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义卖
还没有到衙前街广场,秦谦就已经远远看见人群把广场上的展品围的水泄不通,到了近前,吴老头赶紧快走两步,埋怨道:“公子怎的才来,县尊大人都到了,我家小姐让你上前答话。”
分开人群,秦谦看到县衙大门前已经搭好一个台子,所有卖品都已经摆在台上的长案上,只见台下左侧凉棚中端坐一足穿官靴,身着绿色官袍头戴乌纱的女子,胸前补子上绣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嘿,那鸟儿虽然小,可是随着女子呼吸隐隐约约起伏着,颤颤巍巍好不壮观,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如此看来此女就是本县县令了。
站在女子身侧的韩彩菲轻轻咳嗽一声,秦谦自知失态,连忙收回猜测那是一只什么鸟的思绪,低下头快步上前,大吴朝活人礼节中并没有跪礼,要么拜祭长辈,要么死刑临刑,除此两种情况之外并不需下跪,所以秦谦看着女子靴子尖,抱拳施礼,口称:“小的见过县尊大人。”
秦谦微微抬头,只见那女子气质温婉,官服却也掩不住书卷气,挥了挥手,示意秦谦免礼,微笑道:“你就是采薇的帮闲吗?没想到还是一表人才,更难得还有一片报国之心。”
秦谦前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社区主任,这可是一县令,一县的军政一把手,虽然在京畿之地只剩下削弱过后的行政权,那也是一把手,有些激动,忘形之下忙向皇城方向拱手,说道:“县尊过奖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的既为大吴臣民当竭尽全力为国效忠。”
上座温婉女子愣了一下,笑道:“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口气不小,看来你胸怀大志。”
秦谦恍然,这句话在这里说确实是大了些,没办法,太有才华,一不注意就出口成章了。
说罢,县令一挥手,旁边有衙役在县令下首摆了一张椅子,示意秦谦坐下观看义卖,又看向韩采菲,韩采菲点头,大步向前,高声向众人喊道:“义卖现在开始。”
这是众人开始排队到县衙吏员案前登记姓名和基本信息,一旁又有小吏负责收取押金,并发给一个大牌子,折腾了好一会,最终也只有几十人来到台下,其他闲杂人等都被衙役疏散到远处观望。
这时,台上一个小老头用木锤敲了敲桌面上的锤垫,台下的喧嚣议论渐渐安静,秦谦平时见不到县令,但是这个老头却是见过的,这是县令的师爷,打过几次交道。
师爷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一件是水晶杯,一套共四件,乃是商周时代流传下的水晶杯,相传名家雕琢打磨,商代最后一位大王,纣王酒池肉林中妲己用过的酒杯。虽然历经千年并无任何破损,底价4000两,每次加价不低于500两”
在师爷介绍拍品的同时,便有衙役端着放有“商周水晶杯”的托盘向台下众人示意,待师爷说道开始竞价的时候,就有一个当铺管事举牌示意,师爷抬手示意,向台下问道:“永兴当李掌柜出价4500两,还有没有加价的?”
师爷这一声问话就像一滴水滴到滚油里,还没有搞明白的众人一瞬间好像都明白了,举牌的人络绎不绝,不一会这套“商周水晶杯”叫价就超过了15000两,这时场上已经只有几家勋府竞价,最终魏国公府管事以15500两成交。
如是这般,接下来的竞争异常激烈,毕竟这些水晶和琉璃器都是“古董”,都还有明确的典故。难得都是品相完整,传承有序的传世珍品。
仅是半天过去,如火如荼的义卖就已经接近尾声,台上卖品所剩无几,台下好多人都已经提前退场,他们发现,想要起拍价“捡漏”那就是做梦,无奈只得退了押金悻悻离去。
县令见差不多了,向身边随员示意,回后衙去了,韩采菲和秦谦耐不住性子,见县尊回衙,赶紧去吏员处查看账目,简单盘点一下收入,顿时目瞪口呆,竟然得现银、银票、黄金等折合三十万两以上,这还没有结束,估计最终会达到四十万两,要知道此时大吴朝,全国现银税赋年入也只有400万两左右。
秦谦暗暗心惊,几十万两银子就这样没了,真是失算了,这也是估计不足,这次定底价根本就没他的事,他就负责制作这些“宝贝”,定价都是几位珠宝玉器的行内人事参与的,还细心给每件宝贝“修订”了传承来历。
韩采菲见秦谦面有不豫之色,笑道:“怎么了?难道后悔了吗?是不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秦谦尴尬一笑,叹道:“财色动人心,我本就是俗人一个,遗憾是有的,后悔却是谈不上,若不是官府主办,莫说能不能顺利出手,即便是得到如此多的金银,恐怕也会招惹祸端,到时候有钱,却没命花就大大的不妙了”
韩采菲:“正是如此,金陵城这么多勋贵大员,巧取豪夺之下性命之忧也是有的,就算是县衙出面主持,也是要把最好的抽出来进贡到宫里,免得御史弹劾。”
秦谦恍然叹道:“流民虽众,恐怕也用不完如此多的银两。”
韩采菲微微点头小声道:“如此多的银两恐怕还要把结余上缴朝廷才好,此刻内卫恐怕就已经把消息送到龙书案上了。”
秦谦微微一惊,狐疑的四处打量,小声问道:“竟然如此厉害?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韩采菲看秦谦举动不禁一笑,仿佛阳光一样灿烂,掩嘴道:“难道你没听过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心虚什么,他们大多都是些隐没在各行各业各衙门里的“普通人”,只是收集和传递情报消息,这并不可怕,内卫里最可怕的是专司刺杀缉捕的天字号内卫,不过嘛,像你这般的人物,大可不必怕什么。”
秦谦听韩采菲如此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叹道:“捕头大人,款项既然已经足够却不知如何赈灾?”
韩采菲愣了一下,反问道:“赈灾,还有什么疑问,路口开粥场……”
秦谦笑笑不语,听着韩采菲的高论。
韩采菲看秦谦不以为然的样子,手探到腰间的鞭子上,冷笑:“不知秦公子有何高见,还请赐教。”
秦谦心惊,自知又得意忘形了,忘了皮鞭打人疼不疼,忙连连摆手:“高见不敢当,不敢当。”
韩采菲松开鞭子,笑道:“以后在人前要给我些面子,你的表情让本捕头手痒啊。还不说说,说的好,本捕头重重有赏,说的不好嘛,我有一套鞭法,可以耍给你看。”
秦谦冷汗都下来了,好不懊悔,整理一下思绪才说道:“如捕头大人所说在金陵采购粮食开粥场,固然简单迅速,但,如此大的数量难免造成粮价上涨,也许还会有人坐地起价,囤货居奇,这也还好,毕竟善款充足,只是,粮价上涨引起的连锁反应却能让金陵城普通人家日子难过。”
韩采菲疑道:“连锁反应?是……哦,我明白了。”
秦谦接着说道:“从进城的流民里选择轻壮,组成几只运粮队,赶往湖广的各个州府,采买粮食,发给银两或者粮食,至于老幼妇孺嘛,可以就地安置赈灾,能动都去城外伐木搭窝棚也一样发给银两或者粮食……相信这样一来能留在城里需要粥场的流民就没多少了,毕竟能赶到金陵城的大多都是手脚健全的,身体不行的早就留在路上了。”说罢秦谦不住叹息。
秦谦不知道的是,这一个提议,导致日后某个妖女和他的恩怨纠缠不清。
韩采菲点头道:“如果这样能减少城里流民,市井之间平时也能少些事端,咱们也就更轻松,你也不用每日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东西南北的乱跑了。”
秦谦附和道:“大人英明,正是如此,多谢大人点醒,我才明白还有此节。”
韩采菲志得意满的点点头,取出一定银子,递给秦谦,挥挥手,说道:“县尊大人面前注意礼节,切勿失态,好在大人刚才并未见怪。你回书坊吧,此事我还需要禀报县尊。”
秦谦看看手里的碎银,五两有余,显然是一锭银子找零而剪碎的,顺手把“重重赏赐”揣进袖子。忙道:“多谢大人。”拱手而退。
回到书坊,登上二楼,凭窗而望对面衙前街广场的义卖会收场,打扫。
直至众人都散去,衙前街也一同往常。
秦谦见义卖结束,书坊也没什么事,又开始按金色丝绸继续修炼,即便平时不再吐纳,体内也会莫名多出些许阴阳二气,秦谦知道若置之不理,集聚到一定程度,就还会随着日夜变化而倍感冷热交替。
行功完毕,只觉体内所积聚的两种气息已经尽数化去,凝聚于丹田,似乎,平时并没什么用处,只是为了别再像前些日子的那样忽冷忽热,练就练吧。
而且只要运行这金色丝绸上的功法,力气马上就会就变得奇大无比,只不过一是没有机会施展,二是秦谦有意藏拙。
若是临敌危机时刻,突然爆发,这数倍于常人的力量也许能为自己化险为夷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