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位凡人士兵的日记
“啊！”
我猛然惊醒，握住了腰间的手枪。周围没有天使，没有恶魔，也没有其他什么形形色色奇怪的东西。我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冷汗。
我是一个普通人，不会仙术也不会异能，在神与神的夹缝中苟活，尽管前一年我还不相信有神这种东西。
这个世界对我们普通人其实很不友好，或许以前是友好的，但现在我只能感受到满满的恶意。灼得我浑身疼痛。
就在五年前，我还是个中二的少年的时候。听新闻说某国要将核废水倒进大海里，那时还和同宿舍的哥们调侃，说到时候海神波塞冬出来一个海啸给某国淹了，当时我还反驳说波塞冬是西方的神，管东方的海干啥。
结果就是，波塞冬真来了，然后他死了，在之后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同学死了，学校被毁成一片废墟，亲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冲散。
于是我毅然入伍，我想，我的机会来了。这是我成为屠龙骑士的最好机会，我将仗剑天涯，远方的公主等待着我的拯救。
然后骑士来了，砍了公主的头，一把火烧了我的家。我这才知道，骑士不只是屠龙的，他们有时也是普通人的刽子手。我的梦想随着滚滚升腾的浓烟一起消散。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于我来说，热血凉了。我只是依靠手里的枪，机械的复仇，担惊受怕的活着。
我为什么还不死呢？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怕疼吧。
我起身站直，伸了个懒腰，关节嘎嘣嘎嘣的响。天空还是布满阴云。
核冬天。我嗤笑了一声，收拾好行装，掩饰自己过夜的痕迹，端着枪上路。
“cn17呼叫总部，请求弹药补充。完毕。”
“距离你此刻位置正南直线距离12公里处，是华夏第四陆军基地，你可以在那获得补给，路线图已发送，祝你好运，中士。”对讲机中传出了冰冷的女声。
我打开设备，调出路线图，那是条曲折的路线，估计不会好走，但我别无选择。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但却让我更加坚韧，这或许是唯一的好处。
四小时后，我站在了基地门口。这里喧闹不堪，所有人都在备战。我拽住一位士兵，向他询问情况。
“米迦勒要亲自带军攻打这里。”
大天使长米迦勒。我微微叹了口气，同情的看了一眼这个即将不复存在的地方，转身离去。
“十一！”徐宁叫住了我。
我回头，惊喜的看着这个曾经照顾我的姐姐。那是三个月前，她拉住了我的手，把我从楼顶拉下来，又一耳光扇醒了我，让我断了自杀的念头。
那时候她说：“不要被懦弱压倒啊。”我一直谨记在心。
胖子笑眯眯的看着我，狐狸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模样，手里捧着那本快要被她翻烂了的小说，冲我挥挥手。我上去拥抱他们每个人。心中泛起了久违的温暖。
我最终没有离开基地，当天夜里我喝了许多的酒，决定加入他们的团队。我们讲述了自己在这几个月来的经历，阵阵唏嘘。
“呜—”防空警报的声音响起。我倏然起身，脑袋狠狠的撞了一下。
我看着眼前的方向盘，一阵迷茫。我敲了敲头，宿醉的感觉告诉我，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周围只有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枪械武器上膛的声音。
防空警报还在继续，我慌忙的跑下了车，打开后备厢。
满满两大箱武器弹药，还有近乎奢侈的汽油和食物，充足的像是大战之前。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急忙掏出对讲机，找到徐宁，按下了通话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我抓心挠肝时，终于通了。
对面杀声震天，枪炮怒吼混成一片。徐宁语气冷淡，“什么事？”
我说宁姐，那是米迦勒，大天使长，你打不过他，这是螳臂挡车。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已经决定了，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你要活，不要被懦弱压倒，神也是能够被杀死的。
“你还有很多机会！”我怒吼。
“十一，你说真的会有天堂吗？”
“宁姐，别搀和了，我们不行的，他们是神！”
“十一，你长大了。”
徐宁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是机枪扫射的声音。我仿佛能看到她矫健的身影，她架着机枪杀死一个又一个圣殿骑士，短发被灼热的空气吹的飞扬。
红色的十字架在米迦勒手中闪耀，乌云中隐约透出的日光照射下，炽天使的六翼舒展。
我仿佛听见肉体被切割的声音。
“狐狸，你听我说，你现在出城找我，我们一起离开这儿，我们没必要去送死，这是没有意义的！”
“怎么能是没有意义的呢？”狐狸淡淡的道，“我们的亲人在战火中连尸骨都没能留下，我们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眼前，我们的土地上布满了异族人的军队。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去换点什么，怎么能是没有意义的呢？”
我说你怎么那么死心眼，你付出自己的命，米迦勒也不会掉一根羽毛！
狐狸说，那也无所谓，胖子已经死了，他在我面前被斩断了四肢。他说你跑啊，和十一一起跑，十一是个好男孩，你是个好女孩。
我感受到了狐狸无尽的悲痛，深入骨髓。那个一直笑眯眯的男人，那个始终挡在她面前的男人，那个曾经揉着她的头发的男人，在她的面前被砍掉了四肢，让她逃。
“杀了他们。”我喃喃道。
“我会的。”
狐狸握着匕首，切开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喉咙。骑士剑从她背后插入，又从胸口透出。头绳滑脱，缎子般的秀发散开。
圣殿骑士眼神淡漠的看着她，狐狸咧开嘴笑了笑，冲骑士脸上吐了一口血痰。
她的头颅被斩了下来。
我坐在驾驶位，愤怒的砸方向盘。眼泪不争气的流。
“十一，你那有烟吗？”顺子问。
我说有，你来找我。
顺子呵呵一笑，“点在我的坟前。”
我说你他妈傻逼，你们都他妈是傻逼，你们以为自己遇到神上去送死很高尚？都他妈是蜉蝣撼大树！全他妈是送死！
我听到顺子点起一根烟，他说是啊，我们都是去送死，可是除了送死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们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永远只是个蝼蚁，我们就只剩下了拼命的权利，所以我要去死。
我无言以对。
圣殿骑士的长剑闪烁着圣光，似乎要从顺子的灵魂中照出点什么阴暗的东西。
顺子掐灭了烟，把手枪上了膛，指向圣殿骑士的脸。“真他妈丑啊。”
我的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徐宁、胖子、狐狸、顺子，他们把生的希望给了我，自己走向充斥着烈火的深渊。
不要被懦弱压倒啊。
我启动车子，用尽全力转动方向盘，踩下了油门。
飞驰着远离时，我看到一个身影从飞机上跃下，直直的坠向米迦勒，米迦勒顿时感受到头顶那股浓郁的杀气，飞身躲开。
轰的一声，地面被挖出一个大坑，一个身影从大坑中缓缓走出。
“没见识过的面孔，你是谁，是哪里的神？”米迦勒并没有立刻与他交手。
“我没有名字，或许你可以叫我三号，不过那不重要。”三号摇摇头傻笑，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回他的话。
下一刻，又一道身影出现在米迦勒背后，米迦勒躲闪不及被其抓住脑袋，狠狠地砸向地面。
“哦对了，我得说，我们是人类！”三号看着被五号摁在地上的米迦勒轻笑道。
2036年十一月八日，米迦勒率领圣殿骑士攻打华夏第四陆军基地，与人类战士三号、五号交战。最终米迦勒以一只胳膊以及五只翅膀的代价击杀三号，五号。华夏第四陆军基地－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