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空白优盘
若雪的讲述终于到了重点,她说何菲当时的讲述十分零散,期间穿插着若雪适时提出的疑问。下面讲的是若雪理顺出来的情况,希望我能帮忙提出些建议。
事情从6月18日,一周前的上个星期二开始。
星期二那天,何菲结束前一晚的夜班从酒吧回到家时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半左右。本来应该在家里的刘宇当时却没在,等到何菲吃了点东西洗了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回来。
那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当时的刘宇看起来一副像是很疲惫,又好像有点亢奋的样子。何菲以为他是出去喝酒了,但马上又发现他身上烟味很重但酒味并不明显。
何菲问他干什么去了,刘宇无精打采地回应了一句“有工作”就结束了话题。
两人在卧室里温存了一阵,完事刘宇就睡着了。何菲不喜欢他身上那么大的烟味,让他去洗澡也不去,感觉有点讨厌。
当天下午的时间,两人基本就都在睡觉。
下午六点左右,何菲起床洗漱化好妆离开家准备去酒吧上夜班的时候,刘宇还没有醒。不过那时她没想太多,也没机会问问他晚上是否要出去或者有什么安排。
那天晚上酒吧的客人很多,让何菲印象最深的一伙好像是公司新同事的迎新聚会,二十多个人一起吵吵闹闹到很晚,而且他们酒喝得很凶,男男女女在包厢里玩闹得也很开,一晚上消费了将近两万块。因为都是生面孔,何菲当晚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他们喝太多闹出事情来。直到后半夜快四点的时候,他们才结账离开,所幸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状况。
何菲送走他们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可真是少见多怪,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客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却始终留在心里。也算是为后一天的事埋下了伏笔。
酒吧上午不对外营业,每天都是等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完成当天的清点打扫后大家一起下班。白天会有另一批员工来清点上新货品,或者安排当天晚上的大厅表演之类的。酒吧不定时会在晚上九点到十二点安排即兴演出,客人多的话还有可能延长表演时间,偶尔还会有这一行中比较出名的团队过来表演。不过那两天晚上都没有。
何菲在酒吧附近的早点摊和同事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想到刘宇可能还在家里,便发了个短信问他是否需要给他带早饭,但没收到回复。吃完饭和同事告别的时候,何菲打了电话过去也没接。于是何菲和往常一样打车回家,那天道路上有些堵车,她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回到家打开房门,她就闻到房间里传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何菲心想,又得收拾烂摊子了。果然,就跟她想的一样,客厅的垃圾桶附近被吐得一塌糊涂。尽管这味道并不陌生,但还是觉得很烦。
刘宇好喝酒,也好交朋友。能在家里喝到吐,应该是昨晚有朋友来过。
何菲换下高跟鞋,把挎包放在一边。准备先回卧室换套衣服再出来收拾,本以为刘宇正倒在床上烂醉如泥,可走进卧室却发现空无一人。何菲到卫生间确认,也没有发现他。
她心想,都喝成这样了怎么不好好睡觉还往出跑,多危险啊。
于是拿出手机拨出电话,电话接通后响了半天,但刘宇还是没有接。
按照何菲的回忆,当时她一连打了五个电话,刘宇都没接。因为前一天她出门时,刘宇还在睡。所以这会从凌乱的卧室也看不出刘宇昨晚是否在家里睡过觉。
她觉得昨晚可能是刘宇先出去了一趟,喝了酒之后回来,吐了一通之后又出去了。虽然以前也有过类似上半夜喝一场,下半夜又被拉去另一场的情况,可这都已经中午了,再怎么说也喝不到这个时候才对。
何菲还说,当时她有注意到家里的酒和杯子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刘宇昨晚应该也没往家里点过外卖,因为他通常不会在吃过饭之后把餐桌收拾干净。
她又想会不会是刘宇在外面应酬吃了晚饭,结束回来之后又被叫了出去?虽然不知道他应酬的对象都是些什么人,但只要刘宇说应酬的时候,肯定会喝特别多。如果是这种情况,那能再把他叫出去的肯定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了。那现在不接电话应该就是他在哪个朋友家醉倒还昏睡着吧。
这样想着,何菲也就暂时放心下来。随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些许埋怨的情绪,花了半个小时把客厅里的狼藉收拾干净,将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封好口,之后就洗澡睡觉去了。睡觉前还打开了厨房和客厅阳台的窗户以便屋里的味道尽快散去。
下午何菲睡觉也不踏实,睡到下午四点左右就醒了。醒来后确认手机里没有未接电话或者新消息。她又拨了一次刘宇的电话,不过这次回应对方已关机。之后她又给她大哥打了电话,不过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随后她哥发过来一条消息说:“正在忙,有事晚上来酒吧再说。”
根据何菲的讲述,她就是从这时开始焦躁起来。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刘宇即便有事情很忙,也会在之后给她回条消息。虽然多数时候消息里写的都是:“在工作,晚点聊。”之类的几个字,不过至少有个回应。这次已经过去了一下午,现在还关机了,这就让何菲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不巧哥哥也在忙,她也没人可以问问。
她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去酒吧。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还有一袋呕吐物留在垃圾桶里,便转身去拿。也不知道是垃圾袋质量不行还是她拿的时候刮到了什么东西,袋子在被拿起来的时候下面竟然破了个洞,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都落进了垃圾桶里。那股难闻的味道立刻汹涌了出来。
何菲心想:今天我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上午就把这玩意丢到门外好了。
当她重新拿来一个新垃圾袋,收拾垃圾桶的时候,却让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她捡到了一个优盘,就在那堆呕吐物里。
当若雪讲述到这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问道:“什么东西?优盘?”
若雪回答说:“对,你没听错。就是优盘。”同时她从身边的随身小包里拿出来一个透明的小自封袋递给我。
第一眼看,我一点都没看出来里面的东西是个优盘。那东西很小巧,大概有手指长度,整体呈亮红色,外形是一个仰首挺胸的鸟,或许是鹰。鸟的头部有一个细小的圆环,小玩意的样式很精美,串上链子当成项链戴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接过自封袋,我把里面的东西查看。从鸟的胸口位置可以打开,能看到里面的端口。不仅如此,我还在上面发现了隐蔽的按钮。
“这好像不仅是个优盘,还是个录音装置。也有可能有录像功能。”我说。
“哦,是吗?”若雪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发现。
“她就把这玩意给了你?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她家里没有电脑,而且这东西已经坏了。那天晚上她拿到酒吧试了试,电脑什么都读不出来,不过她不知道是这东西本来就坏了,还是在她冲洗的时候弄坏的。她说当时她完全没考虑到电子产品不能浸水的问题。”
“呵,带着水的优盘就直接插电脑上了?她没把她们酒吧的电脑弄坏吧?”我顺嘴接了一句。
若雪愣了一下,说:“这个不知道,我没问。”
“我在开玩笑,那不重要。然后呢,后来又发生什么了?”
“后来她就去了酒吧,不过她哥没在。那晚大暴雨,没什么客人。一直到第二天周四早上雨停了之后她哥才到,大概是快5点的时候。然后何菲就和她哥讨论了这个事。她哥觉得应该不会有事,叮嘱她先别管了,更不能报警,说不定过两天刘宇就回来了。当时她哥好像有什么事,之后很匆忙就走了”若雪继续说道:“她哥临走前还给她放了假,说她状态不好,让她回家休息两天。她就回家睡了一觉,觉得想不通想找人聊聊,可又想不到该找谁,刚好周五那天是我生日,她就想到我了。”
“嘿,她这十多年都干嘛了?出了事连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都没有?”我随口吐槽了一句,当时可能还惦记着何菲喝光了我挺贵的酒,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说明你老婆我人好呗,人家有事马上就能想到我。不过老公你说得也对,已经过了这么久,她难道一个新朋友都没有?”若雪说到这突然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不过中学那会她就没什么朋友,好像也就和我聊得来。”
“我接着说哈,”若雪马上换回话题继续说道:“周日那天下午我俩聊了有三个多小时,之后我们一起到附近的商场吃了点东西,说是附近,不过最近的商场开车也要二十多分钟。了解情况后我就开始劝她,之后又跟她聊了很多别的事情。她还为周五那天的事跟我道了歉,她说本来是想来找我倾诉的,又觉得这么长时间都不怎么联系突然来找我说这种事怕给我添麻烦,来了咱家之后她就犹豫了,后来喝上了酒反而更开不了口了。要不是我主动去找她,她应该也不打算再找别人说这些事,就准备在家休息几天等结果了。最后她对说我,她觉得这个优盘里的内容可能会和刘宇的失踪有关系,问我有没有办法修好它。我就说拿回来试试看。等我离开的时候感觉她已经恢复了不少,特别是我接下了这个优盘,感觉她一下子就轻松了。基本就是这样,老公你听了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我仔细的看了看手里这个造型奇特的优盘。它已经被清洗得很干净了,丝毫看不出曾在污秽的地方待过。
“如果说修优盘的话,我倒可以试试看,不行也可以找专业的人。就算真的坏了,里面的数据通常也不会丢,有恢复的办法。这个样式看起来还挺高档的,不至于随随便便就坏掉。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何菲说她发现这玩意的时候,这玩意已经在呕吐物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了?”
“是啊。按她的描述,是在垃圾桶的底部找到的。怎么了?”
“我的疑问是,既然她家里没有电脑,也就是说那个刘宇平时也不会用到这东西。就算是戴在身上用做录音录像,这个款式好像也不太适合一个大男人戴在脖子上吧,反而很引人注意不是嘛。那这东西会出现在她家里本身就很奇怪。”
说到这,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阵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似乎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东西,而且就在最近,但具体在哪见过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若雪似乎有点惊讶,她说:“听你一说还真是,我完全没往这方面想。我也觉得这应该不是他俩的东西,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人随手把自己的优盘丢进餐厅的垃圾桶吧。”
“按我现在的想法,我觉得比较合理的是这东西里有关于某个事项的文件,可能是有什么人要找刘宇去干点什么事,而这里面是委托内容,他平时并不常用这种方式,所以看过之后就顺手丢在垃圾桶里了。不是说他周二白天就回家很晚嘛,大概这工作比较困难吧。至于周二晚上他出门喝酒又回家吐了一通,可能就是另外一件事了。而何菲现在联系不上他,就是他去干这项未知的工作了呗。”我尝试分析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估计他干的就不是什么好事。刘宇平时不是给酒吧运酒嘛,指不定这次他要去运点什么危险的玩意呢。”
其实我是联想到了雷羽说的走私枪,不过想来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就没说出口。
若雪听懂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另外我还有一个设想,这玩意有没有可能是被刘宇吃进肚子里了?”话一出口我就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不对,如果是重要的东西,需要他用这种方式保护的话,没道理吐在垃圾桶里不拿出来。亦或者是刚好出了别的什么更紧急的事,让他没来得及拿?有点牵强了。”
这段话有点像自言自语,我在脑海里快速地掠过其他想法,最后总结说:“不管哪种情况,我都感觉不太好。即便刘宇他本人现在没遇到危险,恐怕他也惹上危险的事或者危险的人了。不过从何菲他哥的态度考虑,这应该是他们能自行解决的事吧,咱们贸然参与进去万一打乱别人的计划就不好了。毕竟是不能惊动警察的事儿。你也不要太操心了,耐心等等看吧。”
这里其实还有一句我想到但没说的话:今天是25号,已经过去了七天。要出事早就出了,现在做什么大概都来不及了。
若雪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认同了我的看法。
若雪在思考学术领域之外的事情时总爱使劲地抿着嘴,而且她自己还没有感觉。我看过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很多次,从来没有提醒她。以至于她始终保持着这个习惯。
就在我写下这段文字时,若雪三十年前的样子依旧在我的脑海里活灵活现,就好像此时此刻她仍坐在我面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