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细雨打空船
鄱阳郡府衙，萧啸看着冰冷的军情，眉头紧皱。
戚继光传来军报所言，潘璋、吴弘不听军令，擅自带兵攻打鄱阳湖鄱阳岛，以致中伏惨败，上岛三千兵卒，皆遭团灭。
而潘璋、吴弘的首级，更是被笮融悬挂于岛岸的高立旗杆之上。
原来戚继光在鄱阳周边征调渔船剿匪，令各将率领兵卒一千、两千不等，各于鄱阳湖中各大岛屿搜寻残余匪乱。
潘璋自领一军，见徐盛、吕蒙等人清剿岛屿，皆有收获，唯独自己“颗粒无收”，不由将目光瞄向了鄱阳湖中最大的鄱阳岛。
此前，戚继光有令在先，鄱阳岛乃是鄱阳湖中最大的岛屿，笮融残部主力极有可能藏在其中，故而下令各将先行清剿周边小岛，剪除笮融羽翼，最后集中兵力围剿鄱阳岛。
潘璋此时立功心切，不顾戚继光军令，一心想要攻下鄱阳岛，独占大功。
潘璋又知己方将士不善水性，便出面利诱紧邻己部的吴弘，劝说其领本部一千水军助战，再加上自己两千兵力，合计三千兵卒，联合进攻鄱阳岛
吴弘受不住潘璋利诱，最终答应联合出兵鄱阳岛。
果然有如戚继光所料，笮融残余主力皆在鄱阳岛上。
潘璋、吴弘联合攻入鄱阳岛后，被笮融佯败引入岛内，远离湖岸。
笮融趁着潘璋、吴弘主力入岛离岸，另派一队将士将其入岛渔船尽数点燃烧毁。
待得潘璋、吴弘发现渔船被烧，断无归路，顿时士气大跌，再无斗志。
此时笮融率兵反攻，大破潘璋、吴弘联军，更是阵斩潘璋、吴弘两将，一举击溃其军战意，剩余士卒纷纷弃兵投降。
面对弃兵降军，笮融欢笑接纳，缴了刀兵，扒了衣裤，一一捆缚，待到半夜，命人皆尽杀之，次日就于岛岸之上，点火焚尸，直冲天际的浓烟，仿佛是向萧啸示威一般。
“末将戚继光，军令未严，致将损兵败，特请加罪。”军报文字末尾，戚继光向萧啸请罪。
潘璋、吴弘贪功，不遵军令，以致全军覆没，亦怪不得戚继光。
“传书戚继光，清剿周边小岛之后，择有雨之日，合兵攻打鄱阳岛。”萧啸下令。
“传令周边各县，立即寻聘船工，即日起加紧建造楼船。”萧啸又再补充下令。
笮融烧船之计，的确毒辣，不仅断了攻岛之军的退路，更能从心理上击溃敌军的斗志，一举逆转攻守优劣之势。
要想破解烧船之计，亦是十分简单。
一是选择雨天攻岛，笮融即便想要烧船，火势也烧不起来。如此，烧船之计不攻自破。
二是用大船载兵攻岛，一方面大船的防御能力远非寻常渔船可比，笮融想要烧船，也轻易烧不起来。另一方面便是己方攻岛兵力可添更多，从而形成兵力的绝对优势。毕竟笮融残部兵力，最多不过五千而已。
萧啸下令让戚继光雨天合兵攻岛，自是最节省时间的方法。当然，同时让船工建造楼船，一可以做备用，二可再防以后鄱阳水贼。
戚继光得了萧啸军令指示，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顿时有了主意，纷纷下令己军在鄱阳湖中多加操练，以待天时。
十数日后，鄱阳天气转阴，眼见天将降雨。
戚继光见此天气，暗叫“天助我也”，当即下令调集朱恒、洪泰，立即率军趁雨驱船，先行登陆鄱阳岛，待扎稳营角，以待其后大军。
戚继光所计，待朱恒、洪泰先行登陆鄱阳岛后，便自率吕蒙、徐盛、华郄等军后续登岛，而后合兵一处，一举剿杀笮融。
朱恒、洪泰得了将令，当即率军登船，数百渔船离岸而发，趁着雨雾，潜行入湖，直朝鄱阳岛而去。
约莫两个时辰，戚继光估计着朱恒等人当已登岸，便率吕蒙、徐盛、华郄等一众将士，登船入湖，往鄱阳岛方向驶去。
行将近岛，戚继光突见前方湖面渔船晃荡，或空或翻，竟无一人，不由心头一沉，立即命人划近探查究竟。
前船划近相看，立时发觉空船正是己方之船，又探看几只小船，有的船底竟然凿洞。
更加诡异的是，除了细雨打空船，周遭湖面之上，更无一人身影。
此番情景，让戚继光突然醒悟，慌忙传令全军渔船停住前行，立即掉头返航。
“现在想走，晚了。你家水龙王爷爷来也。”
雨打湖面，涟漪重重之下，突然冒出千百个人头来，便如浸湖水鬼一般，口中更是齐声高唱道：“水龙王爷爷来也。”
“穿！”先前为首叫喊的“水鬼”首领又是一声令下。
“穿！穿！穿！”
千百个水鬼再次齐声高喝，响彻鄱阳湖，端的是摄人心魄。
“水鬼”喝声刚落，湖上载兵渔船，突然有百十架船的船底遭凿穿了洞来，立即水漫入船，慌得船上兵卒六神无主，惊骂连连。
“船漏了……”
“要沉了……”
“快跳船……”
“还嫌沉得不够快啊，赶快把甲胄脱了……”
一时间，船上将士纷繁叫嚷，军心大乱，更有不少将士卸甲弃船，跳入湖中求活。
戚继光所率军中，除了自两平闽越带来的将士之外，大多不熟水性，加之脱甲弃兵跳入湖后，双手纷纷搭在船沿之上，哪里还能抵抗半分。
一时间，跳湖求活的兵卒，大多被湖中“水鬼”一一割了喉，沉入湖底，成了真“水鬼”。
而湖上未遭凿船的将士慌忙举兵向湖中“水鬼”砍杀而去，只是刀兵不长，砍杀范围有限，又怎能伤到湖中自由升沉的“水鬼”分毫。
看着徒动刀兵而无功的将士反遭敌方水鬼摇晃小船，倒入湖中溺毙，戚继光再次高声号令：“莫管水鬼，全军撤退。”
“全军撤退……”
“全军撤退……”
“全军撤退……”
号令传遍湖面，戚继光所率将士渔船，立即倒转船桨，回划而走。
好在湖中“水鬼”不多，加之戚继光反应迅速，湖上渔船大军，最终逃离了六七成。
待得戚继光返回清点折损，“雨中攻岛”一役，损兵六千有余，朱恒、洪泰不知所踪，若非华郄跳入湖中拼死相救，吕蒙几乎溺死于鄱阳湖中。
加上潘璋、吴弘攻岛失败，前后共计伤亡一万余人，更兼连损几员大将。
小小鄱阳湖，竟让萧啸损失如此惨重。
得知再度戚继光惨败，萧啸放下手事务，赶赴鄱阳湖，待得听罢详细禀报之后，双眼微眯，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