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深入地下
同行的一共有五个人,岳烬、仇流、平英娜、陈蓉和我。陈蓉虽然是一副怕怕的样子,不过她的好奇心十分旺盛,完全战胜了其他负面情绪。
我们从厨房各拿了一把手电筒,仇流额外拿了一盏应急灯,必要时可以看得更清晰。
平英娜提议大家先把早餐吃完再下去,保持状态。五个人里就只有她自己早早吃过了食物。算算时间,我觉得也差不多该吃午餐了。
吃过东西后我们一起来到南厅下行楼梯的通道口。打开手电筒向下照,这里的下行台阶很陡峭,每一阶的宽度还不到一只脚长,高度却至少有三十厘米,是通常楼梯台阶高度的两倍左右。
为平英娜的晚礼服搭配的细跟高跟鞋就很麻烦,她不得不侧着身子才能在台阶上站稳。给陈蓉的学生装搭配的就是方便得多的鞋子,虽然鞋跟也有高度,但比平英娜那个好太多了。
“没关系,我还挺习惯这样走路的,不用担心。”平英娜让我们不必顾虑她。
仇流率先走了下去,我跟在他身后,后面是陈蓉和平英娜,岳烬走在最后。
这个楼梯口比通常家用地下室的窄小些,两人并排都有点困难。最初的台阶更是不得不矮下身体才能顺利通过。
向下走了二十几阶后,身后岳烬出声说道:“我们已经走过了墙壁。”
这里的台阶全都朝向同一个方向,用我们设定的方向来说就是朝南。所以没过多久就走出了上层建筑墙壁的垂直位置。
阶梯通道的上层是同样的斜面,而不是越向下天花板越高的常规地下室设计。我们更像是走在一条方形管道里,缓缓向下。管道的四壁都是同样的金属材料,脚下的台阶相比上层的建筑地面更加光滑。向下的每一步都得用力站稳才能继续。
一口气走过六十个台阶,身后几乎看不到上层建筑内的光时,我们来到了一个稍大些的平台。继续向下阶梯开始往反方向延伸。这处平台的高度大概在25米左右,举高手臂就能触碰到光滑的上壁,平台的大小差不多可供六七个人站立。我们五个人站在这稍微有一点拥挤,感觉像是被塞进了集装箱。
“休息一会?还是直接继续?”仇流边向下查看边询问道:“我看这边的台阶放缓了不少,高度低了一半左右。”
两位女性都表示没有问题。我倒觉得待在这里还不如走动起来,身体上的疲劳还是其次,这种幽闭的感觉更让人难受。
我们继续沿着台阶向下走,这段阶梯要好走不少,虽然还是那么窄,但高度变低了,差不多就是正常建筑楼梯的高度,能节省不少体力。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五个人的手上射出五道光线,我们就借助这有限的光源仔细查看周遭的环境。
这段楼梯也是六十个台阶,这是下到第二个平台时陈蓉告诉我们的。她觉得害怕,就一边走一边默数,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第二个平台与前一个平台一模一样,至少我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第三段楼梯的方向与第二段相同,岳烬估计如果下一段楼梯还是六十级的话,我们差不多将会走到圆桌大厅的正下方。
继续向下前进,只走了几步我们就发现这次的“管道”不再完全向下倾斜,上壁出现平行延伸的迹象,随着不断向下移动,我们距离天顶也越来越远。看样子真正的地下室应该不远了。
“好像到了。”黑暗中仇流突然出声说道。
在他出声后,我又向下走了四级台阶,便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平台。而这时上方天花板的挑空高度已经到了三四米左右。左右两侧的墙壁向黑暗中延伸出去,我们就像通过了一扇空无的门,进入了崭新的空间。
终于来到了宽阔的平地,之前的第三段楼梯有四十四级,从上层的南厅下来一共走过了一百六十四级台阶,差不多是一口气下了十几层楼的楼梯。脚踏实地时感觉双腿有些劳累,很想找地方坐下歇一会儿。
仇流打开应急灯的开关,这玩意比手电筒亮很多,只是不知道里面的蓄电池可以撑多久,最好尽量少用。
借助应急灯的光亮我们得以看清地下室的大致轮廓。出现在我们正前方的是一座高大的雕像,雕像是一个身上缠着七八条大蛇的半裸女性形象,似乎是对应着某个神话传说。女性雕像呈现出高抬双臂的姿势,举过头顶的右手腕刚好与地下室的天花板接触,右手略略垂下,触碰着左手,身形妖娆,亭亭而立。缠在她身上的大蛇则完全破坏了这份妩媚的性感,显示出一种狰狞的美。
蛇缚女雕像在亮起灯光后突然出现,陈蓉被吓得尖叫了一声,险些没能站稳,多亏她身后的岳烬及时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岳烬轻声询问。
“没,没,我没事。就是被那雕像吓了一跳。那些大蛇,我刚才感觉它们都在瞪着我,好可怕。现在没事了,好像是我的错觉。”陈蓉解释说。
其实我刚才也有类似的感觉,乍一看好像那些大蛇都在看着我一样,不过仔细观察很快就会发现蛇头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而且大多数的视线集中于雕像中的女性。
仇流用手电仔细观察了雕像与天花板相连的位置,随后他确定地说:“这雕像放在这是做承重的,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仔细一看,似乎的确如此。虽然雕像中的女性形象看起来纤细唯美,但那是就雕像本身的尺寸而言。如果不去管细节的话,其实很像是一根粗大的柱子,只是过于细致的雕琢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
那雕像似乎还有另外一种魔力。我现在回忆起来,满脑子都是那些大蛇,至于作为主体的半裸女性,我几乎无法准确地回忆出任何一处身体的细节,比如雕像高举的双手,到底是左手在上还是右手在上,刚刚写下就有点记不清了。甚至就连雕像上到底是几条蛇我都没有清晰的印象,只记得应该是七八条左右。唯有那种被蛇眸紧盯着的感觉徘徊不散。
后来我也有和岳烬谈论过这件事,他的感受和我大同小异。
相比于上层的隐藏房间,这里显然更有蕴含线索的味道。看到蛇缚女雕像后,我对这次探索平添了几分希望。
这间地下室整体是以那雕像为中心的田字形,周围四方的金属通道上空无一物,围绕着雕像并构成周遭通路的是四个方形的房间。四个房间的门都朝向中间这边笔直的通道,也就是我们进入地下室时正对着的这条通路,被雕像挡住的通路尽头有一扇颇为精致的大门。
我们最先调查的就是这扇大门,比起那四个看不出特点的房间,这扇大门本身就更吸引我们。
靠近后我首先注意到大门的左右边框被修缮成大团大团蔷薇花的样子,红色的蔷薇花层层叠叠地堆砌出两根门框,异常艳丽。
大门与周围的金属结构形成鲜明对比,其材质看起来很有年代感,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斑斑锈迹。大门本身并不是嵌在墙壁中的,而是安装在突出墙壁的位置,可以往两侧推动。大门很笨重,推动时地面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且相当费力。
门面上刻印着复杂的图案,左右并不对称,或者说两扇门面的图案几乎完全不同。因为其中有多处已经变了颜色,整个门看起来沟沟坎坎的,或许原本那上面是一个完整的图案。
岳烬提示我们说:“门的主要材质似乎是银,掺入了其他成分的银合金。从上面严重的氧化来看,应该已经铸成了很长时间。应该远比建成这个地下室以及上层建筑更早。这扇门之前应该不是放在这里,而是从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的。”
陈蓉惊叹道:“哇,这得用多少银才能铸出这么厚的门啊。”
平英娜伸手指着银质重门的上方说:“你们看上面,好像有字。我看不太清。”
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上去,她认为是文字的部分就匾额的位置,两侧似乎曾经是西方巨龙的形象,不过现在已经损坏了,只能看得出几个爪子和尾巴来,标志性的龙头和翅膀都没有。说是两条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至于中间的部分到底是不是文字同样无法确定,磨损太过严重,我们谁都无法看清楚。
仇流半开玩笑地说:“这上面写的该不会是‘进入此门者当舍去一切希望’吧?”
陈蓉一本正经地接了一句:“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清?”
岳烬笑了笑,对陈蓉解释说:“他说的是但丁在《神曲》里描绘的地狱之门。那是给路西法准备的,不是给咱们。”
“哦,这样啊。我还当真了。”陈蓉发现我们都听懂了仇流的意思,有点害羞。
“要进去吗?这门打开到这个程度足够咱们依次通过了。”仇流指着被我们推开的门缝说道。其实这扇门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就不是完全紧闭的,我们并没有打开它太多。
“还是先将这里探索完毕再说吧。还有四个房间呢,你们觉得呢?”我建议说。
其他三人都认同了我的建议,仇流也没再坚持。
当我们向后走时,刚走出没几步,平英娜突然转过身去重新面对那大门,喃喃自语道:“这门上的图案,我好像在哪见到过。”
平英娜盯着那扇门好一会儿,认真思索后才缓缓说:“我感觉有点像是以前看过的一个服装设计的案例,就是那种反复映照的图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在她纠结用词的时候,岳烬恍然大悟般说道:“你说的是不是德罗斯特效应?递归的一种视觉形式。就是拿着镜子照镜子,然后镜面中反复出现镜子里的情景,如此产生无限循环的那个图形。”
“对对对,”平英娜点头称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一时想不出来该怎么描述了。不愧是岳老板,果然见多识广。”
或许是没见过他们说的图形,我们另外三人光靠想象并不能看出他俩说的那种效果,即便岳烬和平英娜指着那些线条给我们描述也不行。
“算了,看不出来也不重要。说不定只是你俩脑海中有那个形象才会觉得门上的图案像,我们没有那个基础看不出来也不奇怪。”仇流总结道:“现在还是继续原本的探索计划吧。我感觉这里的温度比上面低,咱们抓紧时间,要不一会儿又冷又饿再去爬楼梯可就难办了。不行可以先回去等明天再下来。”
之前一直在专注着观察四周,我都没注意到温度降低这件事。这时听仇流提起,我才发觉的确要冷不少,感觉上这里也就二十摄氏度左右,下雨的秋夜那种感觉。
“英娜,你还好吗?要不要先上去?”我注意到平英娜裸露在外的肩膀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了。
“不用,我还好。只是有一点冷而已,没问题。”平英娜回答道。
我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说:“那这件外套你先披下吧。万一感冒了还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药可以用。”
陈蓉虽然也是短裙,至少上身没有露出太多,腿上还有过膝袜穿着。平英娜的礼服实在是不适合这里,即便披上一件外套,下半身依然缺少保暖。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回去了,或者至少是分批回去。
说来也奇怪,搞不懂策划者为什么给我们这样安排衣物。如果是全员统一或者男女统一都能理解,每个人都不同难道是为了限制一些人的行动?或者是某种引导,希望某些人借此意识到什么?
如此想来,给提供不便行动服装的人,或者几乎没有保暖效果的服装,就是不想让她们来这个地下室?如此想来,这地下室里应该有重要线索喽。
越是被限制的,就是对策划者越不利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确实如此干嘛还要留下那个显眼的地下室入口?一层的四个隐藏空间虽然也很容易被发现,但至少还有掩饰的样子。这个地下室的入口可就明明白白地放在那,任谁经过南厅肯定第一眼就能看到。
这里为什么总是给我一种安排好了谜题,等我们去解密的感觉?从一开始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却被理性一再否定。
现在死了一个人,策划者也没有出现。反而是我们这些人之间多出了许多猜忌。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一个问题的前置条件已经全部给出,但却迟迟不告知问题是什么。以至于所有的思考通通落进了迷雾中,始终在同一个地方绕圈子。如果不是对方太过高明,那就一定是我们还漏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