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心从不能目视
李唯心的去而复返并没有影响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灰衣道人依旧是早出晚归，不知在忙碌什么，两个小家伙成天嬉戏打闹，更多的是小女孩儿找弟弟麻烦，像极了从前的少年。
“也不知道那个大叔怎么了，师父又不准我们出门，烦死了！”阿大小脚随意踢着石子，抱怨道。
阿二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喂！我说你能不能吱一声，一天到晚臭个脸，给谁看呢？”阿大一巴掌拍在弟弟头上。
“姐，我说一个事，你想没想过我们真的是师父救的吗？还有……”
还不等阿二说完，小姑娘又是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怒道：“你良心被狗吃啦？师父给你吃给你穿，你这样说？”
少年挡住她手，正色道：“我也不想，你还记得那个大叔吗？我们的特殊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其实那个大叔期间醒过几次。”
“我偷偷看到了，我看见他咳血了，血是黑色的，就在你喂药之后。”
阿大这才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可是，这些年师父确实对我们很好啊，除了偶尔凶一点。”
阿二摇摇头，不再多说，自己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地上一个蚂蚁都能让她绕道走的性格，说这些没用。
她总是以好的眼光看待世界。
这一点，与自己恰巧相反。
正如当初捡到李唯心，男孩儿的第一反应不是救人，却也不是杀人，无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想沾染因果。
暗处，李唯心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两个小家伙，听到阿二说他注意到了自己的苏醒心中不免一惊。
就算自己当时没有刻意探查四周，凭自己的敏锐直觉竟也没有发现，这有些不同寻常了。
老爷子曾经笑言，你李唯心的习武天赋世所罕见，甚至说独一无二也未尝不可，可要说到练气修行，你李唯心就和随处可见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再看眼前的男孩儿，就算是那修炼有成的道人也不曾察觉自己苏醒时微弱的气息变化，而他却一次不漏地发现了。
若说一次两次，可以归结于偶然，那么次次不漏，偶然也成了必然。
又看了一眼远处腐烂的树枝，李唯心有了猜测。
念及此，李唯心稍稍泄露一丝气息，转瞬即逝。
院中的阿大依然喋喋不休在争论。
阿二则有意无意地往一旁撇了一眼，嘴角笑了笑。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错了，等咱们能修行了我们就回去了。”阿二无奈道。
提起回家，阿大安静了下来，“还有家吗？没了。”
阿二拍了拍微微抽泣的姐姐，笑道：“不还有我嘛，哪里不是家？等我们长大了就去母亲说的家。”
“嗯！”女孩儿重重点头，只是微红的眼角依旧挂着晶莹。
“别哭了，师父快回来了，记住了啊，有事就跑。”男孩儿不厌其烦的提醒道。
“知道啦！”
阿大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是一巴掌拍在弟弟头上，“刚才你没看见我哭，知道不？就算看到了明天也要忘记，知道不？”
“是是是。”
李唯心会心一笑，若世间都是如此该多好。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成型，就看那道人是不是他猜测那样人面兽心了。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这天夜里，道人唤醒了两个小家伙，“今晚，你们就十岁了，可以修行了，跟我来吧。”
阿大欢呼雀跃，一路小跑跟随而去，一双小手晃个不停。
走在最后的阿二则向身后看了一眼，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也一无所得，看到前面的姐姐，少年也只能无奈跟上。
顺着林间小溪，道人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到幽暗的山洞，笑道：“去吧，今晚我为你们开脉，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修行者了。”
阿二拉住姐姐，走在前面，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却又无可奈何，就像必须留在这里一样的无奈。
道人看着缓缓消失的两人，看了一眼明月，快了，三年了，终于等到了！
伸手一挥，无形的结界笼罩方圆十里，做好一切，道人负手大踏步走进山洞。
昏暗的洞中布置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从哪散发的微光照亮脚下的路。
“怎么感觉这么怪呀？”阿大轻声问道。
小男孩儿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前行。
从那个大叔出现起，师父就很怪，以前虽然偶尔也会感觉很压抑，可没有那么强烈。
直到看见那人吐血，他偷偷查看过，师父给他喂的药，有毒！剧毒！
师父不是要救他，而是杀他，可为什么不做得更直接一点？他不知道，只是从那一刻起，他留了一个心眼，也没有告诉姐姐。
山洞尽头，密密麻麻的纹路布满地面，错综复杂的纹路最终往中央汇聚，而在那最终一点之上有一座鼎炉，正燃烧着熊熊烈焰。
道人后发先至，笑道：“来，我为你们开脉。”
阿二率先踏出一步，拉了拉姐姐的衣角，笑了笑。
这是他们的约定。
道人不以为意，笑道：“别急，你们都会成为修行者，然后才能去报你们父母的仇。”
道人一手按在阿二头顶，一道灵力自其天灵而下，瞬间禁锢全身，让他动弹不得，道人脸上依旧是满脸笑意。
阿二心知不妙，果然这家伙没安好心，可惜没有修为的他怎么可能挣脱禁锢，只能直勾勾盯着姐姐，希望她能明白。
可惜，天真的少女没有发现异常，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芒。
阿二心生绝望，三年来抱有的唯一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吗？那天那道气息是他吗？为什么后来就消失不见了，是错觉吗？
眼看果实就在面前，道人迫切地伸手道：“来，过来。”
然而阿大却后退了一步，那迫切心情下不再掩饰的贪婪，那充满欲望的眼光骗不了她。
弟弟说得没错，师父是坏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以为对他们无微不至的师父一眨眼变成了这样。
阿大看了弟弟一眼，还是没动静！死了吗？
我也要死了吗？
深深地恐惧让她无法挪动双脚，然而与她弟弟的约定，逃命的冲动压制了心中的恐惧。
于是，她拔腿就跑，速度之快让道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呵呵，不愧是天生的灵种，不愧是龙凤之资，上天待我不薄，周山青，等着我，你的命要不了多久我就来收了！”
道人脸上笑意更盛，天生灵种又如何？不曾修行又能跑多远？
龙凤入药，助我化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