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反杀
两人痛苦的匍匐在地面，被烈火审判过得大地异常狂躁，炽热的高温炙烤着二人的身体，再加上这种强烈的窒息感，宛若酷刑。
李一一的后背伤势十分严重，大片的皮肤溃烂，开裂的血肉不住的流淌出血液，如果不及时消炎医治，很快就会有生命危险。
显然，此时两人正处于死亡的边缘。
时间渐渐地流逝，他们的表情相当狰狞。
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挺了多长时间。
这种痛苦的窒息感就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就在李一一也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他感受的了氧气！有氧气了！！！
来不及多想，他收回残破的翅膀，将全部的法则之力汇聚到鼻息之中，疯狂的吸收空气中的氧含量。
回头看向相凯，他还在抽搐着，表情异常痛苦，此时他也在看着李一一，双眼充斥着自责与愧疚，含着泪花，双手移到李一一的肩膀上。
一下子将李一一按到地上。
张着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声音很小。
李一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看到他接下来的动作，李一一的精神劲瞬间被提升了数十倍，刚才被火焰炙烤的痛苦转瞬消失不见。
“住嘴，我能呼吸，停下！！”
李一一双手托着相凯的下巴。
此时这家伙正嘟着嘴唇不断向自己的嘴巴靠近。
这家伙是想给我吹氧气吗？
笨蛋！电影看多了吧，你吹出来的是二氧化碳！
“把法则引渡到肺部，使用‘融’，能吸收到氧气！！”
“你应该能办到吧。”
李一一用最后的力气将相凯踹出去。
此时他正痛苦的喘息着，要不是反应快，差点就…
这个相凯就是个祸害，他已经两次将自己置身于危机中了，不对，是三次！！！
或许是明白了李一一说的话。
他按着李一一的说法将法则汇聚到肺部，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鼻子就像变成了一个吸尘器般，并且自带过滤效果，将周围的氧气大量的吸到肺部。
他能呼吸了！！
看到相凯也摆脱了危机，李一一放松的吐出一口气。
他注视到距离大概两百米的地方有光源，应该是爆炸的冲击波顶翻了路上的井盖，火焰过后外界的氧气重新进来了。
但氧含量此时还很稀薄。
只能利用法则之力允吸。
希望没有对外界造成太大烦恼吧，他并不希望被热浪掀翻的井盖在外界伤到人。
此时二人贪婪的呼吸着氧气，很快就从刚才的窒息感中脱离出来。
但窒息感消失之后，烧伤的疼痛感就又占据李一一的脑神经。
感受到自己后背大面积的烧伤，时间紧迫，必须得快点清理，不过幸运的是刚才的大火烧掉了下水道大部分的细菌，暂时不用担心感染问题。
相凯还好点，只是四肢受了点轻伤，他被李一一严严实实的保护在了下面。
看到李一一痛苦的样子。
他完全没有刚才死里逃生的庆幸，反而自责与愧疚的情绪充满大脑。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的愚蠢差点害死李一一和自己。
李一一现在需要治疗。
他跑过去把李一一抱在背上，向前面那个井盖的方向冲去。
可就在相凯刚背上李一一的时候。
一声巨吼从背后响起。
随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空中越过，拦在了他们面前。
一头巨大的蜥蜴吐着信子拦截在他们面前，
“妖兽，怎么现在出现？”
李一一有气无力的看向前方的出口，璀璨的阳光通过狭小的圆形通道照射进昏暗的下水道里，产生的丁达尔效应如同数百个舞动的精灵，欢快而又和平的在空中游动。
只要赶到那里，就能得救。
可是在这片希望之地的前方，横空出世了一头妖兽。
出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吼吼！！！！”
弯刀一样的瞳孔散发出幽暗的光芒，睁圆的双眼下是惨白如刀的牙齿，血色的信子在双唇下不断收缩，沉闷的低吼在粗壮的喉咙中回响。
这头妖兽，很愤怒。
李一一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废墟，它已经被相凯的能扎炸成粉碎，总体来说任务到是完成了。
可李一一并没有因为任务的完成而感到欣喜。
那个废墟，是这头蜥蜴妖兽的巢穴，此时被炸烂的废墟下面，零零散散的躺着数个小蜥蜴，他们已经变成了焦炭。
刚才那场爆炸，不仅摧毁了这只巨蜥的巢穴，还杀了他所有的子嗣。
失去孩子的母性妖兽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大脑。
“逃不掉的，你放我下来，咱们一起。”
苍白的双唇轻启，李一一虚弱的说道。
腥臭的下水道，炙热的空气，一头狂暴的妖兽阻隔了两名少年的生之路。
“开什么玩笑，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豆大的汗珠贴在相凯的额头上，他的双腿颤抖，双眼死死的盯着这头妖兽的眼睛，他鼓足勇气喊了出来，身体却向后退了两步。
“相凯，你背着我，跑不过他。”
“咱们一起上，能赢。”
“他只是头一级妖兽！”
李一一看出来相凯心中的胆怯，他并不怪相凯此时的害怕，毕竟，没有人会能够十分冷静的对待人生中的第一次厮杀，战败，就等于死亡。
“不用你提醒，老子也知道！”
“…老子自己就能对付他”
“…可是…”
相凯打断李一一的劝解，将他小心的放到地上。
“老子打架可从来没输过，你在这里看好了。”
“…”
“吼吼吼！！！！！”
蜥蜴妖兽行动了，它很愤怒，失去一切妖兽只想毁掉眼前的一切。
“不要被他的牙齿咬到了！他在下水道里积攒了足够的毒力，一旦被咬到就会…”
“老子知道！你在一边看着就行！”
相凯调动杀气，将自己的恐惧彻底镇压，从现在开始，他不能有任何失误，负责就会死亡，这个代价他支付不起。
这一切的结果都是自己的愚蠢造成的，他要负这个责。
巨型蜥蜴跃到空中，源自于野兽本能的战斗反应，他要直接扑杀掉面前的人类。
在蜥蜴进入到相凯的杀气领域时，相凯的身体就像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向着相反的方向闪了过去。
从蜥蜴跃起空档的移到他的后面。
破绽！！
好机会！
相凯趁机发动能力，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凝聚在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向巨型蜥蜴的腹部。
手掌中的火焰实打实的砸在了蜥蜴的身上。
赢了！
相凯庆幸的想到。
但等待相凯的并不是蜥蜴的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只巨型蜥蜴正在用他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自己，血色的信子轻舐满是沟壑的嘴唇。
“快躲开！”李一一大喊道，他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蜥蜴愤怒的甩动尾巴，狂暴的气力砸在相凯的身上，空中响起一声骨裂。
相凯断了一根肋骨。
他被狼狈的击飞到远处。
人类的身体素质和妖兽比起来差的太多了！与妖兽近身战斗不是理智的选择。
相凯在地上滚出很远，他狼狈的趴在地上。
身上的杀气也被那下攻击瞬间轰碎，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疼痛和恐惧袭向他的身躯，彻底将他笼罩。
为什么？
自己能力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全力轰击之下甚至可以毁掉一间教室，为什么刚才的火焰，这么小！！！
他使出全力的一击只在巨蜥的身上留下一丝灰烬。
那点火焰连自己的十分之一都没到。
他痛苦的大口的喘息着，困惑与恐惧将他淹没。
“吼吼！！！”
蜥蜴正在逐渐靠近他，随时都能发动第二次攻击，昏暗的下水道里依稀能见到他那锋利的牙齿，深渊巨口向着相凯不断靠拢。
死亡逼近，相凯体内的法则之力也跟着紊乱起来，他无法在这种状态下维持‘融’的使用。
凝聚在肺部的法则在相凯体内疯狂乱窜，再加上折断的肋骨，噗的一声相凯吐出一大口鲜血。
“氧气！！“
窒息感再次降临在相凯身上，随之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火焰这么小！
下水道里，已经没多少氧气了！
火焰的燃烧需要氧气！
能够呼吸都需要法则的过滤吸收，只凭借这点氧气又怎么能够让自己的火焰燃烧呢？
怎么办？无法使用能力就只是身体素质稍微强点的普通人。
这要怎么和妖兽战斗？
这是送死！！！
就在相凯胡思乱想之际，巨蜥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相凯！！！”李一一大吼道。
相凯从刚才的窒息感反应过来，肺部重新凝聚法则，大量的氧气再次汇聚到肺部。
双腿使力，险而又险的躲开了巨蜥的攻击。
但还是被扑倒了肩膀，大块的血肉被蜥蜴锋利的爪子切掉。
“啊——！！！”
猩红的血液从相凯的肩膀喷射而出。
巨蜥受到鲜血的刺激，这次没有进行蓄力就发动了第三次攻击，拖动着巨大的身躯继续追击相凯。
相凯此时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再加上能力受到限制，他已经丧失了战斗的欲望，或许是对于生的渴望，他没有放弃抵抗，但对于皮糙肉厚的蜥蜴而言，这无疑是杯水车薪。
相凯不断地凝聚火焰砸向蜥蜴，不过与其说是火焰倒不如说是火苗，仅凭此时稀薄的氧气不足以支撑相凯使用更加强大的能力。
蜥蜴是冷血动物，这种攻击非但没有伤害到他，反而大大的激怒了他。
巨蜥讨厌和自己周边温度不一样的东西，在这阴暗湿冷的下水道里，它尤其讨厌火焰！！！
“吼吼！！！！！”蜥蜴愤怒的攻向相凯。
他只能狼狈的勉强招架，被巨蜥扑杀已是时间问题。
李一一此时非常焦急。
现在他只能依靠相凯了，方才的火焰不仅使他重伤，还毁掉了李一一的能力，现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凝聚出迅羽，他无法带着相凯飞向空中。
要怎么办？相凯不能输！
背包……
对，或许背包里会有破局的办法。
李一一有研制毒药，只要把软骨散塞到这只大蜥蜴的嘴里，他们就能在这场厮杀中获胜，软骨散会使巨蜥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卸下背包，打开拉链，不断地翻找毒药，他很庆幸背包防火，它在方才的烈火中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找到了！！
李一一拿出一个用纸张包裹着的药粉，他找到了最后翻牌的希望，李一一小心的将它捧在手里，可是表情却没有相应的变得轻松，他呆滞的看着手中的粉末。
“怎么是黑色？”
包裹的药物的颜色变了，这都是李一一亲自调配的，什么颜色他比谁都清楚。
“高温，毁掉了我的毒药…”
背包防火但却不隔热，他研制的毒药只能在常温下保存。
他丢掉手中的黑色药粉继续寻找其他东西，只有一把匕首和一个扳手。
蜥蜴身上的鳞甲十分坚硬，这种普通金属打制的武器无法破防。
什么都没有了吗？
对了，圣遗物，自己还有老师送的圣遗物！
李一一从背包的底层拿出一双灰色的手套，暗淡的双眼中重新凝聚出精芒。
“啊啊啊！滚开！不要靠近我，滚开啊——”
巨蜥将相凯压在身体下面，深渊巨口不断向他逼近。
相凯不断的怒吼，双手撑着蜥蜴的下巴。
但人力又怎么比得过妖兽？
他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相凯的心里已经绝望了，他早就没有了战斗的意志。
或许现在还在抵抗仅仅是因为生物对于生的本能，以及对于造成这个现状的愧疚感。
此时他内心相当悔恨。
都是他的错啊啊啊啊——
是自己造成的这种局面。
如果不是他自大又愚蠢的在这里使用能力，造成这种窘境，就凭这只蠢笨的大蜥蜴，来十只他都不怕，和李一一连手，他们两个基本上能在一级的领域内横着走。
是自己的愚蠢害了自己。
还有李一一。
少年在烈焰下张开羽翼救了他一命，他辜负了对方的期待。
相凯，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他只是一个在学校打架的小混混，仗着长得高，力气大，就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每天惹事生非。
在这一瞬，他回想起了前不久的觉醒之日，他在教室里大喊着“我要成为英雄”
（真是卑劣、真是丑陋啊。）
到底是为什么要成为英雄呢？仅仅是为了帅吗？
或许是吧，他已经混了十几年了，纵观自己的这十几年，他找不到什么高尚的理由。
他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没有使人倾佩的信念，他只是，比较享受，旁人羡慕的目光，在死亡面他认清了自己的卑劣与懦弱。
是啊。
（我就是个混子，是个流氓，这种人，怎么成为英雄呢？）
英雄，那是一个时代的信仰。
哈啊啊~真的好帅啊。
卑劣的人也拥有着憧憬，即便是承认了自己的不堪，相凯依旧对于受到世人敬仰的英雄怀有期待。
但现在，已止步于此了吗？
巨蜥的巨口此时已经含下了相凯的半个脑袋，颤抖的双手撑着巨蜥的双颚阻止其咬下，他已经撑不住了，现在，相凯有一种看淡死亡的错觉，就想要这样一了百了已结束自己毫无价值的一生，对于这种感觉，面对死亡竟然如此坦荡，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笑了出来。
要死了吗？
他转头看向李一一，李一一正在焦急的在背包里翻找些什么，还不断的看向自己，是自己害了他啊。
（我之前好像就和李一一认识过，哦吼吼，想起来了，他这种臭屁的人我竟然忘掉了。）
高中刚开学的时候自己好像找过他的事，原本信心满满的想给他个下马威，结果自己被暴揍了一顿，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不敢相信自己打架打输的事实，他选择失忆，能够随时控制自己的记忆，或许这就是笨蛋的天赋吧。
李一一，他是个好人。
在那种情况下救了自己。
奋不顾身张开翅膀，救了自己。
像个英雄一样。
他不能让李一一死掉！！
李一一不该死在这里！
此时一种莫名的心之火焰在相凯的体内燃起，烧掉了他心中所有的恐惧。
就算是死也要给李一一争取时间，一定要让李一一活下去，死自己一个就够了！！！
这一次。
他也要做一回英雄！！！
抛弃狼狈卑劣的自己，他放声大笑！
或许是最后的执念所致，在这一瞬间，相凯爆发出超绝自己极限的力量，硬生生的掰开巨蜥的双颚，被含进去的半个头颅从巨蜥的口中探出来。
他像是一头野兽，双目眦裂，青筋暴起，狰狞的表情含笑！
“杂碎，别小看我啊！”
他逐渐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从巨蜥的身体下面脱离出来。
身上火焰暴起。
炽热的高温席卷周身，双手就像捏了两个太阳，将巨蜥的双颚烧的焦黑。
一人一妖，一上一下，展开激烈的对决。
这是他们最后的冲锋。
人类的信念与妖兽的愤怒，谁先力竭，谁就死亡！！！
“吼吼吼！！！！“
“啊啊啊啊啊！！！！！“
巨蜥不甘落后，这个人类毁了它的所有，他要将这个人类碎尸万段，他要吃了这个人类，嚼碎他的骨头！
可恨的人类！！！
巨蜥狂暴的甩动自己的尾巴，不断重击地面，给自己助力压向相凯。
相凯不甘落后，他疯狂的透支体能。
他要为李一一争取逃跑的时间。
他要让李一一活下去！！！
这里，是下水道。
阴暗、潮湿、
冰冷的杀气与相凯身上升腾的希望火焰不断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