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计破
江陵西门的城头之上，蔡中忽然听得城下鸣金之声，眼见攻城大军如潮水般退去，不由目瞪口呆，一时傻了眼。
“令明（庞德字），这戚继光是闹得哪一出？怎地突然撤军了？”
不明所以的蔡中立即问向身侧侍卫打扮的庞德。
不过，紧皱双眉的庞德正凝神看向城下，并未回答蔡中。
“是不是他们瞧出咱们在演戏的破绽了？这城门，待会还开不开？”蔡中又接连问道。
“现在离天明还有些时辰，先等等再说。”
显然，庞德亦未看出戚继光突然鸣金收兵之中的门道，只得如此回应。
“那我叫阿和他们先停了演戏？”蔡中又问道。
“继续接着演。”庞德斩钉截铁。
蔡中面色难看，小小“哦”了一声，不敢再说。
“那我去歇歇。”过得片刻，略感气氛尴尬的蔡中说道。
“你去吧。我在这里盯着。”庞德回应道。
蔡中刚一转身，准备步下城墙，却听“轰隆”一声巨响，耳畔犹如炸了闷雷，脚下更是轻微的颤了颤。
未等蔡中来得及反应，又是一声闷雷炸响，地面颤得更凶了些。
“什么？什么？怎么在打雷？地上为什么在动？地，地……地震了么？”蔡中面色煞白，慌忙问向庞德。
却见庞德亦是面色铁青，瞧着城下。
蔡中顺眼望去，大惊失色。
原来江陵西城门已经被炸得轰然倒下。
“这，这……，令明，这，这可和我们计划得不一样啊。怎么办？这怎么办？”蔡中慌神问道。
“哼，有什么怎么办？继续按计划执行，引兵入城，尽数剿杀。”
说罢，庞德转身下城而去，只剩下六神无主的蔡中喃喃自语“可咱们现在关不了门，怎么‘关门打狗’？怎么‘关门打狗’？”
原来，庞德率军进入江陵之前，马晋曾交代其多项事宜。其中之一，便是注意防范长江帮。
长江帮在荆州经营多年，对各大水域、重镇无比熟悉，据点更是繁多，如今倒戈投向萧啸，仿佛为萧啸献上一个身无片缕的美人，任其施为。
是以，当务之急是铲除长江帮在各处城镇的据点，先让长江帮断了与各处的联系，令其变成“瞎子”。
马晋如此慎重交代，庞德亦是如此操办。
进入江陵城后，庞德当即下令搜查长江帮在城内的据点。
接连半月，一共铲除长江帮在江陵城内的各处据点二十一处，其中还包括了蒋钦所说与城外河道连通的“江门府邸”。
江陵守将蔡中、蔡和对庞德此举大加赞赏，纷纷赞其手段高明。
看着犹如草包一般的蔡中、蔡和的赞赏，庞德视若不闻，又自去布置江陵防务去了。
好在蔡中、蔡和对庞德所令所行无不应承，让庞德大为放心。
戚继光、戚铿兵临江陵城下之后，多次功成无果，皆耐庞德之功。
是以，蔡中、蔡和对庞德更是言听计从。
这日，韩当、蒋钦率水军自竟陵来援，蔡中、蔡和大为惶恐，纷纷求计庞德。
竟陵与江陵本是水路连通，每日皆有通信。
竟陵被攻破次日，庞德便已得到了消息，只是未料到戚继光竟然求援周瑜，请其派水军前来攻江陵。
依照常理，韩当领水军来援，戚继光当趁此之势，水路并举，合力攻城才是。
然而，一连两日，戚继光与韩当皆无动静。
这让庞德颇感异常，更觉不安。
回想马晋此前所交代要事，庞德当即下令城中大军对长江帮各处据点进行蹲守，以防万一。
防范之下，果然奏效。
当日入夜不久，蹲守江门府邸的守军发现府邸内的池塘陆续有“水鬼”冒头，当即飞报庞德。
庞德收到此消息，兴奋异常，当即亲率五千精兵围住江门府邸。
未免打草惊蛇，庞德令大部分蹲守将士退出府邸，只留数名暗哨低伏府中房屋之顶观察动静。
约莫半个时辰，府邸池塘之中陆陆续续爬出由蒋钦带领潜水而来千余名“水鬼”，他们纷纷卸掉水靠之后，一一抽出明晃晃腰刀，显是来者不善。
聚齐长江帮众之后，蒋钦立即分派人手寻来府中易燃之物，准备到点火烧府邸，为城外的戚继光释放信号。
庞德得知此消息后，立即心领神会，知道这群“水鬼”打算火烧内城，搅乱城中局势，与城外戚继光来个里应外合，进而攻城破城。
不等蒋钦等人准备好易燃之物，庞德立令将士攀爬至屋顶，箭射长江帮众。
毫无征兆之下，箭雨自天而降，千余长江帮众立即倒下小半。
三轮箭雨之后，长江帮已然损失六七成。
蒋钦自知潜行偷袭之事败露，不能成事，立即下令帮众再穿水靠，潜入池塘出城逃命。
只是慌乱之中，穿戴水靠颇为繁琐，不少长江帮众在穿戴之时避不过箭矢，纷纷倒毙。
而此时，庞德亦令早已埋伏在外的大军攻入府中，将尚能行动的一众长江帮众团团围住。
眼见敌军围拢，蒋钦自知难以逃出生天。
当即侧身向身旁之人低声交代：“二柱子，你挑两个水性好的，待会动起手来，你们直接下水逃出去，把消息带出去。千万让他们莫攻城了。”
二柱子听罢蒋钦交代，虎目含泪，当即点头答应。
其实，虽然蒋钦所领的这群长江帮众水性极好，但也是凭借身穿水靠才能自城外潜水如此之远之久，而且如此精准的进入城内的江门府邸池塘。
若是没有水靠相助，仅凭个人水性，是极难潜出城外的。
不过，好在潜水出城不像入城这般需要精准的寻找出水点，是以仍有成功几率。
是以蒋钦安排二柱子带着死命潜水出城。
“想不到，蔡中、蔡和这对草包兄弟还有些能耐。”
面对数千重兵所围，蒋钦面无惧色。
“对了，蔡中呢？蔡和呢？叫他们给老子爬过来，就说‘翻天浪’蒋大爷要见他们。”
蒋钦继续高声喊道，不过却无人理会于他。
“给我杀。”
庞德冷声下令。
数千将士喷涌而上。
蒋钦一举腰刀，冲上迎敌，口中爆喝一声，“给我滚。”
在旁的二柱子心领神会，招呼身旁的数个帮众，举刀便打边退，临近池塘之时，甩开腰刀，击退敌军，咕咚一声，皆尽跳入池塘。
不过庞德手下将士似乎对此早有防备，见有长江帮众跳水，立有箭雨疾射而去。
不多时，几名跳入池塘的长江帮众身中箭矢浮上水面，已然毙命。
蒋钦见状，暴跳如雷，手上腰刀又猛厉了几分，转眼砍毙数名敌军。
庞德见状，眉头大皱，伸手一抬，身旁侍卫立即递上一张硬弓。
庞德接过硬弓，抽箭上弦，轻轻一拉，浑似满月，左眼微瞄，激射而出，立即洞穿正自杀敌的蒋钦咽喉。
无声无息之间，蒋钦自捂咽喉，呜呜不能言语，满眼虽有不甘之色，却也只能跪地俯首，命绝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