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如意楼魏无双
“不过属下也没料到公主殿下会亲自前来。”
方才在如意楼收到消息时，他还特地捉摸了一阵，也没猜到洛中河手底下有任何一名得力的女将可以过来料理此事。
不曾想，竟是当朝的盛元公主！
思及此，魏无双不免好奇用余光打量起这位名声在外的长公主殿下。
只见对方梳着妇人发髻，身上穿着也故意打扮老气了些许，可除去幕篱的一张脸却如灼灼如妖的牡丹花一般娇艳欲滴。
这般艳丽的姿容本会显得俗气，可比起这张面皮，女子周身雍容华贵的气度更叫人无法忽视，以至于那张明艳的脸也充满了压迫感，轻易不能亵渎。
“舅舅说过，城中洛氏大半产业都是你在打理。”姜盛月并不理会他的打量，眉眼平静到近乎冷漠道：“那如今城中柳家是何光景，你一一报上来。”
居高临下的架势，毫无宽和。
这本是魏无双最讨厌的姿态，可偏生落在姜盛月身上，却有一种奇妙的融合感，仿佛这人天生便该如此高高在上，不低头怜悯众生，亦不坠凡尘。
于是他微微垂眸，回应道：“回禀公主殿下，一月前柳家已趁机起事，杀了两名钦差大臣号召城中大族联合起来抵抗朝廷。只是事情发生太快，瞧着倒像是早有预谋。如今府衙形同虚设，护城巡逻守卫都换成了各家大族出具的护卫军，柳家仍是做大，说在城中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一手遮天？”姜盛月对这四个字嗤之以鼻，起身走到窗前，指着刚吃饱喝足走出街口，在拐角处互相撞到的两拨护卫军，“这便是一手遮天下的结果？”
魏无双也朝下看了眼，正巧见两拨人互不相让，甚至还剑拔弩张，不由捂住了脸，觉得牙疼，“为了防止一家独大，原本是世家大族一户负责一天城中守备，可河西这么大，他们根本无法总揽所有边防，于是只能两户人家一起巡逻。这排列亦是抽签决定，不免就会抽到一些有旧怨的人家。”
所以护卫军近段时日也越发混乱。
只是柳家似乎不曾在意，也无意出面管理，倒像是希望越乱越好一般。
姜盛月听完解释，并不做回应，只是继续道：“二皇子可有踪迹？”
“尚未。”说起此事，魏无双亦是皱了皱眉，不自觉便说出了心中困惑，“不说如意楼耳目遍布整个河西后宅内院，即便是别处的生意，也能立即收到消息才是，可这回二皇子出逃，却半点风声都没有走漏。还是夜班城中巡逻敲了铜锣，属下才得知了消息。”
说到最后，他才惊觉自己说太多了。
正有些懊恼，觉得这种情况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只显示自己无能时，便听窗边的姜盛月徐徐转身，轻轻睨着他道：“难道你便不成想过，不是你消息不灵通，而是这消息，本身便是假的。”
假的？！
魏无双一下便懵了，“您的意思是二皇子没失踪？可柳家为何要这般做，届时兵临城下，朝廷要赎回二皇子，柳家想如何交代？”
情急之下，他也忘了面前的人才是主子，连连发问。
而姜盛月则勾起唇角，冷冷一笑道：“柳家需要交代何事？只要找到一个替罪羊，将过错尽数推到对方身上，不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事情一下延伸向魏无双意想不到的结局奔去，可仔细一琢磨，那些城中乱象，种种违和异常之处又全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瞬间，他心跳如鼓，看着面前的姜盛月口干舌燥，嗓音都带出了几丝暗哑，“那替罪羊是……”
姜盛月背对着窗户，外头骄阳似火，可她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却陷入阴影当中，犹如暗夜中的鬼魅，轻柔的嗓音带出那个叫他不敢想的答案。
“是洛氏。”
咯噔。
桌旁的一张凳子被撞倒，魏无双踉跄了一步，扶住桌边才堪堪站稳了脚步。
可俊朗的面容此刻一片煞白，着实看起来不太好。
“所以从柳家打砸洛府，放出谣言洛氏出外不是借米粮而是趁机逃跑，弃百姓于不顾，处处抹黑打压，甚至不惜藏起二皇子，放出消息言说是洛氏将人放跑……这一切，都是为了将罪责推到洛氏身上。”
他喃喃自语，将前后一切全部串联起来，见对面女子静默不语，顿时心口处阵阵发紧，呼吸都有些不畅。
砰。
忍无可忍之下，他猛地转身一拍桌子，横生将一张厚实的木桌拍成了两半。
“他们怎么敢！”
洛氏于河西，于整个姜国百姓都恩同再造，若非有洛氏在，焉能有河西今日的繁荣昌盛。
可如今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竟是想要蓄意谋害，将洛氏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怎么能叫人不恨！
姜盛月瞧见那碎成两半的桌子，也没有怪罪，只静静伫立在那儿，等对方心绪平复后才道：“如今洛氏存亡，皆系于二皇子身上。所以本宫需要你派人盯着柳家，一定要将二皇子安全带回来。”
魏无双闻言，立即单膝跪下，郑重领命。
“属下定竭尽全力！”
随后他起身便要去召集人手时，却听姜盛月再度出声，“你等等。”
魏无双顿住脚步，转身恭敬垂首。
若说来时，他对眼前的姜国长公主还有一丝轻视与不以为意，此刻便早已被其缜密的心思与异于常人的洞察力所彻底折服。
他也终于明白，对方为何会亲自前来处理此事。
姜盛月自是察觉到他前后态度的变化，也并不在意，返回桌边拿起一张宣纸递与他道：“在城中留意是否有此人的身影出没。”
魏无双接过纸张，发现是一副画像。
画上之人一袭素衣却丰神俊朗，俊美无双，饶是他自诩河西第一美男子也不得不承认逊色三分的程度。
他愣了几息才请示道：“若发现此人，当如何处置？”
来之前，他还特地探听了下姜盛月下榻客栈的缘由，得知是寡妇小娘子要来会情郎，这会儿又见到如此俊俏的小郎君，不由心里也有些浮想联翩。