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把人放下!
徐州地内,江边的小镇上还算热闹,见到有船靠岸,还有乡民上前打听,余舒和余小修往岸上走了百十步,就看到集市。
摊贩多是摆在自家门外头,一条街曲曲弯弯,卖鱼卖虾的,卖新鲜果子的,还有些五花八门的手工艺品,做工粗细不同,价钱却便宜的叫人咋舌。
一圈转下来,还真让余舒发现了好东西。
眼前是一木盆的雨花石,蓝的粉的五彩缤纷,水汪汪的色泽浑然天成,比玉石还要多姿,余舒瞧着心动,一问价格,一颗才要一个铜板,就喜滋滋地挑了一大把,乡民乐呵呵地送了她一只自家缝的小布袋兜着。
“买这个做什么?”余小修觉得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用,纯粹是浪费钱。
“你不懂,这东西有用着呢,”余舒摇摇手里的袋子,雨花石又叫做幸运石,如其名,不光是好看,关键是能用来摆风水池子,青铮教过她几种养物件的小风水,这样一兜雨花石,在义阳城想买都找不到地方,更别说是十几个铜板随便挑了。
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阵子,买了些新鲜的果子,还有几块甜滋滋的糯米糕,姐弟俩才啃着杏子,往回走。
岸边上停靠的三两艘船,要数泰亨商会那一辆最大最显眼,船上的水手们正在往外江里倒水,还有的拿着抹布在擦甲板,余舒踩着三尺宽的板搭子跳上船,搭子上有水,她怕余小修滑倒,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放,转身去拉他,刚把他拽上来,就被人推到一旁:
“让开,别挡着路。”
余舒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余小修赶紧伸手去扶她起来,不悦地看向正打算下船的人。
余舒站起来后,抬头就见裘彪指挥着两个护卫,扛着个褐皮麻袋准备下船,拉住想同他们理论的余小修,捡起了地上的东西要回船舱,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低呼,上下船的板搭子“嘎吱”响了一声,她转过身,便见那两个扛麻袋的人被滑的摔到了案上,和那大麻袋跌做一团。
余舒眼睛猛地一眯,没错看那松脱的麻袋口子处露出的几缕头发,立马就明白过来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必是裘彪趁着毕青下船去采买,把昨天救上来的那个人偷了出来,准备送下船。
就不知道裘彪是打算直接把人给扔了,还是寻个地方安置。
怎么办,余舒一时拿不定主意,阻拦的话,不一定拦得住,这裘彪就连毕青的话都不听,会听她的话才有鬼,可是不拦,万一那裘彪是个狠心肠的,不是白送了一条人命。
正在余舒踟蹰时,裘彪已经先一步跃到岸边,单手就提起那装人的麻袋,扛到了肩上,大步往岸上走,袋子口的绳子松脱了,随着他扛举的动作滑脱,赫然露出人头,正冲着余舒的方向,露了半张侧脸,轻阖着眼,脸色霜白。
余舒瞳孔一缩,嗓子滑了下,便失声喊道:
“等等!”
裘彪脚步一停,扭头仰视了船上的余舒,见她脸色惊恐,低头一瞧,发现麻袋露陷,低骂一声,手忙脚乱地将惹一竖,口子系上,扛起来又要走。
“我叫你等等!”
余舒尖声叫道,看裘彪闻若未闻地往前走,脸色一厉,急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踩着搭子滑下甲板,一屁股坐在地上,跌撞着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大力拽住了裘彪的衣背,向后一拉——
裘彪不防,被他扯的倒退了一步,转头看到余舒,沉下脸,就要吓唬她,却被余舒先一步吼到脸上:
“把人放下!”
说着就伸手和他争抢起背上的麻袋,裘彪脸一黑,一手将她拨开,推到了一旁,指着刚才一起下船的两个护卫,道:
“把这小子送到船上。”
两人这便上前去抓余舒,余舒哪会让他们得手,朝着要趁机离开的裘彪一扑,从背后头抱住他的腰,牢牢地揪住他的腰带,挂在他身上,扯开嗓子便喊:
“快来人啊!救命啊!”
余小修此时也从船上蹦了下来,见这一幕,傻了下,便上前去帮余舒,抱住裘彪一条腿,拖住不叫他走,裘彪甩了几下都甩不开他们,又不敢下狠手,双方便僵持在那里。
他们这么一闹,岸上船上的人都被吸引过来,片刻后四周就聚满了人,有眼明看出来裘彪肩上的麻袋里装着个人的,都窃窃私语起来。
未几,有人挤进人群里,见状,气声对裘彪道:“你这是作甚,毕老板说过要把人留下,还不快送回去!”
这人却是商队里的二把手,徐老板,论在泰亨商会的资历,他比毕青还要高,这一趟纯粹是被请出来压阵的,因而他一开口,四周便安静下来。
裘彪此刻脸色很是难看,他原本打算偷偷将人送下船,等毕青回来,开船后,上了路,就算被发现也不好回头,谁知道被个小鬼坏了事。
现在徐老板开口,这么多人看着,谁都不是瞎子,他就是想把人丢下都没办法,只得悻悻地将麻袋给了两个手下,闷声道:
“送上去。”
余舒看情形,松了口气,不等那裘彪来抓他们,就松开他,拉着余小修退开,紧跟上那两个抗麻袋的人上了船。
她踮着脚去解开被绳套,将袋口扒下来一些,露出个脑袋,她有些手抖地拨拨那人头发,看清楚了半张苍白俊逸的脸,心头一颤,狠咽下一口唾沫,不是她看错——
是景尘,真的是景尘!
他怎么会流落到江上,又是被谁伤成这个样?
余小修就跟在余舒后头,也看见了那麻袋露出的人头,吓了一跳,却没认出来是谁,他统共就和景尘见过一次,不像余舒和景尘相处过。
余舒按下心惊,回头看了看余小修,一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认出当初这个在郊外搭救他们的景尘大侠,刚好省了她遮掩。
她认识景尘的事,目前看来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为好,景尘的身份不好解释,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
毕青回来后,听人说起他离开后发生的事,当即将裘彪找到房里,两人关起门,吵声还是惊动了船上。
而船舱一层紧里面那间房门外,余舒正有些焦心地等着,不时扭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想要推门进去,又怕做的太过引人怀疑。
“这到底是什么啦?”余小修不安地拉拉余舒的袖子,小声问道。
余舒左右看看无人,就将他拉到了墙角,低头小声道:“昨天早上毕叔从江里头捞起来个人,伤的很重,就留下让郎中给医治,护队的裘队长害怕这人死在船上,触了霉头,所以就趁着毕叔不在,想把人弄下船,丢到岸上。”
“啊?”余小修惊了惊,气愤道:“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余舒摇摇头,凑到他耳边,正要说话,就听到身后的门打开了,商队里的孙郎中端着水盆站在门内道:“你们俩,谁去打盆清水来。”
余舒赶紧上前接过水盆,塞给余小修,“去打水。”
余小修听话跑走了。余舒探着头往里面瞧了瞧,担心地询问孙郎中:“那人还好吗?”
孙郎中皱着眉头道:“好什么,昨天才包好的伤口又裂开了,等下不发热才怪。”
说完就转身进去,门没关,余舒犹豫了一下,就跟了进去。这间屋子比余舒和余小修住的那间还要小上一些,只有一扇窗子开在船东,一张木床靠墙放着,蚊帐被捆了起来,露出床上的人影。
余舒走到跟前一看,先是肉疼了一下,景尘就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裤躺在狭小的床上,精瘦的上半身几乎都被纱布覆住,有些地方渗了血出来,一条手臂无力地摆在身侧,另一条被孙郎中抬起,清理他手背上的划伤。
他闭着眼睛,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翳,眉心蹙起细小的褶皱,挺直的鼻尖上凝着汗珠,嘴唇微微发紫,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疼的,这模样,看的余舒一阵心酸。
他怎么会搞成这样?
算算日子,离景尘那一回同她道别,大概有两个月的时间,他离开义阳城这段时间,是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被谁所伤?
满心的疑惑,余舒盯着床上的人发起呆,余小修端了水回来,毕青跟着一起进到屋内,询问了孙郎中情况,看到余舒在场,便把她叫出去说话。
“好险被你看到,不然真让裘彪把人弄下船,我也不好叫船再回头,”毕青叹着气,拍拍余舒肩膀:“毕叔谢谢你。”
余舒心道:我该谢你才对。
真是昨天毕青没把景尘捞上来,任他沉到江底喂鱼,余舒哭都没地方,这可是她的朋友。
“没什么,”未免毕青怀疑什么,余舒摸着头解释道:“不是昨晚上毕叔告诉过我要把人留下养伤,我看见裘队长他们把人送出去,也不会阻拦。”
提起裘彪,毕青脸色一难看,但还是对余舒道:“裘队长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商队考量,才会做的过分一些,并非是有意害人。”
听出他是在维护泰亨声誉,余舒点点头,表示理解,心思一转,又道:
“毕叔,我看孙郎中一个人忙不过来,这船上的人又都有事做,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帮着照顾这个人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