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死里逃生
枭首戚铿之后，庞德立即赶城中高台。
见到庞德来临，本在高台指挥守军的蔡中，立即“退位让贤”。
庞德毫不客气跨步上前，却不理会蔡中，专心致志的眼观城下四周，估摸着入城敌军已不下万人之数。
此前庞德的计划，是让假扮长江帮众的蔡和适时打开西城门，待得敌方主帅入城，便合上西城门，来个“关门打狗”。
如今西城门“意外”的被彻底炸开，自然再不能实行关门打狗之计，只得开启城中巷战模式。
庞德对巷战亦是早有部署，当即号令隐藏于房顶的强弩兵尽数现身，开启无差别射杀模式。
强弩箭雨之下，攻城之军立时死伤无数，纷纷躲进民居之内。
谁料，民居之内却是遍布四角钉的铁蒺藜，不少攻城将士双脚被扎穿，痛的哀嚎不已，更是行动不得。
进屋则双脚被扎，出屋则要面对强弩，不少攻城军纷纷逃向靠城小巷。
急切奔行之间，不少人脚下突然出溜一滑，纷纷摔倒在地，待得双手撑地爬起，却发现双手满手沾油。
“是火油，火油。”不少攻城兵慌忙喊道。
“快跑，快点往前跑。他们肯定要点火。”又有兵卒惊恐喊道。
此时不少攻城兵已是满身衣物沾了火油，听到“点火”两字，皆是心慌不已，纷纷向前奔跑。
只是越慌奔逃，摔倒之人越多，火油愈加沾满全身。
恰在此时，奔逃在小巷最前方的兵卒突然爆吼大骂起来。
“我操特么的，这里修了墙，是条死路。”
身后将士皆是不信，纷纷上前一摸，方知是真。
“这墙新修的，咱们使力推了。”一名兵卒提出建议。
众人纷纷响应，立即围上来合力推墙。
只是众攻城兵脚下全是火油，想要推墙，脚下却是无处借力，根本承受不住双手推墙之力，是以一推之下，纷纷滑到在新墙之前。
此时众将士方才反应过来，这墙根本不可能被推倒。
“快，赶快往回走。”一名兵卒叫道。
“对，对，往回跑。”
不少士兵卒反应了过来，慌乱叫嚷。
正欲往回奔逃之时，忽见一支火箭射来，正中小巷地面，而后火苗窜起，迅速爬上了众攻城兵身上。
此火灭无可灭，躲无可躲，不少攻城将士被生生烧死。
庞德一番指挥调度之下，守城之势立即占优。
戚继光因躲强弩箭雨，躲入民居之中，慌乱之下，一脚亦踩中了铁蒺藜，所幸鞋底颇厚，并未刺透脚背，不过亦已行动不便。
“将军，大事不好。铿将军战死了。”
一名刚躲入民居的士兵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戚继光听罢，圆瞪双眼，只是不信。
“是真的。铿将军的首级，我看见了，不会错的。”士兵笃定悲痛说道。
确认戚铿死讯之后，戚继光一脸颓然，跌坐在地。
“还有一个坏消息，守军自己在烧西城门，现在我们的人冲不进城了。”
“什么？他们疯了么？自己烧自己的城门？”戚继光身旁一员副将叫嚷道。
“他们没疯。他们这把火，既让城外的兄弟冲不进来，又让城里的我们冲不进去。这是在截断我们的退路。”戚继光收拾心神，冷静说道。
“是我轻敌了。想不到蔡中、蔡和这么厉害。”戚继光又自责道。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副将问道。
“等。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只要天亮，咱们看清了城里布局，就可以集结城中兵力，再从西门杀出去。”戚继光说道。
戚继光一番话，给了众将士信心。
“吹哨传音，让城中各部将士据屋而守，天亮之后听哨集结，合力出城。”戚继光下令。
副将道声“得令”，立即拿出军哨，吹了几个节奏分明的哨音。
哨音响彻夜空，覆盖城内，皆有所闻。
庞德听到哨音，虽不明其意，但也知道这是攻入城中的戚继光在向各处躲藏的将士传递消息，不由大感恼火。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点起火箭射烧房屋，逼贼军现身，而后剿杀。”庞德下令。
“令明，这大肆放火烧屋，万一烧到内城，怎么办？”蔡中担忧问道。
“放心，烧不过去。此前我下令推倒的一条横巷房屋，刚好隔断西城的三条街，那就是天然的隔火带，而且在横巷外侧的一排房屋的房顶，全部布置了强弩兵，戚继光要是敢往内城走，保证会被射成刺猬。”
庞德信心满满而言，不容蔡中置疑。
片刻之后，庞德一声令下，火箭如雨，直往攻城兵藏匿的各处房屋射去。
不多时，房屋皆尽起火，映得夜空一片通红。
戚继光强忍脚伤，站立起身指挥兵卒扑灭射入房屋的火箭火苗。
只是议论火箭雨刚过，又一轮再次射袭而来。
看如此形势，戚继光心知肚明，敌军是要么将己方皆尽烧死在屋内，要么逼迫己方出屋接战。
躲在屋内，生机全无。
冲出屋外，九死一生。
戚继光正自踌躇之际，忽然灵光一闪。
“雷管，雷管呢？在哪里？阿铿肯定还有没用完的雷管。在哪里？”
戚继光突然向屋内众将士咆哮问道。
众将士被突然“发疯”的戚继光惊得呆了一呆。
直至数息之后，屋内一人方才结结巴巴回应。
“将军，我这里有两捆雷管。”
“快，快拿过来我瞧瞧。”戚继光一脸兴奋。
那带着雷管之人，立即上前。
看罢完好无损的雷管，戚继光面露笑意。
“吹哨，半刻之后，城中将士突出重围，在西城门集结。”戚继光果断下令。
下令集结之后，戚继光当即组织人手将成捆的雷管一根一根小心拆卸下来，化整为零，计划单独使用。
半刻之后，戚继光率领躲在城内的将士开始突围。
虽然早知出屋突围将会面对城内守军的猛烈攻击，但戚继光等攻城将士亦是怀抱必死之心，亦无所惧。
攻城军出屋之后，果然面临高处箭雨袭击。
戚继光在后瞧得分明，当即指挥将士朝着来箭方向点燃雷管进行投掷。
“轰轰……轰轰……”
雷管炸裂之处，虽然只有十余名守军被炸得当场毙命，残肢肉末横飞，但此等爆雷声势，端的让所有守军惊骇无比，骤停了攻势。
趁此之机，戚继光号令众将士一股脑儿直往西城门汇聚而去。
待得守军反应过来，想要再度发起攻势，却又有十余支雷管分掷投来。
“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
这一轮的雷管轰炸，比之上轮更为频密，守军死伤更多，心胆更是为之一裂。
再趁此机，戚继光领着己方将士快步奔跑，距离西城门更近。
只是西城门内，一丈高的乱砌滚木正自吞吐着冲天火舌，仿似一条凶猛火龙，正好拦住戚继光等攻城军的去路。
“将军，怎么办？”
数名将士纷纷问向戚继光。
戚继光见状，心下发狠，号令将所有雷管投向西城门中燃烧的滚木之中。
“轰嗡……轰嗡……”
果如戚继光所料，正自熊熊燃烧的乱砌滚木被雷管炸断四飞，火星四射，仿佛烟花绽放。
十余根雷管乱炸之后，滚木火势被炸得四分五裂，减小不少，更为重要的是，竟然炸开了一条道来。
戚继光引着残军，顾不得火势撩人，飞驰冲出城去。
但凡冲出城门之将士，无不是须发皆燃，衣带火星，更有不少被余火烧伤，不可不谓之惨烈。
好在韩当听得西城门炸裂之声传出之后，当即率军冲近城门接应，掩护着逃出城的残军撤回安全之地。
庞德本有意下令追击戚继光败军，但当看到被雷管炸得血肉模糊不辨面臀的士兵之后，便改了主意，决定不再追击。
又至看到戚继光炸开滚木堆砌的火门之后，庞德更加坚信了自己不加追击的正确判断。
由此，戚继光方才能如此顺利的带着残局突围出城。
此一役，戚继光大败亏输，不仅战死将士近万，伤员数千，更折了蒋钦、戚铿两员大将，士气大跌。
次日，戚继光下令退后二十里扎营，又详书战报，向萧啸请罪之外，再请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