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为了她
“是,柳家人已悉数抓回。”柳宣回禀道。
“嗯,如今可以指证柳家的人证已全部抹除,接下来该如何做,你自己处理吧。”姜盛月懒懒打了个哈欠,让碧萝掀开车帘,看了眼外头碧蓝的天,“本宫也该回京了。”
出来时是盛夏,如今天气还很热,可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再不回去,怕是真赶不上了。
听到她要回京,柳宣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装作毫无异样道:“殿下放心,三个月后,河西将只有洛氏与柳家。”
“嗯,你做事,本宫放心。”姜盛月摆摆手,让他自行去处理,接着直接让暗卫驾车开了城门,一路随着镇远军上了京。
随后,河西城门又紧闭了两天。
直到两日后,城中放出消息,各大世家开放粮仓救济灾民。
闻讯而来的难民一窝蜂全涌进了城门口,而在看到门前的大米白面时,皆是饿疯了一般上前想要抢夺。
士兵在其间维持秩序,一一发放粥水米粮。
等大家安安稳稳拿到东西,这才嗅见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由抬头一看,便见整整齐齐十数具尸体挂在城楼上。
随着夏日微风吹拂,露出那一张张平日里百姓不敢触怒的脸。
“这些人便是散播洛氏叛变,实则连同钦差一起侵占民脂民膏的罪魁祸首,现如今洛氏与柳家已联手将人揪出。贼人也全部畏罪自杀,并且死前决定丧尽家财为河西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若尔等愿意,可领取各大世家捐赠出来的每人一百两,再在谅解书上签字,为其陈情上表,赦免这些罪人妻儿的死罪,改以流放刑罚。”
城下有士兵亮出一堆黄白之物以及一张十数米长的宣纸,开头便写着谅解书。
尽管大家听到真相后都恨不得将这些家主千刀万剐,也不想签谅解书。
可在外颠沛流离这么久,如今能重回河西,还能用一百两重建家园,开始新的生活,大家犹豫过后,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整整三日,这些世家大族的家底才被搬空,京兆尹依据万民请命的律法,将叛变的世家家眷处以流放刑罚,彻底平息了这场风波。
而表面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是洛氏与柳家在河西声望的日渐高涨。
不出半月,柳家宣布了新一任家主。
令众人意外的是,家主之位并非大公子柳啸继承,而是名不见经传的柳宣夺得魁首。
而继承家主的当天,如意楼便以八台红木箱子的财宝祝贺。
这下,河西百姓也是一片哗然。
能得如意楼相助,这位柳二公子当真有点东西。
外行人看热闹,然而只有内行人才看门道。
柳家家主继承当日,并没有宴请宾客,对外宣称是天灾刚过,不宜大操大办,而对内则是另一番光景。
柳府花厅。
柳宣坐在主位上,抬手闲闲道:“看茶。”
不多时,厅内窸窸窣窣,一杯热茶递到了柳宣手边。
他接过抿了一口,却忽地眉心一皱,“这么烫,是想烫死我吗?”
话落,他将茶盏狠狠砸了下去。
可热茶并未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人身上。
“唔!”
听见闷哼声,柳宣微微垂眸,仿佛才看到脚边跪着的柳世德,以及那满头满脸的热茶。
“原来是父亲啊。”他假惺惺感叹了一句,却并未将人扶起来,而是摇头感叹道:“那便情有可原了,毕竟伺候人的活,你也是头一回干。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便懂了。”
闻言,柳世德气得想咬人,可无奈口中被塞了木球,双腿更是被固定跪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只能无望地呜咽出声。
“怎么,父亲有什么不满吗?”柳宣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笑着垂眸看向柳世德,言语柔和道:“父亲好歹还能走动两步,你看大哥,只能乖乖在廊檐下看门呢。”
说得十分宽宏大量。
与此同时,被锁着脖子,困在廊檐下暴晒的柳啸更是痛哭出声。
他们俩父子怎么都想不到,曾经加诸在柳宣身上的欺辱,今日竟会被十倍偿还。
这厢柳宣逐步控制着整个河西,并且营造出洛氏还未全部撤离的假象。
那头姜盛月随着镇远军赶赴京城。
夜间露宿野外时,她寻到了姜煜瀚,询问河西城内发生的事情。
“当日容玦为何没有杀你?”
她探寻的眸光落在自己二哥身上,仿佛对待的不是亲人,而是敌人一般。
身为皇家血脉,她不可避免也染上了多疑的毛病。
姜煜瀚见状却是苦笑,反问道:“因为什么,你不是更清楚吗?”
姜盛月蹙眉,“二哥这是何意?”
姜煜瀚见她仍是一脸疑惑,也当真不知实情,也略微迟疑看了她一眼,这才答道:“当日容少师未曾遮面便闯入马车,本王信他是真想一刀毙命。可他却掐着本王的脖子,先问了一个问题,那便是你为何不选五皇子,非要选我。”
姜盛月怔了怔,没有料到那般拼杀到底,甚至背后还受了一箭的情况下,容玦没有干净利落下手,反而问了这种问题。
他脑子是有病吗?
“呵呵,恰好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你,你也回答过。”姜煜瀚见她出神,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而那个答案不必说出口,两人也了然于胸。
因为姜盛月当初答案是:若姜北麟继位,本宫必死无疑。
“便是这一句,让容少师选择了收手。”姜煜瀚声音浅淡,在黑夜里被风轻轻一刮便消失不见了。
姜盛月转眸望向车窗外。
明月高悬,晴空万里,有什么东西在心中也逐渐明确了起来。
姜煜瀚说完便不再言语,只静静端详着面前女子的神情。饶是这般赶路风尘仆仆,可她依旧盛装高贵,美得灼灼动人,也难怪那般深藏不露的容少师会为了她,舍弃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们都清楚,容玦那一晚舍弃的是什么。
车驾紧赶慢赶,终于在十月抵达了京城。
彼时已是初秋,天气转凉。
犹在城中安居乐业的百姓并不知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