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定人选
太子妃的采选，虽然是由女官和司礼监的太监负责 ，太后、皇后这些人，肯定也会过问。
毕竟是皇太子娶媳妇，总不可能周太后这个祖母、王皇后这个嫡母，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周太后作为长辈 ，一向是在后宫里面颐养天年，对于这些情况 ，肯定没有王皇后了解。
所以对于太子妃采选的具体进度，进展到哪一步了 ，周太后还是没有王皇后了解。
现在又想了解这件事情的进展了，周太后也就只有询问王皇后了。
王皇后尽管不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却也不算十分庸碌。
坐在皇后的位置上，该皇后管的事情，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差错。
毕竟作为一个并不得皇帝宠爱的皇后，膝下也没有子嗣，在废后并不算难事的情况下。
如果真犯大错了，也就没有机会继续做皇后了。
王皇后能够一直好好的坐在皇后位置上，肯定不能只是靠软弱 ，也还是有自己立足的本事。
平时一贯都是不该自己管的事情，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该自己管的事情 ，却也会做到心里有数。
于是听到周太后的询问以后，王皇后就恭敬的说道:
“母后，这一批淑女进宫时间并不长，眼下还带着几分淘气，看不出谁更稳重，适合三哥儿，人选还并没有定下来。”
周太后其实对这事倒是也不例外，毕竟她尽管不是通过参加选太子妃的采选进宫，却也是自幼都在宫里面。
又还经历过自己亲儿子，也就是现在皇帝当初选太子妃的事情，哪里还不明白采选太子妃的这一系列规矩。
都是从各处选入京中五千名良家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导以后，选出其中最好的作为淑女，进宫再次接受教导。
等这一批淑女在宫中教养一段时间以后，能够完全看出品性了，再从其中选出三个最好的孩子，作为太子妃和太子侧室。
然后这三个选出来的孩子，又要接受一段时间的教导，等样样都好 ，完全没有寒门女的小家子气以后，才会正式和皇太子完婚。
现在这一群淑女进宫时间确实不长，自然还没有到“选三”的时候。
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还没有到“选三”的时候，周太后才会问这些话。
看到自己儿子当初“选三”，选出来的三个人都不怎么样，弄得这个后宫是一团糟以后，周太后自然不会愿意孙子也这样。
心里面有这个打算，又听到王皇后这些话，周太后便开口说道:
“我倒是觉得太子妃只要贤德就行了，稳不稳重的，并不算什么，三哥儿性子本来就沉闷，再选一个稳重的太子妃，夫妻两人平时还怎么相处
虽然说日后也可以再给三哥儿选一些活泼的妃嫔，可是太子妃到底和三哥儿是原配夫妻，夫妻和睦还是更好，这也关系着三哥儿的后院能不能和睦。”
已经有贤德在先，太子妃是活泼一点，还是沉闷一点，就不算太重要了。
而且周太后这话也没错，皇太子夫妻要是能够夫妻和睦，肯定还是更好。
于是听到周太后这话以后，王皇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儿媳回头就把母后的嘱咐吩咐下去。”
坐在下面的柏贤妃，在听到周太后和王皇后的话以后，不由得暗自勾了勾嘴角。
后宫里面，这一群妃嫔并不安生。
在前朝，皇帝同样也是龙颜大怒。
因为后宫走水的事情，皇帝听了一脑门的官员弹劾。
好不容易把这些官员都打发走了，开口询问起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却得知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皇帝哪里能够不愤怒
因为查的是后宫的事情，眼下待在殿内承受皇帝怒火的人 ，都是宫中各处的大太监。
这些平时威风八面的大太监，现在也只能够跪着请罪了。
当然，这些大太监平时负责的事情也不一样，眼下尽管都在请罪，大家心里面的想法却还是不同。
作为主要负责查案事情的东厂提督尚铭，眼下却什么事情都没查出来 ，看到皇帝发怒了，心中自然是真的担忧。
他们这些人，手里有权倒是有权，就算对着前朝那些大臣，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没有害怕的。
只是这一份权利，靠的却全是皇帝的信任，一旦没有皇帝的信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前面西厂的提督汪直多风光啊！连他这个前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现在呢？
作为在西厂提督汪直被贬的事情上出过力的人，尚铭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
跟东厂提督尚铭是真的很惶恐的在请罪不同，同样跪在地上请罪的御马监掌印太监梁芳却看到了机会。
御马监，属于太监十二监之一，也是一个全部都由宦官组成的衙门。
因为能够调度龙骧卫和虎骧卫两支兵马保护皇帝的安全，手中掌握了一定的军权。
也算得上在是司礼监之下，太监十二监中最有地位的衙门了。
御马监掌印太监梁芳和前西厂提督汪直一样，都是万贵妃的人。
也都是因为万贵妃才得了皇帝的信任，开始手握大权，只是两人的情况却还是不一样。
汪直能够得到万贵妃的信任，主要是因为汪直自幼在万贵妃宫里长大。
对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万贵妃怎么也有几分感情 ，所以才会提携汪直。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汪直在皇帝面前又失宠了，原本的权利都收回去了，万贵妃也愿意继续保汪直。
甚至在自己无所谓的情况下，只图心里面高兴，并不考虑未来的时候，还要替汪直的未来打算。
跟万贵妃和汪直之间，就算不是母子之情 ，也还有几分真感情不同，万贵妃和梁芳之间，就纯粹只是利益牵扯了。
就像刘太监看着万贵妃对皇帝的影响力，想办法讨好万贵妃，好往上爬一样。
梁芳其实走的也是这个路子，就是不断的讨好万贵妃，替万贵妃办事，进献各类珠宝给万贵妃。
哄得万贵妃高兴，替他在皇帝面前说话以后，手里面的权力也就越来越大了。
等权利越来越大了，能够替万贵妃办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两人在利益上也算是相辅相成。
到后面了，看着梁芳能够替自己办成这么多事情，就算有什么违法犯纪的事情被人发出来了，万贵妃也会在皇帝面前保梁芳。
在这种情况下，梁芳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像什么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事情都在干。
甚至由梁芳等人，直接拿着圣旨封官的人，都有数千人之多。
关于梁芳做的这些事情 ，因为时常有官员上书揭发，皇帝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不过有着万贵妃在一旁说好话，再加上皇帝居于深宫，对外面的情况并不算了解。
就算没有何不食肉糜这样无知，却也不可能和那些受欺负的普通百姓感同身受 。
可能哪怕在这个折上看到了，对于具体情况有多么严重，也不算了解。
而且梁芳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也有几分香火情，皇帝也就没有处置梁芳。
只是把由梁芳封的那些官员，实在是人品不行，都在鱼肉乡里的那些人，撤销了一些。
而且下令以后由圣旨直接授予官职，要严格一点，再告诫梁芳一番也就算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皇帝的这一番告诫，倒是又让梁芳动了其他的心思。
“靡费帑藏，卖官鬻爵，这些事情你以后可别再做了，要不然就算朕不追究你，日后新帝也会清算你。”
要说皇帝的这些话，也算肺腑之言了，看得出来皇帝对梁芳确实不错。
不但自己不追究对方所犯的那些事情了，还要让对方收敛一点，省得日后犯在新帝手里面 ，就连日后都替对方考虑到了。
只是皇帝的这一番苦心，却并没有被梁芳所理解。
梁芳倒不是认为皇帝的这些话说错了，他其实也知道皇帝的这些话没有错，是真正在为他着想。
他现在日子能够过得这样好，除了和皇帝本来就有几分香火情以外。
就是靠万贵妃在皇帝面前替他说话，没有让皇帝疏远他。
可是等日后新帝登基了，他现在的两座靠山，就全部都没了。
毕竟要是皇帝没了，就算万贵妃还在，又有什么用处
他现在日子虽然过得好，看来还是得想想以后了。
经过皇帝这一提醒，梁芳就真的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未来了。
本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去交好皇太子。
如果跟皇太子有交情了 ，也就不用担心到时候没有靠山，被清算了。
不过梁芳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皇太子其实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再加上他在替万贵妃办事的时候，和东宫属官也时常有摩擦。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投靠过去了，也讨不了好。
在几番思虑之下，梁芳就发现自己要想在新帝登基以后，也能够不被清算，还真的只能让新帝换一个人来做。
等到那个时候了，新帝不但不是和他有旧怨的皇太子，他又有从龙之功，还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有了这个想法，又被皇帝纵容得胆子很大，梁芳就想着要撺掇皇帝废太子了。
并且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让皇帝改立太子的地位，还去说动了万贵妃。
实际上太子都立这么多年了，万贵妃一开始没有这个想法，突然想起要废太子，还真的是被梁芳说动了。
毕竟梁芳所担忧的这些情况，对于万贵妃来说也同样存在。
只是虽然一直有这个想法，连万贵妃也说动了，可是废太子毕竟不是小事，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让皇帝废太子。
所以梁芳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起这事，但是今天的事情，却让梁芳看到机会了。
于是在其他人还在诚惶诚恐的请罪的时候，梁芳就开口了。
“皇爷，实在不是奴才等人不尽心，而是确实没有人为的痕迹，会不会真的是意外”
对于这个可能性，皇帝当然也想过，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小。
毕竟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宫殿，里面也没什么人居住，就算是有人故意放火，也不至于在这里放火。
皇帝一开始就不怎么认为这事是故意，只觉得可能是哪个奴才不小心。
之所以让人查，除了要查清楚才更放心以外，也是好对外有一个交代。
把不心造成走水的奴才处置了，事情也就了结了。
要是没一个对外交代的理由，还不知道会传出些什么话来，让百姓如何心安
正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一个、两个百姓的想法可能不重要，当大部分百姓都觉得心中不安稳了，江山也就安稳不起来了。
于是现在听到这话，皇帝直接就怒道:“意外你这话能糊弄谁，满朝文武会相信吗？天下百姓会相信吗？”
是的！哪怕这就是真相，却也不能这样说，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跟皇家有关的事情，似乎因为离大家太远了，大家都容易多想。
要不然也不会占正史之外，又有那么多野史了，不就是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明面上的理由。
现在的事情也一样，如果只说宫中意外着火了，不了解真相的人听到以后都得嘀咕两句。
哪有那么多的意外把我们这些人当傻子哄呢？
进而再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来，让事情越传越玄乎。
要是有个理由，再把牵扯进去的人处置了，事情就要好很多。
就算依旧会有一些猜测，却也没有这么多胡乱的猜测。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再听到梁芳说这些话，皇帝哪里能够不生气
虽然因为梁芳的这些话，皇帝十分生气。
不过梁芳倒也不害怕，他故意提起这事，自然有让皇帝消气的办法。
“皇爷息怒，奴才也只是想着这次起火的地方在西内，离小爷当初在西内居住的安乐堂也不远，奴才们平时哪敢不尽心。”
正因为梁芳没有脑子的话，怒气冲冲的皇帝，突然听到梁芳提到皇太子，一下子就明白梁芳真正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