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孙坚的冤屈

    荆州众将官与孙坚众人正自互骂，忽听一人朗声叫住“众位稍静”，不约而同转向发声之处，却见发声之人，正是萧啸。

    或是区域性羁绊“平心静气”的作用，或是众人才回过神来被刺杀的正主萧啸还未发话的缘故。是以萧啸一言既出，场中众人，气势声浪为之一收，瞬时之间，落针可闻，静得出奇。

    见场中数十双眼睛望向自己，萧啸轻咳一声，道：“众位稍安勿躁，萧某有一言，还望众君静听。”

    众人见遇刺主角发言，纷纷言道：少帅请讲。

    萧啸见状，朗声道：“行刺之箭，确实乃是孙家翎羽箭，不过单凭一箭矢，又无人证，实难断罪。箭矢寻常乃是军营之中寻常之物，若是有人故意盗取几支，本就极易，军营之中实难发现。况且此地乃是孙侯营寨，倘若萧某死在此地，孙侯实难脱干系。我想，孙侯就算要想刺杀萧某，必定不会在自家地盘动手，更不会用自家兵刃武器，大家说，是也不是？”

    在场之人听罢萧啸分析，不禁哈哈大笑。

    韩当嘿嘿一笑，道：“少帅说得有理，就是要杀，咱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干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韩当说罢，众人又是哈哈一笑，只有孙坚狠狠瞪了韩当一眼。

    荆州一将出言问道：“那不知是何人想要置少帅于死地？”

    萧啸笑道：“萧某行事不羁，不意得罪何人，致使方到江陵，便遇刺杀，恐是敌手故意尾随而至。”萧啸本就无意追究刺杀之事，是以一句话，便将刺客来历推归到自己虚无缥缈的对手身上，且故意道破是刺客尾随自己到江陵来，一举将刺客身份与江陵将官集团和孙坚集团关系撇清，让两个集团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置身事外。

    萧啸遇刺之事，本就诸多疑点，众人此时心平气和，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不多久便瞧出其中破绽，加之见萧啸主动将刺客身份推到自己的仇敌身上，又替孙坚辩驳，是以就此顺水推舟，不再多言。

    萧啸见双方默认己言，心头安慰，果然还是平心静气好说话。

    只听荆州将官出言道：“城中混入刺客，此乃吾等失察之过，还望少帅恕罪。”

    孙坚亦上前，拱手一礼，道：“少帅即入孙坚军营，坚当负护卫之责，如今未护周全，还望少帅见谅。”

    萧啸见双方服软，寻找台阶下，便因势利导，朗声笑道：“此刻我不是好好在此么。众位焉有罪过？”说罢，便邀双方将官，入营议事。

    众人被萧啸如此气度所慑服，心头暗赞不已，就随萧啸入营，商议孙坚离城之事。

    入得营帐，萧啸因代表后将军袁术而来，便落座正中，居于首席。荆州众将官与孙坚等人分列左右落座。

    众人坐定，萧啸首言开口，道：“后将军遣啸来此，特为接应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而来。不知众位可有异议？”

    见萧啸赫然直接开口，众人不敢接言，萧啸巡视左右，最后目光定在孙坚身上。

    孙坚见萧啸定睛与己身，立时会意，开口道：“孙某愿随少帅，前往鲁阳拜谒后将军。”

    听得孙坚如此说，萧啸暗舒一口气，幸好这孙坚还不至于太笨，懂得己意。而后面含笑意，转而向荆州众将官，问道：“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荆州众将官齐声回道：“但凭少帅裁定。”

    孙坚心头暗惊，这萧啸使了甚么法子，竟能让这些个咬了自己这般久，令自己身困江陵的荆州众将官这般顺从。

    只听萧啸口中赞道：“诸君高义，萧某有礼了。”说罢，起身向众人郑重一礼，又道：“待返程之后，萧某定然向后将军逐一如实禀明诸君之义举。”荆州众将官纷纷回礼不提。

    萧啸又面向孙坚，朗声道：“长沙太守孙坚何在？”

    孙坚随即起身向萧啸一礼，道声“在此”。

    萧啸续道：“奉后将军之命，令你一个时辰内整肃兵马停当，而后率军出发，赴鲁阳听命。”

    孙坚应声而诺，随即率领众将，昂首阔步，直出营造，收拾兵马去了。

    荆州众将官今日随同萧啸前来孙坚军营，本就是要商议孙坚兵马出城之事，原本准备要与孙坚唇枪舌剑一番，讨些便宜，不过初入营帐，被萧啸遇刺一事所搅，又有一名同僚被伤，心头早就舍弃了争利之念。所想所思者，不过是想快些送走孙坚这个“瘟神”而已。此时又见萧啸当堂下令让孙坚整肃兵马，准备立即出城，便纷纷起身，行礼告辞而去。萧啸自是好言相送。

    不到一个时辰，孙坚率领众将再返营帐，只有萧啸一人在内。

    却见萧啸上前，向孙坚躬身一礼，道：“孙伯父在上，小侄萧啸有礼。适才形势所迫，伯父大名，令其从事，还望海涵。”

    孙坚突见萧啸向自己行子侄之礼，顿时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少帅何故如此见礼？”

    萧啸道：“吾之亲姊，乃是钱塘侯之子朱驰之妻。吾自当以子侄之礼，向孙伯父拜谒。”说罢，又道：“吾时常听闻钱塘侯言及孙伯父之贤能，今日得见，甚之幸之。”说罢，又行一礼。

    孙坚听得萧啸如此说道，方才释然，道：“贤侄之名，吾已早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朱侯所言，世之英才。”

    萧啸听罢，自是谦虚不已。只听孙坚叹道：“说来惭愧，吾此次受奸人所陷，未辨正邪，误诛上官，方才被困江陵。此节之后，孙某恐要身负‘逆上背汉’之污名，当真惭愧。”说罢，竟是热泪滚滚而下，好不冤屈。

    萧啸扶住孙坚，安慰道：“伯父既受奸人所害，自然非己之过。伯父但有冤屈，尽管说来，小侄定当为伯父言明曲直。”此时孙坚正自哽咽，话不能言。程普见状，便开口而言，直道其中曲直。

    此前，王睿作为荆州刺史，自然也曾得到过曹操的讨董檄文，孙坚作为长沙太守，隶属王睿管辖。孙坚得到讨董檄文之后，曾向王睿上禀此事，表明自己将募兵讨董，并请求王睿一同出兵讨董，匡扶汉室。王睿回信给孙坚，自称忠义，亦会出兵讨伐国贼董卓，孙坚得到上司王睿的正义回信，自然高兴万分，自己也立即在长沙筹备一应讨伐事宜。不过王睿似乎对讨董之事并不热心，孙坚数次催促王睿率军出兵讨董，均被王睿以各种理由推拖延迟，孙坚亦渐渐明白王睿虽然口头忠义，答应的漂亮，却实无讨董之心，对王睿大失所望。

    恰逢此间，与孙坚同为王睿属下的武陵太守曹寅得罪了王睿，王睿放言出去，要寻机除掉曹寅。曹寅害怕被王睿所杀，又与孙坚素来交好，知道孙坚因讨董之事与王睿生隙。是以曹寅时常在孙坚面前，说王睿无意讨伐董卓，甚至与董卓勾连，想要除掉意欲讨董的孙坚。孙坚本就与董卓有恩怨，是以担心不已。

    又一日，曹寅拜访孙坚，拿出一封朝廷密诏，密诏之中数说王睿勾连董卓，欺压义士，不忠汉庭等数条罪过，命令孙坚将他处死。孙坚见此，深信不已，立即领受密诏，起兵前往江陵，入城之后，便一举诛杀了王睿。

    诛杀王睿之后，孙坚召集荆州刺史府众将官一一对质，方才察知自己被曹寅所骗，孙坚暴跳如雷，立即遣人捉拿曹寅，为自己洗脱“逆上背汉”的污名，却哪里寻得到曹寅。

    不管如何，王睿乃是实实在在的死在了孙坚刀下。以孙坚所部的战力，根本不惧江陵郡兵，大可杀将出城。不过孙坚心存侥幸，知晓自己误诛王睿，有错在先，若是大动干戈，再造杀孽，恐怕更要做实“逆上背汉”之名，是以心甘情愿被困江陵。此后孙坚便向袁术求助，一则求其助己脱困，二则希冀追随袁术，讨灭董卓，为国除贼，将功抵过。

    待萧啸听罢其中来龙去脉，方才知晓里内竟如此曲折，而后朗声道：“伯父宽心，小侄定会向后将军禀明伯父冤屈，换伯父一个公道。”

    孙坚听罢，自是眼含热泪，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