85的大概率情况。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是所有人都跟着咱们做了一件没有用处的事，重点就在这，这件事是我们领导的，一旦这件事完成之后，我们就变成凶手短期内动不了的人了。因为一旦这个时候动了咱俩，所有人都会想到凶手是因为在检查房间的过程中被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对我们下杀手，这样其他人的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谁也不准单独离开了。当然也有可能会是其他的带给所有人共同限制的举措，而这种情况必然是凶手最不想见到的。这就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等待凶手露出破绽，同时也给了无辜的人一个心理暗示就是大家已经行动起来了，不必绝望，行动不会总是一无所获。”
“哦，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我们做什么不重要，是检查房间还是干别的都可以，重点是由我们提出并组织领导了一次集体行动。目前凶手最大的优势在于我们的不团结，给了他各个击破的机会。尤其是假设凶手就是策划者的情况下，策划者安排出现在的局面来很可能就是想要看我们在一个接一个死掉后变得绝望的样子。而我们在做的事却是团结包括凶手在内的所有人，以此限制凶手的行动手段。哪怕结果只是让所有人每天都来大厅聚一聚，也会起到限制作用。与对手相比，我们的优势在于时间，原则上只要我们跟凶手耗下去，直到前来救援我们的人找到这里，凶手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这样就把压力转嫁给了凶手，一旦凶手急于再次出手，在团结起来的大家面前，露出破绽的可能性就提高了。”
“对的。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是个乱局，我们没有破局的能力，那就先将乱局抚平，倒逼对手行动。”
其实在进行这番讨论之前，我并没有一个完善的计划，包括我说出来的话都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与其说我们是在制定行动计划，倒不如说是一场两个人的头脑风暴。虽然看上去是我的观点引导了整个对话，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是被启发的受益者。
岳烬缓缓点头，眼球在眼眶里呈现出正在思考的不规则运动。然后开口说道：“可是你的这个计划里似乎还缺少了一个重要的条件？”
“咦？重要条件？什么？”我没注意到缺少了什么。
“就是团结大家的前提啊，要给大家做一次关于调查结果的精彩讲演。你要给大家讲什么？”
“哈，你说这个啊。反正只有我们三个去过地下室的环廊，那不就怎么说都行了嘛。”
“你准备怎么说？”岳烬步步紧逼过来。
“说，嗯……”是哦，要怎么说呢？陈述事实？那没意义。如何从环廊里平安离开？又不是给游戏做攻略，说这个有什么用。得说些有意义的推论，至少是听上去有意义的，可那些东西又能推导出什么结论呢？
“其实你压根就没往这块想吧。”岳烬说道。
真是的，又被他说中了。
“我们，嗯，我们可以引导大家一起讨论嘛。不一定就要由你或者我给出结论，不是嘛？”我习惯性的嘴硬。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就是在好友和妻子面前才会下意识地干这种说错了话还嘴硬的事。如果其他人，特别是面对那些不太熟悉的人，我说话时会更加慎重，如非必要尽可能减少言语。我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多数情况下实在没必要见到个人就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就像这种被人当面拆穿的局面，如果对方不是岳烬，想必我在那人心中的地位将会大打折扣，实在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