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沈嘉树的视线跟着他看向厨房，笑着说，“你住着就是了，等找到工作再慢慢看房子。”
“可是……”程彻还是犹豫，“羡青哥要来的话，我担心他会不开心。”
“没关系，羡青不是那样的人。”沈嘉树说，“你不用想太多。”
周羡青在厨房里隐隐听见他们的对话，也走了出来，脸上还是微微泛着红，说：“我也不经常来的，程彻你就住着吧。”
程彻有点不自在地低下头：“羡青哥你不介意吗？”
周羡青笑了一下：“我也是自己在这里的，知道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况且沈嘉树是你的学长，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程彻这才点头应允：“那我就厚着脸皮住下了，谢谢学长，谢谢羡青哥。”
周羡青无端觉得自己占了什么便宜：“你谢他就是了，不用谢我。”
程彻便说：“那我晚上请学长吃饭，羡青哥也一起来，好吗？”
“我就不去了。”周羡青摇头拒绝，“我还要给陈京带晚饭回去。”
沈嘉树闻言，皱了皱眉头：“他还没好吗？怎么还要你带饭？”
“活蹦乱跳的，没什么大事。”周羡青说，“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病人，又是我室友，我也该多照顾他一点。”
沈嘉树无法反驳，只好认同地点头。
程彻暂时不用去看房子了，于是回房间给中介打电话，沈嘉树和周羡青则回到厨房继续没完成的工作。
周羡青站在水池边清洗那个沾满灰尘的脏兮兮的灯罩，随口问：“程彻是你学弟，那他比你小几届啊。”
“就一届。”沈嘉树说，“我当时在院学生会，他去面试时我们认识的。”
周羡青有点惊讶：“就差一届吗？那就是和我一届了，但他看起来年纪好小，像刚毕业的一样。”
“因为比较瘦小吗？”沈嘉树笑了笑，“他家里条件你也听他说过，从小生活得就很苦，在大学里也是每天吃最便宜的饭菜，有一顿没一顿的。”
周羡青沉默了一会儿：“好可怜。”
“是啊，所以我总是不忍心，想着最好能帮帮他。”
周羡青“嗯”了声：“是该帮。”
沈嘉树利落地换好了灯泡，试了试是亮的，没什么问题，拍拍手：“好了。”
“灯罩呢？”
“那个先晾一晾吧，回头我再装上去。”沈嘉树把梯子收起来靠在墙边，“走吧，洗洗手回房间了。”
周羡青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生怕不小心冒犯到别人的隐私，从来没主动进过沈嘉树的房间，最多只在吃饭时站在门口喊他一声。
现在虽然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但周羡青还是有些拘谨。
沈嘉树顺手把门关上，看他站着不动，说：“坐啊，干吗站着呀。”
周羡青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到书桌边，坐到了椅子上。
沈嘉树也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太过直白，周羡青只能故作镇定，假装不在意地打量沈嘉树的书桌。他的书桌很大，一侧连着小书架，摆满了书还有一些小玩意，虽然东西很多，但是整整齐齐的，很有条理。
书架上还有两个相框，两张都是合影，一张是三个穿着学士服的男生，另一张看起来应该是沈嘉树和父母在大学校园门口的合影，沈嘉树黑黑瘦瘦的，看起来还有些青涩，想来是刚进大学时拍的。
“一张开始，一张结束。”沈嘉树见他侧头看照片，便把照片拿了下来，说，“自己每天照镜子不觉得，可是这样一比，就能看出时间的痕迹了。”
“脸变化不大呀。”周羡青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不过这张照片里的你确实呆呆的。”
“呆呆的？”沈嘉树自己也端详了一番照片，点头，“嗯，刚经过高考的洗礼，大概吧。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们还去海边玩了，晒得很黑，就很排斥拍照，但我妈非要拉着我拍，说是留作纪念，结果就成这样了，真是永远的黑历史。”
“很有意义啊。”
“你看，我妈就只顾着她自己的美丽了，都不管我的感受的。”
周羡青微微地笑着，说：“阿姨是很有气质啊，不过你长得更像你爸爸，我想等你到了这个年纪，应该就是这样吧。”
“大家都这么说，我妈就很生气，说自己辛辛苦苦生的儿子，结果反倒一点不像自己。”沈嘉树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她可幼稚了，每次还要我和我爸来哄。”
“你们家人的关系很好。”周羡青说，“说起来，你父母不和你一起住，他们也住在b市吗？”
沈嘉树摇了摇头：“他们不喜欢这边的天气，所以回南方老家住了。”
“哦……那你常常回去看他们吗？”
“一般只有假期会回去。”沈嘉树说，“但是他们也不欢迎我回去，宁愿两个人手牵着手去四处旅游。”
“也挺好的。”周羡青叹了口气，“我妈就恨不得把我绑在她身上，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沈嘉树摸了摸他的头顶：“可是你家也不远啊，回去应该很方便吧。”
“嗯？”周羡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家在哪里？”
沈嘉树面上有一瞬的不自然，笑着解释说：“在单位填各种乱七八糟的资料时看见过。”
周羡青想了想，他们单位确实要求填过家庭住址和籍贯之类的信息，沈嘉树能看到也不奇怪，也就不以为意地应了声：“这样啊。”
“是啊。”沈嘉树问，“对了，你下次假期要不要跟我回老家玩，那边有几座古镇，风景很好，平时游客都还挺多的。”
“我一般放假都要回家的……”
“偶尔也可以出去走走呀。”沈嘉树说，“你好好跟你妈妈说，她也会理解的。”
“那我下次跟她商量一下吧。”周羡青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没什么把握，于是暂且答应下来，打算再和妈妈谈。
沈嘉树却说：“端午节吧，怎么样？”
“啊……”
沈嘉树看他满脸为难，笑着捏他的脸：“好啦，看看你，也不用纠结成这样吧，这么不想和我出去玩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羡青连忙否认，慢慢地解释，“因为我平时都不怎么回家，我妈就很希望我放假的时候能多回家陪陪她。”
“我知道，我理解。”沈嘉树握住他的手，安慰说，“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我也很想有时间多和你在一起。”
周羡青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小声说：“我们这不是就在一起吗？”
“不够呀。”
“那……我们上班也在一起的。”
沈嘉树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提议：“那我不然再申请一次部门调动，调到你们部门去？”
“开什么玩笑。”周羡青拍他的手背，“你把部门调动说得也太随意了吧。再说了，我们的工作你不一定能做得来。”
“好嘛，我随口一说的。”沈嘉树想了想，又提出一个新的方案，“这样吧，下周末和下下个周末我都陪你回家，换你端午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要！”周羡青一口回绝，“你干吗要陪我回家！”
他拒绝得太过干脆，一点不带犹豫的，沈嘉树脸上有点挂不住，笑容也显得有几分勉强：“你也太果断了吧，就那么不想我和你回家？”
“我……”周羡青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干脆闭上了嘴巴，默默地扭头看向另一边。
还是沈嘉树先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耐心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想让你家里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的。我真的喜欢你，所以想多和你在一起，又不想违背你陪伴家人的意愿，所以才想这样来平衡一下时间。”
周羡青垂着头，不吭声。
沈嘉树又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当然也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周羡青还是没说话。
沈嘉树简直想长叹，正要再开口，周羡青终于抬眼看他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沈嘉树舒了口气：“怎样都好，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我没生你的气，你没做错任何事情。我是气我自己，我知道我对人对事都太敏感了，很容易伤到别人。”周羡青神情很痛苦，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话也说得十分艰难，“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或者难以忍受的地方，希望你能坦诚地告诉我，我会努力改的。”
沈嘉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最后只说了一句：“不怪你。”
周羡青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复杂，藏着很多自己看不懂的内容。
他很想再问问沈嘉树，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