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00年
我的时间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跳动着。
0000:000:00:27:13!
我从来不敢相信我会到这一步,自从克鲁救下我以后,我原以为我再也不会被人清零了,可是今天却险些让我再一次失去生命,这对我来说有些不公平,别人或许一辈子都碰不到的事,却接二连三在我身上发生。
我并不为此感到抱怨,我并没有被清零,所以说老天还是眷顾我的。我仿佛是一个玩笑一般,总是不停的被人玩弄,总是挣扎在生与死之间,经历生与死的考验,但我并不想要这种考验,我相信也没有人愿意经历这种考验,那种即将被清零的恐惧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让我挥霍,我甚至现在连一个面包都不敢吃了,我也曾幻想过,如果我有10年,哪怕仅仅是1年时间,我就可以逍遥好大一阵子,虽然这个幻想成为现实过,但随之就破灭了。
没有人会可怜一个仅有28分钟的男人,哦,不对,是27分钟。
我现在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对于我来说,如何过好这最后的27分钟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只有死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死人也不会为了时间发愁,呵呵,死人根本就不需要时间,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
没有人想死,即便这个社会再肮脏再混乱。人是一种很可怕的动物,但同样也是一种值得尊敬的动物。时间让任何人丧心病狂。
我无路可走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前进的方向,对我来说前方已经不存在光明或者黑暗了,我的面前27分钟,是一排被清零的灰色的0。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可以让我眷恋的地方,如果真要说有,那也就是我生活了20年的那栋房子。
我不再急于奔跑,对我来说,跑与不跑,我都只能活27分钟,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26分钟。没有任何元素可以改变这个事实,我已经对生存不抱有任何幻想,我的生命,我剩下的路,还有26分钟。
很可怜的我用了其中十分之二走到了家里,并且消耗掉5秒钟我才打开房门,等我走进卧室的时候,我还剩下19分钟43秒。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家里没有任何可以让我有丝毫回忆的地方,此时此刻,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仿佛应该存在的是它们而不是我,我由此成了这栋房子里的多余的一部分。
但明显是,我不是多余的,这是我生存了20年的地方,每天都要听着姐姐啰嗦的话做完每一件事,它已经成了某种定格,永远的烙印在我脑海里。如果非要我想起点什么,恐怕只有姐姐那依旧清晰的面孔,和那些我再听一遍就感到无比厌烦的话!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快些吃饭,吃完饭哪里都不准去!”
“你知不知道,克尔顿每天都会被那些时间劫匪闹的鸡飞狗跳,他们是整个小镇的敌人!”
温柔的一面她是不会轻易展现给我的,在我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暴躁,她希望为我担起所有罪过,但她也有不小心的时候,她就会说一些我永远也听不厌烦的话。
“你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你出任何事,不然我会发疯的!有你和阳光,才是我最想要的明天。”
“我每天早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有超过24小时的时间。”
除了这些,我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肯定不会超过19分钟43秒,要不然我就被清零了,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在我确信我还有6分钟时间后,我突然想找点红酒喝,虽然我不知道我和姐姐生日那天,那瓶罗曼尼·康帝到底有没有喝完。
最终我在厨房里找到了那瓶仅存几小口红酒的康帝,我像找到了绝世珍珠一样,一点儿一点儿的把它品进肚子里,最终我还是没有喝出它有什么味道。我晃了晃空的酒瓶,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姐姐的房间就在厨房对过,房门紧闭着,门上的小浣熊布偶也已经布满灰尘,我推开姐姐的卧室门,走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进她的卧室。
除了一张床之外,只有一个衣柜,我打开衣柜,里面是几件破旧的外套和几件洗干净的女性内衣。我承认我是第一次看到女性内衣,我也不敢想会在姐姐的衣柜里看到她的内衣,恐怕这也是她不让我进她卧室的主要原因吧?
我扒出了所有的衣服,但这很明显于事无补,只能给我一个发泄的空间罢了,我很耻笑自己的懦弱,我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时间不属于我,我不够强大,我并不能像克鲁那样很轻松就有100多天时间出现在他的手腕上。关于他如何得到时间的过程我并不知道,任何人都不会关心这个过程,他们只会关心时间在谁的手腕上。
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卧室里我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姐姐的发香,这是洗发水的香味,虽然这种感觉似有似无。人在接近死亡的时候,总会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或者是景象,这是死神的召唤,虽然我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死亡的感觉确是越来越逼真。
我还有1分钟。
我瘫软在地上,思想逐渐空洞。
我看着跳动的时间,58秒,57秒,56秒……
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我只能爬着前进,我爬到姐姐的床上,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
这样躺着让我不舒服,于是我就拿了一个枕头,我也不知道一个临死的人怎么还有这么多要求,是为了让自己死的舒服点?还是让自己死相好看点?
我无法解释我这种奇怪的心理。
我还有20秒,我刚看了时间。
我抽出枕头,无力的把它塞进脑袋底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顺着枕头掉在地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又抬起身子好奇的看了一眼。
我认真看了一眼,是读秒器!
而且它还亮着,它上面储存着时间!
我的时间还有14秒!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再次看了一眼,真的是读秒器!
我的时间还有9秒!
我一下子滚到地上,抓起读秒器,看了看上面储存的时间。
0100:000:00:00:00
100年!
这是真的吗?我惊呆了!
我从震惊中清醒了,我的时间,对了,我的时间还有几秒?
0000:000:00:00:02
2秒!
时间又跳动了一下,1秒!
我把读秒器“啪”的一声摁在左手手腕上,我的时间开始增加。快速跳动的数字使我眼花缭乱,我无法遏制此刻的心情。
不过我总算不用死了!
上天总是眷顾着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姐姐房间里会有100年的读秒器,难道是父亲留下的?我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个了!或许是上天可怜我这个可怜虫施舍给我的时间也说不定。
我有了100年的时间,它是一个大数字,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它现在是属于我的了。
我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我跌入地狱的最后一刻,却收到了来自天堂的邀请函,总之我激动的浑身颤抖。我呼吸急促,强烈的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然我可保证不了自己会做出什么让克尔顿震惊的事情。
但事实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甚至连克鲁都不敢想象,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要见卢基一面。
此时此刻我的时间是:0099:364:23:5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